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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莊紅藥走到王元度身邊,低低道:「賤妾留下一個地址,假如王大俠有事要賤妾去辦,可通知那住址之人,賤妾自能知道。」她隨即說出了地址,王元度鄭重地默記在心頭,其實他卻深知此後很難有機會再碰見她。不過她既是一番盛情,不便推卸,那就得鄭而重之的記牢心中才行。此是他做人的原則,決不苟且。

  莊紅藥見他甚是肅慎真摯的記下住址,芳心大感快慰,當下拜辭而去。

  她走了之後,白瑤琴才踱回來,說道:「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我竟是奉命要趕赴日月塢找你的。」

  王元度心頭一震,道:「姑娘奉誰之命呢?」

  白瑤琴道:「我奉的雖然是甄紅袖姊姊之命,但這主意多半是錢萬貫姐夫出的。」

  王元度道:「因此他把信物交給了你,是也不是?」

  白瑤琴道:「正是如此,我紅姊姊還有一封密函致你,這是在路上倉促寫成。當時她舉動十分神秘,使我甚為疑惑。事實上其時護駕之人,俱是本教高手,豈有外人能夠窺探得出?」她掏出那條打著四個結的白絲巾,遞了過去。

  王元度一面拆開,一面說道:「可能她就是要瞞過貴教一眾高手的耳目,且讓我看過此函再說。」他迅即瞧了一遍,大感驚訝,把絲巾交給白瑤琴,道:「白姑娘不妨瞧一瞧。」

  白瑤琴看了之後,失聲道:「什麼?紅姊要我設法投靠你?」

  王元度心想:「這正是使我最頭痛之事。」口中說道:「照令姊所說,她和錢兄都陷入危險之中,荀伯業教主很可能會對他們不利。她的分析極有道理,假如荀伯業認為令姊不但不能爭取到錢兄,反而生出叛教之心,他自然會先下手為強,翦滅了心腹之患。」

  白瑤琴道:「紅姊這樣說法,我可不敢不信,她又命我加急趕去日月塢,那意思是害怕荀教主派出高手追殺於我。」

  王元度定一定神,才道:「白姑娘可否將荀教主的為人。武功略略賜告?」

  白瑤琴道:「這有何不可?荀教主武功高絕一時,練成了大衍神功,連姊夫也敗在他手底。」

  王元度聽說連錢萬貫也自不敵,微微變色,道:「這位荀教主果真稱得上武功高絕了,想錢兄何等英雄了得,放眼天下,實是罕有敵手的,居然也落敗不敵。這就無怪令姊憂心忡忡了。」

  白瑤琴連連點頭道:「不瞞你說,我在未遇見錢姐夫和你以前,真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內,紅姐姐也是如此,唯一服氣的是荀教主一人而已。」

  王元度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曾和錢兄動過手,在下很想聽聽經過情形。」

  白瑤琴當下把首次見到錢萬貫,如何動手的情形說出。最後說道:「紅姐姐平生眼高於頂,這回可碰上傾心之士了。錢姐夫也因敬生愛,與紅姐姐訂下婚約。」

  王元度道:「據在下所知,這婚約是在三禁堡時宣佈的。如若不然,錢兄就不得脫身了,在下說得對不對?」

  白瑤琴立刻忿然作色,道:「什麼?難道你以為紅姐設計迫錢姐夫承認婚事的麼?哼!哼!我紅姐姐豔絕人寰,哪一個男人見了她,不是目眩心蕩而又不敢作劉偵平視的,我紅姐姐還須使手段麼?」

  王元度見她如此憤慨,不能不信,歉然笑道:「在下本無此意,只不過在下曉得三禁堡中,有一位姑娘與錢兄以前相識,這才會提起在三禁堡宣佈婚約之事。」

  白瑤琴已感到他這人胸懷坦蕩磊落,決不是皺眉生計擅打誑語之輩,因此他不可能臨時想出這番辯詞。當下心回轉意,怒意全消,道:「原來如此,倒顯出我生氣生錯了。唉!我的脾氣一向不好,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元度微微一怔,忖道:「她也會認錯道歉,這實在是想不到之事。」頓時觀感變了不少,含笑道:「姑娘一片純真,喜怒出自衷心,實是不可多得,在下先說錯了話,可怪不得姑娘不愉。」他停頓一下,又道:「姑娘請將那行宮所在賜告,待在下加急趕去,諒那荀教主雖是武功高絕,卻也未必贏得我和錢兄兩人聯手之勢。」

  白瑤琴問道:「假如教中高手傾力而出,把你阻住,錢姐夫豈不是孤掌難鳴?」

  王元度訝道:「姑娘說得雖是,但除此之外,難道尚有別的妙法不成?」

  白瑤琴道:「當然有啦,那就是我們一同前往。」

  王元度搖搖頭,道:「在下還要請姑娘分身去辦一件事。」

  白瑤琴搖搖頭:「紅姊姊和姊夫危在旦夕,我們馬上趕去都還怕來不及,焉有時間去辦旁的事情?」

  王元度自然是想不讓她去,其實並無要緊之事。聽她這麼一說,竟無法反駁,尋思一下,道:「在下不妨坦白見告,既然令姊殷殷囑託,又命姑娘銷聲匿跡,保存無聲劍派一脈,姑娘豈可有違令姊此意,堅要涉險隨行?萬一有什麼差錯,教在下如何向錢兄交待?」

  白瑤琴笑道:「你何不早點說?假如是這個原因,我只須問你一句話,就能使你無言可答。」

  王元度道:「在下敢問其詳。」

  白瑤琴道:「假如你兄長有難,有人勸你不可涉險,卻讓這個勸你之人自行前往。請問王大俠一聲,你是聽勸呢抑是不聽勸?」

  她這一聲「王大俠」,直叫得王元度哭笑不得。假如她說聽勸,如何還算是「大俠」?天下哪有這等不顧手足生死,又讓旁人涉險出力的人,能稱得上「大俠」的?當下只好苦笑道:「在下自然無法聽從,不過……」

  白瑤琴道:「我雖是個蠢丫頭,可是你這一聲不過,我卻猜得出下文。」她的為人既刁蠻,又頑皮,辭鋒又銳利便捷,令人覺得委實難惹。

  王元度道:「那麼索性請姑娘猜猜吧!」

  白瑤琴笑道:「你為人蠻老實可愛的,我真的喜歡你啦!」要知她並非出入慣情場之人,從來沒有說過這等露骨大膽的話。毛病完全出在王元度的坦白寬宏,處處相讓,於是把她的刁蠻大膽作風都惹了出來。

  王元度面上方自一紅,白瑤琴接著說:「王大俠別怕,你已與藍家二小姐訂下婚約,我再沒出息,也不至於真的動你的腦筋。」說罷哈哈而笑,其實心裏頭苦澀得像咬嚼蓮心一般。

  王元度道:「姑娘最好言歸正傳,要知時間無多……」

  白瑤琴道:「好吧,你那一句不過,底下可是想提及武功行不行的話麼?我不妨告訴你,我紅姊姊雖然劍法精絕,不弱於姊夫。但假如加上我聯手並劍,威力更強,這話你相信不相信?」

  王元度嘆一口氣,道:「我信不信難道對你發生作用麼,我瞧咱們免談啦,還是動身上路為是。」

  白瑤琴道:「好極了,走!」當先行去,王元度隨後跟著。

  她找到了馬匹,回頭瞪了王元度一眼,道:「咱們只有一匹牲口,如何是好?」

  王元度心想:「這有什麼好問的,難道我們可以同乘一騎不成?」口中應道:「在下腳程還過得去,姑娘即管上馬疾馳。」

  白瑤琴道:「那怎麼行?」

  王元度大吃一驚,道:「不行的話,便又如何?」

  白瑤琴訝道:「你怕什麼?我可以步行陪你呀!」

  王元度道:「何必兩個人都跑得筋疲力盡?再說你一個大姑娘家,在路上飛奔,更惹人注目。」

  白瑤琴道:「其實要緊的還是你,你決計不可筋疲力盡,這樣吧,我步行,你騎馬,反正幾個時辰就可以趕到地頭。」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白姑娘你在一元教中,地位甚高,定然詳知一元教在附近各處的巢穴。」他撇開了步行騎馬之事,問起這個問題,白瑤琴訝道:「我當然知道啦!」

  王元度又搖搖頭,道:「不行,知道也沒用,想那姜石公何等狡猾,怎會往你已知道的地點跑?」

  白瑤琴恍然道:「原來你是考慮到紅姊姊已不在那行宮中,這話實在有理,我們胡亂猜測一下,碰碰運氣。」

  王元度道:「在下認為姜石公一定會往我們猜不到的地方走,荀伯業定會聽他的主意。」

  白瑤琴道:「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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