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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金明池豪氣勃發,仰天笑道:「薛陵你不想想,你現下豈是我的對手?」

  薛陵沉吟一下,道:「此言不算誇口,我雖能放手一拚,但敗多勝少,乃是不爭的事實。」

  金明池道:「因此我定下一年以後才拚鬥之約,便是讓你放心全力去對付朱公明,你越早殺死他,就越多機會勤修苦煉,到時候或可與我爭雄。」

  薛陵沒有做聲,齊茵卻點點頭,道:「這話有理,金明池你到底不愧是徐伯伯的高弟,豪氣過人。」

  金明池輕輕嘆息一聲,轉身舉步走去,紀香瓊向薛、齊二人望了一眼,也跟金明池走了。薛陵見他們業已遠去,這才向齊茵道:「我多些時間修煉,功力固然會有進境,但金明池難道不會下苦功麼?」

  齊茵道:「話雖如此,但你要知道金明池已煉功多年,天賦中的潛力已經發揮了大半出來,是以目下勝得過你。而你煉功只有短短兩三年時間,潛力大有發揮餘地。因此,你一年時光的進境難以估計,而他的進境卻可以斷定有限得很。」

  薛陵這才恍然大悟,道:「無怪他把這事看得如此鄭重,假如我這一年時光全然不用於對付朱公明,而是覓地潛修,豈不是較有把握?」

  齊茵仰天尋思了好一陣功夫,才道:「我不曉得對不對,但金明池尚有一法可以迅速增強武功,那就是他打開金浮圖那扇『財勢之門』,以他的底子和資質,定能煉成那『三心二意』五大絕招。」

  薛陵眼中露出迷惑之色,齊茵便解釋道:「家師曾經與我談論過那金浮圖內的功夫,她老人家說這一座金浮圖到底是什麼樣子她也不曉得,但卻知道這金浮圖之內藏有天下各種奇功秘藝。她又言道那徐斯伯伯雖是博學多才,識得千百種絕技秘藝,但幸而有一種他全然不識,那就是昔年從天竺東來的一代宗師圓樹大師最擅長的心法絕藝,便是上面提到的『三心兩意』五大絕招了。她老人家說,這五大絕招乃是分從雙手施展,故此最合徐伯伯笛扇分使的路數。」

  這一番話在薛陵而言,當真是聞所未聞,聽得甚感興趣。當下問道:「徐前輩可知道有這一門奇功秘藝麼?」眼看齊茵點頭,便又道:「這樣說來,連他也很想打開金浮圖了?」

  齊茵道:「家師倒沒有提到這一點,你瞧他想不想打開金浮圖呢?」

  薛陵沉吟片刻,道:「這可說不定,但起碼目前金明池定有此意,那金浮圖之鑰我固然知道在何處,但香瓊也曉得。」他沒有再說下去,只嘆了一口氣。

  齊茵道:「既然香瓊姊知道,我們就得趕快去拿到手中,另外覓地藏起來。」

  薛陵道:「香瓊不會說出這個秘密吧?」

  齊茵道:「我不願作此想,但世事難以測度,要知香瓊姊真心愛上金明池,任何人在情網之中,都往往會做出連自己也不願意之事。」

  薛陵沉吟一下,說道:「這樣做法以防萬一也無不可,我們去向許世伯辭別之後,便動身去取鑰。」

  他們奔入許宅,先找到許平,然後找到許老先生。薛陵扼要把朱公明陷害他全家,以及此人之陰險惡毒性情說出,最後道:「小侄深恐朱公明將會危及世伯,是以特地請世伯避到別處。」

  許老先生沉思了一陣,才道:「老夫在人海浮沉了數十年,尚有自保之法,但阿平年幼無知,恐怕不易保全得住。你們如果有安全的地方安置他,那就萬無一失了。」

  薛陵道:「小侄有法子保護阿平,但還望世伯把自保妙計賜告,俾可安心。」

  許老先生表示出極大的信心地道:「老夫的安全其實寄託在阿平身上,要知朱公明既是外表假仁假義之人,所作所為一定要斬草除根,換言之,若不能斬草除根,他寧可不動手。因此,你們能把阿平送到安全穩妥之處,朱公明一定不先動我。」

  這個理由只說得薛、齊二人都完全同意,當下就此決定,許平收拾了一個包袱,與祖父灑淚而別。

  他們走出老遠,回頭望去,猶見許老先生站在門外。薛陵深知許家一向祖孫相依為命,現下只餘下他老人家孤身在家,當真是極為可悲之事。

  從這一對祖孫身上,想到自己也是飄零人海,闔家遇害,只餘下自己一人,不由得鼻子一酸,熱淚盈眶。連他自己也分不出是因許老先生的悲慘處境抑或是為了自己身世而如此激動。

  齊茵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柔聲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只要我們盡快殺死朱公明,就解決了一大半的困難了。」

  薛陵感激地望住她,心想自己如若不是當日碰上了她,大概早就變成枯骨了。現在又得到她的幫助和鼓勵,當真是恩深如海,不知如何才能報答。

  他想得入神,直到齊茵問他往那兒走他才醒覺。放眼一瞥,但見已處身在荒郊。他振起精神,忖道:「阿茵乃是沒有閱歷經驗的女孩子,全靠我出主意應付這局勢,我可得萬分小心才行。」他略一辨認方向,便道:「我們先解決阿平的問題,兵法有云: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所以我們依這個原則去做,萬無一失。阿平,我且問你,你在此地總有些好朋友吧?」

  阿平道:「有。」

  齊茵驚道:「我的天,你還讓他留在開封?」

  薛陵道:「不錯,這叫做虛者實之。朱公明本事再大,也很難查得出阿平自己的好朋友,亦不相信我們有膽量讓他留在開封。況且,我們還有一個實者虛之的計策,那就是咱們兩人往南去時,每過一處鎮市,就在鎮外先找一個孩子,帶到鎮內停留一下,例如打尖等等,使別人留下印象。朱公明查聽到有小孩與咱們同行,根本就不會在開封費力氣。」

  齊茵也不由服氣了,道:「好一個實者虛之,表面上明明有人見到有小孩同行,但事實卻是假的。好,就這麼辦。」

  她取出幾十兩銀子交給阿平,道:「你節省一點花用,儘夠你一年之須了。但千萬記得,一年之內,如果不是我們去通知你,你絕不可以回家,以免害死老先生,也害了你自己,過了一年,就可以回去了,但還是小心為是。因為我們若是除去那惡人,定會記得通知你的。」

  薛陵也向他囑咐一些話,問明他打算藏身之處,牢牢記住。但這刻可不能前往,須得等到天色已黑,才由他們兩人送他前去。當然到時他們不會現身,只在遠處瞧見他安全入屋,不再出來,便可放心離去。

  他們在荒郊中踏著野草走去,繞過一片樹林,忽見前面有一座古寺。走近一瞧,這座古寺甚是荒涼殘破,似是久無僧人居住。此寺一望而知佔地甚大,薛陵道:「我們在旁邊的院子內隱藏起身形,我順便用用功。」

  齊茵道:「會不會有黑道人物佔用了?我們最好不要被任何人發覺。」

  薛陵道:「這座古寺如此巨大,咱們只要不亂走,縱然寺內真有黑道人物也不會發覺我們的蹤影,你大可以放心。」

  不久,他們已在一間殘破院落內,坐在尚有頂蓋的廊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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