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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薛陵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從得知他在一二十丈遠的地方查看遙聽咱們的動靜?」

  齊茵笑一笑,道:「這很簡單,第一,我知道他有這門功夫。第二,我深信他是不輕易放手的人。第三,他功行尚淺,不能相隔太遠,只在十丈左右跟著馬車。而我則煉過一種耳功,擅長聽音,所以他在十丈左右的腳步聲被我查聽到,這是因為他功行未夠,所以一旦運起這種心視神聽之術,腳下便不覺沉重如常人。」

  薛陵大為佩服,道:「原來如此,而那位金兄居然跟了一個更次之久才肯罷手,這種堅心忍志也實在令人感到可怕。」

  齊義透一口氣,道:「小人還以為姑娘當真要把薛爺送給朱大俠呢!」

  大約又走了半個更次,此時薛陵運功調息,無人說話。

  齊茵忽然又聽到輕微的步聲,不覺皺眉,暗暗知會過齊義,心想這金明池真是厲害不過,居然故意墜後半個更次之後才又跟了上來。

  她隱隱感到這個人十分可怕,心想若不設法把他撇掉,這種威脅真是使人受不了,一不小心就將替薛陵招來殺身之禍。

  若在平時,薛陵還可以與他一拚,那時雖是受傷落敗被他殺死也是甘心。現下薛陵功力大減,連拚命的機會都沒有,可真是死不瞑目。

  她本人當然可以出手與他拚個死活,但她已試出那金明池功力實在深厚之極,終必可以把她擊敗無疑,那時薛陵落在他手中,焉能活著。還有最可怕的便是這金明池乃是這般狡猾多謀之人,他若是不正面出手,卻施展暗算手段的話,遲早須得被他害死。

  想來想去,只有委屈薛陵幾日,必須等到他完全恢復,才能放心得下。最好是有法子撇下金明池,免得老是有被他暗算之虞。

  馬車駛行到天色微明之時,後面的腳步聲才消失不見。

  齊茵方自舒一口氣,薛陵的聲音忽然傳出來,道:「剛才我好像聽到步聲跟隨著馬車。」

  齊茵道:「幸好你聽見了,我正擔心你忽然回醒,開口說話,被他聽去。」

  薛陵沉吟一下,道:「這位仁兄實在難惹不過,我們得想個法子使他不要再跟才好。」他心中已有了主意,卻故意向她問計。

  齊茵皺皺眉,道:「你內傷完全恢復之後,我們就不怕他了,但現在卻沒有良策。」

  薛陵緩緩道:「你何妨把我丟下,說不定這一來他就飄然自去。」

  齊茵真想罵他幾句,雖是終於忍住,但卻賭氣不理睬他。兩人沉默了好一會,薛陵已發覺她的沉默並非表示贊同,而是生氣,當下輕輕道:「對不起,在下沒想到這話說得不妥。」

  誰知他不道歉自可,這一說可把她的火氣惹起來,嗔道:「你那裏說得不妥了,我只怪自己不該跟你來,昨夜更不該出手妨礙了你,使你白白受傷。」

  薛陵道:「不是這樣,在下根本沒有想到這些。」

  齊茵索性鑽入車廂內,指住他的鼻子,恨聲道:「我知道你想到什麼!你心想我是個有夫之婦,應該恪守婦道,怎可以拋頭露面到處的跑,對不對?」

  薛陵歉然微笑,心想她發一陣脾氣自然就沒事了。只聽齊茵又道:「你不屑跟我辯論是不是?你只想趕快離開我,越快越好,免得我玷污了你的聲譽,哼!天知道你有什麼名譽,遍天下皆知你是個貪色叛逆之徒!」

  她數落到此處,薛陵虎目一睜,含怒道:「住口,不管你怎麼想,我也得走。」

  但馬車仍然向前駛行,齊茵又佔住車門的位置,她不挪動避讓,他便無法出去。齊茵一愣,滿腹怒氣變成辛酸悲苦,兩行熱淚無聲無息地淌下來。

  她若是繼續發怒,薛陵斷斷不會讓步。

  但她這一淌淚,使他怒氣頓時煙消雲散,心想她的遭遇確實不幸之至,既與老父生離死別於前,又入門喪夫,毫未享受過唱隨之樂。她若是把我當作自己人看待的話,則我說出要離開她的話,自然使她著急氣惱。

  這麼一想,當即柔聲道:「別哭,是我不好,你想罵儘管罵好了。」

  齊茵突然一頭扎入他懷中,雙肩不住抽搐地哭泣起來,這一手鬧得薛陵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柔軟溫暖的身軀輕輕的顫動,使得薛陵突然一陣激動,緊緊的抱住了她。

  這一著倒是很見效,過了一會,齊茵便不哭了。

  兩人緊緊的摟抱在一起,忽然被清脆的蹄聲驚醒,原來馬車已馳入城內,是以蹄聲特別響亮。

  齊茵低聲道:「以後叫我阿茵,我叫你阿陵好不好?」

  薛陵道:「好極了,你當真要去找你爹爹麼?」

  齊茵道:「當然是真的,你幫忙我找行不行?」

  薛陵道:「我是義不容辭,不過既然金明池也找不到,老伯的居處一定十分隱秘,咱們須得想個法子才行。」

  兩人商量了一陣,毫無結果。前面的齊義說道:「姑娘,可要投店歇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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