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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白瑤琴溫柔地笑一笑,道:「別跟呆子一般,還不快點佈置一下?要不然等到她出來查看時,你就來不及了。」

  呂傑向她感激無限地注視著,然後轉身而去,竟沒有說一句多謝的話。但白瑤琴卻覺得他眼中有種又感激又愛慕的意思,不禁怔了一會,這才慢慢地走回去。

  她穿過兩個院落,突然見到一條人影,恰好折入牆角,她一瞥之下,已斷定此人決非觀中之人。當下雙足一點地,飛縱向隔鄰的房宇,奔入廳中,扯動角落的一條錦帶。

  在每座院落和廳房中,都有這個告警設備,但須扯動錦帶,葛翠翠那邊的警鈴立響。葛翠翠聽到警鈴之聲,心中叫一聲:「好厲害的敵人,但願不是荀伯業就好了。」心念轉時,已奔出去布下最厲害的陣勢。

  在她布下的許多毒物之中,有一大部分是有時間性的,如若老早佈置,藥物見風太久,毒性漸漸消失,自然毫無用處。這正是她何以要呂傑早一點通知之故。

  不一會,院門外出現一個樣貌十分醜陋的老頭子,他探頭探腦地向院中張望。

  葛翠翠在隱處窺視著,她一見這老頭子的醜相,就斷定他定然不是好人。

  那老頭子看了一下,雙眉皺了起來,說道:「奇怪?這兒定有毒教之人。喂!是哪一個布下諸毒的?快滾出來,老夫要踢你屁股。」

  葛翠翠乃是處子之身,哪裏受得對方這等侮辱,恨得銀牙連咬,玉掌迅快連搓幾下,頓時發出一陣異香。

  這陣異香一下子就瀰漫展佈甚廣,醜老頭用力嗅吸了幾下,道:「啊!好香,還有什麼玩藝兒,都拿出來瞧瞧?」

  葛翠翠見這一陣毒香沒弄倒對方,心中大為惕凜,忖道:「看來這個老魔頭功力深湛之極,幸好還不是荀伯業,如是姓荀的來到,也許就強行闖入來了。」方轉念間,那醜老頭想是見到無人出應,便提起一隻腳,作出欲跨之勢。

  他如若一跨而過,登時陷身於諸般奇毒之中,即使是荀伯業這等一代高手,也未必就能完全若無其事。如是比他差的人,當場就得倒下。

  醜老頭偏生作怪,那隻腳欲跨不跨,使葛翠翠空自緊張得牙癢癢的,卻又不能不沉住氣等待。那醜老頭搗了一陣鬼,這才當真跨步而入,若無其事地直走入院內,甚至在院內設置著毒物埋伏之處,多走幾次。

  接著轉眼向葛翠翠隱身的柱後望去,面色沉寒,冷冷道:「我老人家平生別無嗜好,只有好色這一家毛病老改不掉,柱後之人,如是男子,定必一掌打死。即使是女子之身,但若是年老貌寢之輩,也一例撲殺。只有少艾貌美的女子,尚可保住一命,你給我滾出來吧!」

  葛翠翠不知如何,竟覺得他的話字字真實,全無虛假,一時之間,真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

  她發怔之際,那醜老頭又冷冷道:「我老人家乃是魔教長老身份,向來說一不二,如若你長得年輕漂亮,只須乖乖地順從於我,使我歡悅,則不但可保汝一命,亦可救了王元度一條蟻命。」

  葛翠翠聽到末句,突然勇氣一振,嬝嬝走出去,道:「我出來啦,你瞧著辦吧!」

  醜老頭眯起雙眼,使得那對本已腫脹的雙目,更加臃腫難看。他細細把葛翠翠瞧了一會,才搖頭道:「你不行,太嫩了,我老人家素不喜歡這等稚嫩的女孩子。」

  葛翠翠平靜地道:「奴家已是花信年華的人,如何能稱為稚嫩?」

  醜老人道:「花信年華麼?那就是二十四歲了?不對!不對!你最多不超過二十一歲,但即使是二十四歲,也太嫩了,在我老人家看來,四十歲左右,方算是年輕之人,二十來歲的,只是小孩子而已。況且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你仍是處子之身,這又是老夫最不敢領教的。」

  葛翠翠感到不服氣,反脣相稽道:「笑話!女人到四十歲之時,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更何況凡是充作爐鼎的,總是童男童女才合用,你簡直是一派胡言。」

  醜老人咧嘴一笑,道:「奇怪?難道你很願意服侍我老人家麼?若是你看中了我,那也就勉強將就一次。」

  葛翠翠怒道:「豈有此理,憑我毒姝葛翠翠這等人才,還算得勉強將就麼?」

  醜老人眼皮一睜,面寒如冰,雙目射出凶光殺氣,冷冷道:「老夫本來就沒看中你,嘿!嘿!待我老人家先弄死王元度,才慢慢地收拾你這放肆丫頭。」

  他一晃身,已到了台階上,當真是雙膝不彎,腳不揚塵,速度逾於閃電。

  這一手極上乘的移形換位功夫,葛翠翠瞧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心想本來尚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那就是希望他只是身懷異寶,能抗千毒。然而他露了這一手絕頂功夫,足見實在已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當真無法抗拒。

  醜老人突然側耳聽了一下,道:「你的援兵趕來啦,但等到你收起諸毒埋伏,讓他們進來之時,他們只好趕上替王元度收屍了。」

  話聲甫歇,人影一閃,已到了房門口,但見他伸手一按,那道本已閂上的房門,應手而開,竟然全無聲息。

  這又是像神話一般的絕世奇功,敢情此老的掌力,已達到了鋒快賽似刀劍的地步。是以一掌按落,掌力已從門縫透入,無聲無息地斬斷了門閂。

  這等功力造詣,故然遠在荀伯業、王元度等人之上,想她葛翠翠連王元度都遠有不及,焉能阻擋此老?

  不過她還是隨著老人的身形衝入房內,放眼一看,但見那醜老人已站在榻前,注視著方在定中的王元度。

  葛翠翠一橫心,柔聲道:「老人家且慢出手,待我變個戲法給你瞧瞧可好?」

  醜老人回頭道:「這敢情好,變什麼戲法?」

  葛翠翠道:「你老既是魔教長老,那我就獻一宗法術,我只要念動真言之後,我往地上躺,你也身不由自主地跟我躺下。」

  醜老人大感興趣,道:「這倒是從來沒聽說過的法術,但假如我不倒呢?」

  葛翠翠道:「如若您老不跟著我躺下,這結果很簡單,我只好永遠不再來了。」這意思無疑是表示假如法術不靈,則她須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醜老人道:「我明白了,假如我不躺下,你非死不可,但假如我隨你躺下,則你一日不起來,我也一日不能起身,對也不對?」

  葛翠翠道:「正是如此。」

  醜老人自言自語道:「這麼一來,你只要一直賴死不肯起身,王元度就不會有性命之虞了,嘿!嘿!嘿!這小妮子倒是精靈得很,想出這等絕招。」

  他雖然在自言自語,可是雙目光芒四射,銳利如刀,一直盯著對方,毫無片刻鬆弛。在他目光之下,葛翠翠完全不能施展任何瞞騙他的手法。

  不過葛翠翠卻沒有任何動作,醜老人泛起難色,道:「假如你當真有此本事,為何不趁這刻施展?」

  葛翠翠正要答話,只聽院門外呂傑叫道:「葛姑娘,你在哪裏?」緊接著是白瑤琴的聲音,說道:「翠姊姊,你在房間裏麼?我們能不能入院?」

  葛翠翠但見那醜老人目露殺機,豎食指按唇,示意她不許做聲,當下真怕他回手一掌就劈死了王元度,假如她違令出聲的話。

  可是假如她不回答,呂、白二人勢必衝了入來,目下埋伏未撤,毒力正盛之時,他們如若硬衝進來,非中毒身亡不可,就算他們武功精妙,抗力特強,最多也不過暫時不死,還須從速搶救,不然的話,仍然是非死不可。

  這等左右為難的情況,使得葛翠翠全然無從措手,但覺那顆心宛如被兩塊巨大的鋼板壓扁了。

  她一時之間,腦中空空洞洞,忽然聽到白瑤琴驚叫一聲,宛如被毒蟲螫咬著一般,跟著呂傑也痛哼一聲,一聽而知,必是白瑤琴先陷入埋伏,呂傑趕快搶救,亦遭波及而不免於難。其後就是人體墜地之聲,傳入耳中。

  葛翠翠恨得銀牙差點兒咬碎,雙目噴火,怒聲道:「好!好!他們都完蛋啦,你何必害死這許多的人?」

  醜老人邪惡地笑一笑,道:「老夫平生除了善事之外,什麼事都做,害死兩個小孩子,何足道哉?現在你還變不變戲法給我看呢?」

  葛翠翠努力抑制住心情的波蕩,很快就冷靜下來。

  她心中拼命對自己說道:「我得保持冷靜清醒,方能運足全力,對付這個惡魔,假如我與這敵人同歸於盡的絕技還不能得手,那麼王元度的生死禍福,我也無能為力了。」

  這念頭在心中轉了幾轉,頓時激起了有生以來最強的鬥志。不過表面上絲毫不動聲色,道:「罷了!罷了!反正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兩條人命,又算得什麼呢?不過這床上的王元度,與我關係不同,所以我仍然要盡力救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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