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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齊茵冷笑道:「不重,不重,我不須跟你動手,只須到太湖仙人浦去告訴徐伯伯,說你欺負我那就行啦!」

  金明池一怔,道:「姑娘不覺得這法子近乎無賴麼?」

  齊茵噘一噘小嘴,道:「你管不著,反正我決定只用這個法子對付你,除非你殺死我,使我不能去找徐伯伯,也不能說話。」

  她完全表現出小姐的嬌縱性子,根本不講究什麼過節,也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金明池天不怕地不怕,卻對她這等態度全無應付之法。心想:「這妮子真不能惹她,莫要迫急了她便去告我一狀。師父看她師父情份上,那是非把我重重責罰不可。」

  他本是奸雄人物,當下堆上笑容,道:「我服了你啦!以後決不惹你就是,我是奉了家師之命前往叩見令師,直到今日才無意碰見姑娘,可真找苦了我啦!」

  齊茵淡淡道:「這話等會再說,你身邊有藥沒有,我得救一救這傢伙。」

  金明池遲疑一下,道:「我用本身功力助他療傷便是。」

  齊茵搖頭道:「不要,拏藥給我。」

  金明池雖然是個古靈精怪機變百出的人,但一時之間卻耍不過齊茵,問道:「我不惜損耗真元用本身功力助他,有何不妥?」

  齊茵道:「當然不妥,一則你這人心性多變,說不定助他到半途之時,忽然起了歹心暗害人家,或是撒手不管,那時倒不如你從沒有出過手。二則這傢伙是我認識的人,他的出身來歷只有我曉得。你想趁機從他內功運行時摸摸他的底子,也是不妥。」

  金明池聳聳肩,道:「我見了這廝能依照你的馬車鈴輪之聲行走,分秒不差,便瞧出他煉過上乘武功。不過我可還沒有把這廝放在眼內,那須乘機加害?」

  說時,取出一顆丹藥,道:「此藥甚是貴重,費了我師不少心血才煉製成功,送給這廝未免可惜!」

  齊茵接過嗅了一下,說道:「果然有一股使人神爽氣清的香味,怪不得你心疼,連我都有點捨不得呢!還好是徐伯伯博學多才,有通天的手段。此藥在他老人家說來真算不得十分稀奇之物,將來我是要向他老人家討幾顆用用。」

  金明池笑一笑,道:「你何須使用此藥?武林中若是有人吃了豹子膽竟敢惹你的話,我金明池第一個饒不了他。」

  齊茵道:「你別信口開河才好,這藥叫什麼名稱?怎樣服法?」

  金明池道:「我絕非信口開河之輩,你大可放心。此藥名叫『水火丹』取水火既濟之意,雖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對一切內外傷卻極具奇效。這廝因你之故,得服此藥,若是功力深厚之士,只須十天八天就可完全痊癒,縱是平常之人,也不過三二十日就行了。」

  齊茵聽他如此矜誇這「水火丹」的靈效,一手把藥丸塞入薛陵口中,她早已替他解開穴道,而且起下惡鯊釘。是以這刻讓他靜臥等候藥力發作,便無事可為。

  她向金明池伸手道:「再給我一顆行不行?」

  金明池訝道:「幹什麼用呢?」

  他但覺這個美女行事古怪,像謎一般無法測得透。反問之時,竟不知不覺再倒出一顆水火丹給她。

  齊茵取出一個小小藥瓶,鄭重收好,道:「我留在身邊有利而無害,你好像是個很小氣的人呢!」

  金明池笑道:「這兩年來天下無人膽敢得罪我,任誰只要有絲毫不敬,我就有法子讓他吃點苦頭,只有你這個姑娘使我無計可施。」他雙眼移到薛陵身上,道:「這人是誰?年紀很輕,卻有一身不可多見的上乘功夫。」

  齊茵心想這金明池不是等閒之人,詭詐多計。我若不透露一點,他定要多方查究。當下道:「他的名字你想必也曾聽過,就是貪淫好色背叛師門的薛陵,原是金刀大俠朱公明的門徒。」

  金明池啊一聲,暗忖無怪她剛才說連她也不想把靈藥給他,只不知她為何終於這麼做了?

  齊茵道:「你不要胡猜亂想,我救他是有理由的。我以前見過他,把他收拾過一頓,終於讓他逃跑了。然後我就嫁到江南來,兩年多沒出大門一步。」

  金明池身子一震,道:「你已經出閣了?」

  她淡淡一笑,道:「出閣等於沒有出閣,因為我從未見過我的丈夫。世上再也沒有人找得到他……」

  這話無疑暗示她丈夫已經死去,而他們兩人從未見過面的話,那也就等如不曾成親。

  金明池但覺心花怒放,卻不露半點喜色,道:「原來如此,我很抱歉。」

  齊茵又道:「我昨夜心血來潮,跑到鄰近活動活動筋骨,正好見到他們在火拚,雙方都精疲力盡,但還是他最後佔得上風,卻被我出手阻止他的毒著煞手,那姓周的便趁機逃掉。」

  齊茵這段話有真有假,真的是她昨夜當真出過手阻止薛陵,因而讓周青鯊得以逃生。假的是昨夜周、薛二人之戰,根本只鬥了幾招而已,幾曾有激戰許久和雙方都筋疲力盡之事?

  自然她這樣打誑含有極深用意,原因是她曉得金明池武功精深之極,倘若對薛陵生出疑心,遲早會查出他的底細而使毒手殺他。所以須得使他誤以為薛陵武功還有限,他才不會對薛陵注意。

  金明池笑道:「原來是這末一點因緣,但縱是如此,你也不必費事暗暗助他呀?」

  齊茵道:「你知道什麼?那姓周的也是個頭號壞蛋,暗中勾結倭寇,殺害良民百姓。這種人豈能任他逍遙法外?」

  金明池道:「現在我完全明白啦!只不知姑娘要到何處去?是不是返回杭州?」

  齊茵搖搖頭,說道:「我須得把這姓薛的送給朱伯伯朱公明,他收到如此重禮,定必全力幫助我……」

  她吹一下口哨,輪聲起處,片刻間馬車駛到。她說:「義叔,把這廝抬到車子裏。」

  駕車的中年漢子一躍而下,把薛陵搬到車內。

  此時薛陵已經回醒,也聽到齊茵與金明池的對答,雖則還不知道與她對話之人是誰,可是他從齊茵的話中卻聽出她正設法掩飾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極力使對方認為自己是個微不足道的人。所以他假作未醒,心中盤算道:「齊茵不是怕事之人,而且武功得自邵老前輩真傳,武林中只怕不易找出贏得她的人,然則此人是誰?何以連齊茵都忌憚他?」

  他在馬車內極小心的瞄眼向外窺看,但見那金明池丰神俊逸,長身玉立,左手摺扇輕搖,顯得十分瀟灑,年紀約在三旬左右。

  薛陵初時懷疑到這人是不是她夫家之人,但轉念一想,此人雙眼神光外露,顯然是身負絕藝之士,一般來說武林之人若是修煉到這等地步的話,最少也須三四十載以上苦功才行。而他年紀才三旬左右,杭州那得有這等驚世駭俗之士?

  正在猜想之際,金明池已道:「奇了,你何事還須朱公明幫助?難道真有那麼辣手的事麼?」

  齊茵道:「你不是外人,告訴你也不妨。那就是我嫁到這杭州之後,兩載以來未接過家父訊息,心中十分懸念。那一日我離莊之時,正是天下高手爭奪金浮圖之鑰的緊張階段,你便是在那時候出現,可還記得麼?」

  金明池笑道:「在下不但記得清清楚楚,而且日夕難忘你的芳容。」他口齒神態中都很輕薄,但卻能使人相信這是真話,非是滿口調戲。

  齊茵不理這個碴兒,又道:「此後我曾叫義叔打聽那一日的結果,得知家父消失無蹤,並未遭害。」

  金明池道:「不錯,令尊的下落實在令人莫測高深,在下這兩年來到處找尋,竟毫無線索。」

  齊茵訝道:「你找家父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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