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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關大堅又道:「敝院第二次見到甄副教主之時,已是多年以後之事。這一次見她竟變成一位風姿綽約,容光明豔的少婦,此次出手印證武功之時,她的手法、路數完全不同。乃是以奧妙靈巧見長,全然不覺凶毒,這使敝院極是感到難以置信乃是同一人出手。不過這一回的她,武功仍然足以使敝院感到折服……」

  他尋思了一下,才又道:「甄紅袖定是曉得我心中之疑,當即背轉身子,一會兒回過頭來,竟恢復了昔年醜貌,待我看明白了,這才又變成明豔少婦的面目。我不論是怎樣查看,都瞧不出她哪一副面貌才是真的?」

  藍巒道:「這話若不是關院主親口說出,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只不知此謎已揭開了沒有?」

  王、管二人都伸長耳朵,聽他答覆,關大堅搖搖頭,道:「沒有,至今還是不知她的真面目到底是美是醜?這個謎,別說是罕得見到她的敝院,即使是姜石公,也一直想找到答案而未得呢!」

  管中流道:「姜石公為人狡猾之極,關院主怎知他不是故弄玄虛?」

  關大堅道:「他起初總在有意無意之間表示出他曉得這個秘密,直到最近,才坦白告訴我說,他根本還不曉得,囑我有機會時,用心查看。」

  藍巒道:「這位副教主已經如此神秘詭奇,可想而知正教主更加高深莫測了?」

  關大堅道:「正是如此,荀教主一直勤修神功大法,銳意要膺當天下第一高手之位,即使是副教主也不是常常管事,她也是練功的時間多,管事的時間少,是以姜石公得以肆行其志,為所欲為。」

  別人聽了這話,還不怎樣,但王元度聽了,心中卻泛起一線希望,忖道:「這樣說來,那正副教主為人是善是惡,尚未可知,或者有點像藍巒的情形,為善亦可,為惡亦可。因此,我若能及早找到他們,設法使他們向正義之路走,當是一宗莫大的功德。」此意一決,便問道:「關院主可知道荀教主他們在何處隱修麼?」

  關大堅道:「確實地點不得而知,好像是在嵩山附近的一處隱秘地方。」

  最感到欣慰的還是這日月塢塢主藍巒,因為他終於把叛變通敵的本塢重要人物找出,並且使他返回自己的陣營中。此舉不但對日月塢的實力大有影響,同時亦不致砸了招牌,被天下英雄嗤笑。

  這「密室量才」的最後一關,規定是一晝夜時間,至遲翌日早晨日出之時,便須出關,不然即作敗論。金鰲大會所以規定如此長久的時間,便因這「密室量才」的最後關頭中,共有三種比試,而「內功」一門,有時說不定會拼上一日,其餘「拳掌」和「兵刃」,亦可能耗費很多時間。

  因此,在這一晝夜之內,他們得以秘密行動,即使是姜石公那麼奸狡多疑的人,在這時限之內,也不會產生太大的疑心。

  現在,鄉老伯等五人聚集在一室之內,關大堅向左昆表明自己的態度,並且道:「左兄既然將來還要重返一元教,為教主效力,兄弟現下即向左兄告辭,日後相逢,只怕已不能顧念交情了。」

  左昆道:「咱們大丈夫作事,定須如此,方合道理,今日別過之後,將來咱們各為其主,自然不能顧全私交了。」

  關大堅點點頭,又道:「左兄可於近天亮之際潛出此地,不妨把一切責任推到兄弟身上,就說兄弟忽然後悔,決意脫離一元教,效忠日月塢,其時冷不防把你制住,講妥了不准你宣揚為條件……」

  他的話還未說完,鄉老伯插口道:「這樣不大妥當,最好利用左昆反威脅姜石公釋放日月塢之人。此舉一則可以估量出姜石公以他的私仇為重,抑是以手下大將為重?二則亦可使姜石公深信左昆當真被擒,反正左昆你決不會有性命之憂。」

  藍巒自然巴不得如此,左昆沉吟有頃,也覺得此法可行。慨然道:「兄弟以敝教聲譽為重,不容姜軍師為了宣洩一己之忿,加害千百武林同道,以致敝教成為天下武林切齒痛恨的幫派。因此,今日如何替兄弟掩飾,悉隨諸位之意,但最重要的,莫過於毀去火藥之事。」

  藍巒道:「請鄉老伯及諸位隨我來。」

  他當先走出密室,在甫道間推開一道暗門,沿著一條伸入地下的甬道走去,大約走了七八丈,升出地面,卻是在一座大廳之內。

  他們都用黑布包紮住頭面,跟隨藍巒走到一處院落中。先在房中打開地圖,查核出這座院子裏埋有炸藥。

  藍巒匆匆出去,不久,帶了一批手下回來,用鍬鋤在院中挖掘。

  果然按圖索驥,掘出十節火藥,他取了兩節火藥入房,還有兩個小鐵桶。

  眾人觀看這節火藥,但見包裝得相當奇怪,粗如鴨卵,長約一尺。一半是鋼製圓筒,另一截卻是一種堅韌的厚紙卷作筒形,合起來便是一節火藥。

  藍巒道:「這節火藥,一半是鋼鐵所制,自然不會透水,另一截是特製的皮紙,亦能防水。因此埋在地底,時日雖久,不怕濕氣,兼且攜帶便利,易於下手。這一節火藥全靠鋼筒這一端爆炸,始有威力。大凡火藥點燃,如若四周壓力越大,爆炸之力越強。這一截鋼筒的壓力非同小可,是以爆炸起來,這十節火藥,定可把整座院落炸坍。」

  他揭開一個鐵桶,桶內盛滿清水。

  他把火藥筒丟人水中,道:「這是證明給諸位看看,一定不會透水。」過了一會,才把火藥取出,抹乾一驗,外面不沾一點水珠。

  藍巒用小刀割破皮紙的一端,將火藥倒出來,果然極是乾燥,一望而知,只須火種掠過,即可點燃。他把皮紙完全扯掉,那一截鋼筒竟是自行封閉著,有一條藥蕊伸出外面,一如常見的爆竹。只不過爆竹是用紙卷的,而這個卻是鋼鐵製的外殼,眾人見了,都咋舌不已!

  藍巒那麼深沉之人,額上也不禁微微沁出汗水。他乃是想到這些威力強大無比的火藥,設若爆炸起來,全塢之人,難有噍類。

  這等空前的大禍,實在是他夢想不到的,如今僥天之悻,業已窺破,卻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揭開第二個桶蓋,卻是一桶黃色的水,便隨手把那鋼筒以及另一節火藥丟在桶內,鄭重地道:「這一桶水內已放有某種藥物,能夠迅即滲透過皮紙,使火藥失去爆炸力,咱們一試便知。」話聲一歇,便取出那一節火藥,先抹乾外面,才割破皮紙。

  但見整截火藥都黏在一塊,並不散落,一如潮濕後的光景。

  藍巒弄下一塊,用火摺去燒,竟點不著。當下長長透一口氣,道:「果然奇妙無比,現在只要我們安排得好,便可以消弭這場大劫了。」

  眾人也跟著他鬆弛下來,連鄉老伯也不例外。這是因為他們親眼見到這一節火藥設計得十分高明,威力之大,決非人類所能抗拒。鄉老伯武功雖強,但也當不住一炸之威。

  藍巒沉聲道:「此事仍然十分棘手。第一點,我們不能把火藥通通掘起來丟在特製藥水之中,那就只好往埋得有火藥的地面上淋水。但此舉效力大打折扣,所以須得有好幾個時辰的時間,方能保證這些火藥決不爆炸。第二,由於須得有一段時間,咱們的行動便須極為隱密,事先不可打草驚蛇。因此,咱們不能先下手毀去那兩門火炮,卻又不得不嚴密監視,必須隨時可以奪過火炮,加以毀壞。第三點,姜石公一定訓練得有敢死之士,身帶火器,一聲令下,這些人都敢在埋有火藥的地點施展火器。因此,我們必須防範到這一著,免得措手不及。」

  這一番話,果然大使眾人震驚,左昆道:「不錯,姜軍師親自訓練的三十六鐵衛,皆是敢死藝高之士,若然他們四散湧出,非得出動比他們多一兩倍的高手,方能一一截殺。」

  要知這事不比尋常,但須一兩人漏網,局勢便無可收拾,所以每一件情節,都不能有半點舛錯。因此,那三十六鐵衛定須有七八十個高手來對付。

  但聚集七八十名高手,豈是容易之事?時間既匆迫,又怕會洩露風聲,簡直是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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