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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卓遼一掌得手,不敢怠慢,跨開大步迫上,一掌劈去。掌力如山激湧而出,威猛無儔,風聲特別響亮震耳。這一掌的路子又大不相同,直有千軍辟易之勢,剛猛之極。而鬼谷子的內功心法卻是以陰柔變化見長。

  阿閃但覺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似是兼擅剛柔兩種不同的內功心法,實是難以抵擋,連忙飄退數尺。

  卓遼奮起神威,提掌再劈,如此一連三掌,把阿閃迫退了五六步之多。

  阿閃滴溜溜繞他連轉了四個圈子,如電光石火一般,快得難以形容。

  卓遼見了也不由得暗暗心驚,不過他仍陰鷙地注視著對方任何動作,並不曾被她的速度眩惑擾亂了眼神。

  卓遼雖是不知他另外練就的一種內功心法可以克制對方,但轉得兩轉,便已曉得須改變手法,方能纏黏得住敵人。

  大凡敵對拼鬥,自然要相向對壘才能一拼,如若連敵手動作去向全然捉摸不看,焉能交戰。

  他冷冷一笑,道:「姑娘要小心了。」

  阿閃道:「放屁,誰怕你不成?」

  卓遼雙掌先後推去,兩股潛力湧出。

  阿閃揮動手中金色圓筒使出一招「炎後飛軌」,劃了個半圓形。當先那股勁道碰著這道金光,頓時消散無蹤。

  但卓遼嘴角卻湧起一絲陰冷笑意,另一隻手掌繼續推出。

  阿閃這一招發出之後,接著便應該以極快身法轉到敵人後面,可以一舉敗敵。殊不知手中金筒劃出之勢欲盡未盡之際,另一股潛勁湧到,竟把她身形牢牢吸住,不能閃動旋繞過去。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但還不慌張,手中的金筒突然改橫劃為直戮,筒內微微一響,彈出一截金光,加上送出之勢,真是奇快絕倫,一縷勁風已襲到對方胸口要穴。

  原來她手中的金筒共有三節,一節套一節,縮起時只有一尺,但那兩節吐出的話,便共長三尺,末節不但尖銳之極,同時又是四寸長的扁薄鋒刃,不亞刀劍。

  這刻她借彈簧之力把筒內的兩節彈出,便有如暗器一般突施急襲。

  卓遼大是驚心動魄,龐大的身軀側旋閃避,雖是迅快之極,但胸口一涼,敢情衣服已割裂了一道口子,皮肉已碰觸到清冷的夜風。

  這兩人動手至今才不過數招,可是雙方都感到有如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各自盡施絕藝,都是出人意表的手法。

  阿閃金刃一揮,忽刺忽劈,配合上她的奇快絕好的輕功身法,霎時間滿空金光閃耀無處不有,倒像是有四五個阿閃揮刃攻敵一般。

  卓遼卻是忽拳忽掌,腳下牢牢佔住原地,絕不移動半寸,緊密封禦,眨眼間已憑一對肉掌封拆了二十餘招之多。這過程中雖是險狀百出,但越到後來就越見穩定,顯然已穩住了陣腳。

  阿閃使過十餘種奇奧身法,鑽隙尋瑕從四方八面進攻,可是對方儘管封拆得十分危險,仍然不肯移動半寸,這時也不禁感到黔驢技窮,當即把金刀交於左手,打算先打他幾個耳光,消消胸中惡氣再說。

  要知卓遼乃是仗著剛柔兼備的手法苦苦支撐危局,他為人機智無比,胸中所學甚博。早就盤算好對方既是以迅快見長,自己便須以靜制動。只要能夠抵得住對方這一陣銳氣,以後她便因許多心法絕藝無法使用而漸失鬥志,那是非敗不可的了。

  果然這二十餘招一過,阿閃雖然仍是進攻不休,其實已陷於被動。因為卓遼動也不動,她許多身法便無法施展。而卓遼在那一邊故露可乘之機,她便不由自主的向那一邊出手攻擊,是以反而陷入被動之勢。

  她決意打他耳光,當下纖腰一扭,身形應退反進,出其不意迫到卓遼面前,兩人相距只有三尺不到,揚手便是一個耳光。

  啪的脆響一聲,卓遼挨了一個耳光。但他心神絲毫不亂,猿臂一舒,五指已扣住她的肩胛。

  阿閃頓時全身酸麻,氣促心跳,動彈不得。

  卓遼微微冷笑,道:「你雖是打了我一記耳光,但你可知道須得付出多少代價?」

  阿閃凝目瞪視著他,眼中閃射出不忿的光芒。

  她越是倔強不馴,樣子就是更加美麗好看。

  卓遼也不由得一怔,心想這個姑娘長得好美,頓時減去幾分怒意。

  要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年輕男女之間,「美貌」最是重要有力。

  卓遼雖然向來是個魯男子,從不多看女子一眼。但還是強不過這天然的定律,心中大是發軟,自然而然減去了大半怒恨。

  但他表面上仍然不能示弱,冷冷道:「在下雖然素來不與女流一般見識,可是你太以惡毒。待我先找到你的靠山理論過,才對付你不遲。」

  說完,隨手一點,阿閃低哼一聲。卓遼已鬆開抓住她肩胛上的手,因此她恢復了自由,連退四五步。但她暗中一運氣,竟無法提聚得起丹田中的真氣,於是只好放棄了逃走的打算。因為她功夫已失,無法走得快。若然逃走,卓遼可以讓她走出老遠才動手把她抓回來,宛如蒼鷹攫小雞一般,適足自取其辱而已。

  但見卓遼彎腰伸手挾起田不恭,道:「原來他是中毒昏倒,你把鐵牌拾起跟我走。」

  阿閃先收起自家的三節金筒,然後一聲不響拾起鐵牌,跟他走去。眨眼間已走入一座僻靜的院落中,踏入他居住的房間內。

  卓遼把田不恭放在榻上,用冷水灑淋他的頭面,毫不收效。卓遼尋思一下,道:「喂,你把解藥取出來。」

  阿閃理都不理他,逕自端坐椅上。

  卓遼提高聲音再說一遍,她才冷冷道:「我自有名字,你跟誰說話?」

  卓遼心想難道我還要向你請教芳名不成?當下也冷嗤一聲。

  阿閃別的不怕,只怕他過來搜身取藥,便道:「聽說你跟不夜島之人很有交情,你找他們討解藥去,不要跟我嚕囌。」

  卓遼一下子跳起來,張目道:「什麼?是不夜島之人?他們在哪裏?」

  阿閃道:「跟摩天寨的人在一起,即是尉遲忻、辛立、賀亮他們。」

  卓遼目閃異光,道:「是哪一個?衛步青抑或是田若雲?你親眼見到麼?」

  阿閃道:「當然是親眼目睹,是田若雲。」

  卓遼怒容滿面,勃然道:「原來摩天寨跟不夜島聯成一氣。將來非踏平摩天寨不可,目下先去擒拿那淫賊田若雲。」說時,大步向門口走去,突然停步回頭向窗戶望去,厲聲道:「什麼人在外面?」

  窗外傳來一陣奸狡笑聲,道:「田少島主在此,因知你有意找麻煩,特地趕到。」這話自然是信口胡扯,分明是偷聽到房中對話,才如此回答。

  卓遼雖是十分怒恨,但十分沉著,並不急急向窗外撲出,說道:「久聞不夜島諸般絕藝世上罕有敵手,今宵正可一開眼界。只不知外面有幾個人?」

  他並非當真怕對方人多,而是考慮到田若雲本來大可隱匿起來,何以反而自露形跡?因為日月塢以全力搜索他的下落,縱是自恃武功,但也須顧忌到驚動了日月塢之人而避免動手才對。是以認定其中必有古怪,便耐著性子找話題拖延時間,一面尋思其中緣由。同時已把兵器渾敦棍取到手中,迅即接成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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