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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美婦面上毫無表情,道:「你可知道,你是五十年來第一個入宮見到我的男孩子。本來這地心宮不許男人進來,但我閉關在即,所以才破例讓茵兒帶你入宮來見我。」

  薛陵一聽自己敢情走運方進得此地,好像應該很感激才對,然而事實上那一道寒關可把他整慘了,這等地方不來也罷,當下只好淡淡一笑。

  中年美婦又道:「朱公明此人年紀尚輕,我隱居此宮之時,他尚未成名,但我卻知此人必是城府極深,陰險卑鄙之人,縱是世上之人同聲讚美他是大仁大義之士,我也不信。」

  薛陵大感奇怪,欠身道:「敢問老前輩怎麼有此獨到之見?」

  齊茵也十分驚訝,接口道:「師父你未見過朱公明大俠,怎會知道他是陰險卑鄙的人?難道師父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中年美婦道:「此事分兩點來說,第一點是眼前可得而見的,那就是這個孩子既是犯了貪淫好色,冒瀆師門大罪的人,武林之士聽見了這等惡行,都認為罪該萬死。可是他通過寒關色界之時,卻容容易易就闖過了,這個事實擺在眼前,可知朱公明有誣陷他的嫌疑。」

  齊茵接口道:「這真是確切不移的事實,茵兒若不是上次聽師父說過朱公明不是好人這句話,便不會暗加庇護而又帶他來謁見師父了。唉!其實我也是借這個藉口來見見師父的。」這話大有訣別之意,薛陵先聽那中年美婦說過「閉關在即」的話,又知道齊茵因行將遠嫁他方,所以也不覺得奇怪。

  中年美婦道:「茵兒你能深信為師的話,總不會吃虧,這件事做得很對,不過,對你來說,是禍是福那就不是我所能夠知道的了。且說第二點理由,朱公明的師父是昔年武林中一個大大有名的怪人,姓袁名怪叟,平生行事幾乎沒有一件是近人情的。」

  薛陵肅然道:「晚輩明白啦!」

  齊茵道:「我還是不明白。」

  中年美婦道:「試想以袁怪叟那種人,朱公明居然能夠忍得住他種種怪癖,學得一身武功,這個人城府之深,那是不必提了,而朱公明不是陰險卑鄙的人,怎能服從袁怪叟許多令人不堪或是無恥的命令?」

  齊茵恍然道:「這叫做有其師必有其徒。」

  中年美婦道:「正是,我只是孤僻遺世的人而已,是非善惡之分還是十分嚴謹,此所以你不會是個背後遭罵的女孩子。那朱公明骨子壞得十分,但在外間還博得仁義美名,可見得他如何的深沉可怕,因此,我相信這孩子多半是被他陰謀陷害,不過這話說出來只怕世上沒有幾個人肯相信。」

  薛陵突然間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長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中年美婦安慰他幾句,便說道:「你今日能夠見到我,總算你頗有福緣,命該出頭。我指一條明路,以你的根骨和毅力志氣,定可有一番成就。」

  薛陵不覺跪下叩謝,中年美婦隨手一擺,道:「不必多禮啦!」

  薛陵但覺一股無形潛力湧到,把他托起,力道極是柔和而又使人無法掙扎抗拒。薛陵恭容道:「前輩如此成全,恩深似海,晚輩不知如何報答才好。」

  中年美婦道:「我已經是百齡之人,來日無多,不必你報答了,倒是我這唯一的愛徒,年輕識淺,又有小姐脾氣,將來若有什麼事故,還望你予以照拂。」

  薛陵恭恭敬敬的答應了。齊茵卻噘嘴道:「他的武功比不上我的一半,我還要他照顧麼?」

  中年美婦緩緩道:「你別看輕了這孩子,將來你們見面之時,他已非復吳下阿蒙了。」

  齊茵很不服氣,嘟嚕道:「他現在才開始修習上乘武功的話,我不相信他能夠贏得我。」

  中年美婦也不多說,從袖中摸出一宗物事,交給齊茵,道:「這是一件信物,給他掛上。」

  齊茵低頭一瞧,面色微變,道:「師父,真的給他帶走麼?」

  薛陵望見她手中的物事是一件銀器,那是一塊大如手掌的銀葉,看來甚薄,另有一條銀鍊繫住,可以掛在頸上,心想這件銀器定必大有來歷,否則齊茵不會這麼說。那中年美婦道:「自然是當真給他,聽我的話去做。」

  齊茵遲疑一下,終於舉步走到薛陵面前,替他掛上,那塊薄薄的銀葉垂在胸前。中年美婦道:「不對,放低一點,恰好垂遮住胸腹之間的『巨闕』『陰都』和『石關』等三處要穴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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