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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鄉老伯笑一笑,道:「阿閃,你可曾服食過一種巨蜂的蜂蜜,那是很珍貴的東西。」

  阿閃訝道:「有呀!我們宮裏養得有一群軀體很大的毒蜂,名叫海盜,真是厲害不過。身體再強健的人被螫上一下,登時就疼得昏死,不久就毒發身亡。解這蜂毒之法,便是用這蜂蜜合藥製煉成一種漿液,但我因時時要接觸蜂群,所以喝過一小杯純蜜露,那些惡蜂就不敢螫我。」

  鄉老伯聽王元度說過雲丘老人以惡蜂迫他練成「修迷密步」之事,又知雲丘老人原是冥鼓宮長春女的丈夫,阿閃正是冥鼓宮中之人。他們有這一點關連,想來想去,只有這蜂蜜一事牽扯上,果然所料不差,王元度也頓時恍悟。

  ***

  鄉老伯弄明白他們不是憑本身功力抗拒毒香之後,這才說道:「我且用一種奧秘手法使昏倒之人內息自然而然地運行,生出力量,或能把毒質排出體外而醒。此舉是不是有效尚未可知,就先拿管中流試一試。」

  阿閃道:「假如無效的話,對他身體可有害處?」

  鄉老伯道:「我是運玄功逼出一點純陽真火透入他經脈要穴之內,引導他本身真氣運行。此舉雖比不上你服用蜂蜜那般增長功力,但也可以抵得上他數載苦修之功。」

  阿閃大喜道:「那就請你老人家施展。」

  鄉老伯笑道:「你處處袒護他,可想嫁給他麼?」

  阿閃雙頰泛起朵朵桃花,但旋即消失,堅決地搖頭道:「我不嫁給他。」

  鄉老伯、王元度都不禁一怔,心中大惑不解。阿閃又道:「我這一生決不嫁給任何人的。」

  王元度聽了略感安慰,想大哥對她已經很有情意,倘若她是因為羅敖有夫而好事不諧的話,大哥定必十分失意。若然她只是終身不嫁,那就好商量了。

  鄉老伯已開始運功施術,但見他駢指向管中流腹部穴道點去,相隔尚有半尺,便陡地停住不動。

  鄉老伯的指尖距管中流穴道雖是尚有半尺,但別人卻彷彿瞧見他指尖上射出一縷淡淡的白氣,乍現便逝,之後他手指仍然虛虛指住他腹間穴道,凝神運功。但見這位老人面色漸漸漲紅,呼吸也較為沉重,好像很吃力的樣子。

  管中流面色如常,但呼吸卻變得更加均勻細長,似是恬暢無比,酣沉大睡。

  過了一炷香之久,鄉老伯呼一口氣,收回手指,道:「不行,須得另想辦法。」

  他和王元度走出房外,此時院中尚有火光,乃是南阿洪先前所遺留,但火勢已弱得多。他們走下院中商議,王元度道:「設若無法救醒他們,明晨的幾場比賽就來不及參加了。」

  鄉老伯道:「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或者可以向大會申述理由,延期舉行。」

  王元度道:「大會規定得明明白白,決計不能借此延期舉行。」他愁眉不解,心亂如麻,只因這些好友們都是受到自己連累,若然不能解決,那可真是遺憾終身之事。

  鄉老伯忽然道:「瞧,那是什麼?」說時,指著牆根,這時在另一堵牆邊火炬的火焰大大跳躍幾下,驀地熄滅。

  王元度在這一瞥之下,已瞧見是個小小的玉鼎,心中一動,道:「莫非那是衛步青遺下之物?」

  鄉老伯道:「大概不錯。」走到牆邊,先凝眸瞧看,黑暗中仍然瞧得真切,果然是個小鼎,鼎蓋鑲嵌得有珠寶,極是貴重。

  揭開鼎蓋一瞧,鼎內有一些灰燼。鄉老伯道:「這就是毒香點燃後遺下的灰燼了,可惜全都焚點成灰,無法查看那是什麼藥物合成,如若不然,或者還可想出對策。」

  王元度取起玉鼎,嗅聞一下,但覺清香撲鼻,頭腦為之一醒,他靈機忽觸,問道:「會不會就是解藥?」

  鄉老伯沉吟道:「藥物之性千變萬化,或者經過火熱後,藥性相交也未可知,不妨試上一試。」

  他們拿著玉鼎回房,扶起管中流,把玉鼎置放在他鼻子下,只眨眼間,管中流就動彈了,跟著打個噴嚏,睜開雙眼。

  王元度顧不得跟他多說,趕緊拿了玉鼎解救別的人,不久工夫全部救醒。

  此時離天亮已不久,鄉老伯下令眾人打坐調息,以備明晨出戰。因此大家都不再絮聒,略略得知昨夜經過之後,各自歸房。

  口口口

  翌晨,廣場上擠滿了天下各路英雄豪傑。沒有人得知昨夜發生如此巨變,因此大家的話題都集中在今日的比賽上。

  第一場是柳昭出陣,他在台上一亮相,但見長身玉立,不少人都暗中喝采道:「好一個美少年。」

  他的對手便是第一場出陣得勝的使棍少年,姓張名旋。雙方撤出兵器,柳昭手中的緬刀寒芒映日,氣勢上已壓倒對方的齊眉棍。

  交手不到二十招,柳昭就已取勝,當下第二組上陣。王元度一干人微起騷動,敢情這一組上台的兩人,其中一個乃是面目尖瘦的書生,報出姓名是辛立,此人正是那個被呂傑殺死的奚勇的師兄,也就是卓遼擊敗的賀亮的師弟。這一派武功詭奇高強,據鄉老伯判測,乃是天下三大隱秘之地的摩天寨的年輕高手。

  他使的是一雙銀鉤,氣度陰沉帶煞,對手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相貌憨直可愛,姓盧名良,使單刀。

  這兩人在台上一站,高手們早就瞧盧良遠不是辛立的敵手,而那辛立流露出的陰鷙之氣,更令人擔心盧良的性命。

  在雙方動手之前,一位公證人特別向辛立說道:「本場尚屬初賽,大會規定甚為嚴格,動手之時記著點到為止,萬萬不可意氣用事,觸犯會章,以致遭除名之罰。」他想是也瞧出此人心黑手辣,所以特別提醒他。

  辛立只點點頭,神色間甚是冷傲,使人瞧了十分不舒服,幸而那公證人度量甚大,不以為意,否則大會規則中有一條規定「不得對公證人無禮」,如若無禮,公證人有權取消比賽資格。

  兩個年輕人開始比鬥,雙方各立門戶,辛立連連冷笑,好像對方不堪一擊一般,盧良雖是性情良善,但少年之人總有火性,心下大怒,揮刀便攻。

  辛立雙鉤並不封架,單以身法閃避,一連避了七八招,又發出冷笑之聲。

  盧良被他如此侮弄,氣得熱血上湧,大喝一聲,奮身猛撲,刀勢兇猛無比,直到這時,辛立才使鉤招架,但見他鉤法奇詭,功力深厚,毫不困難地便抵住對方刀勢。

  二十招一過,王元度等人個個眉頭大皺,心想這辛立真是十分可惡,明明佔了上風,卻故意時露破綻,讓對方有反擊的機會,其實這刻已大可取勝了。

  台上的辛立向來心毒手辣,在塞外之時動輒殺人,性情甚是殘忍,這時早就安下殺死對方之心,但為了不觸犯會規,所以必須等候時機。

  又鬥了十餘招,驀然間刀光閃處,劈入鉤影之中,群雄眼看此是盧良改敗為勝的絕佳機會,登時采聲雷動,辛立嘴角泛起陰毒的笑意,身子向後一仰,左鉤縮回來似是要封架敵刀,右鉤早已蓄勢運力,刷地掣出。

  鉤尖直奔敵人小腹,使得凶毒無比,表面上看來他是在死中求生的情勢下使出這一招,因此縱是殺死了對方也不觸犯會章,事實上這只是他布下的陷阱,一步步把對方賺騙入陷阱中。

  辛立鉤勢方發,王元度等人都大為震動,失聲驚叫。

  但見紅光連閃,宛如好幾道鮮血噴濺出來一般,但事實上卻是四名公證人同時發出手中紅旗,直向鉤尖電射。這數支紅旗其實是鏢槍,用意正是防止流血,而這四位公證人皆是暗器能手,出手又準又快。

  辛立的銀鉤被四支鏢槍射個正著,登時盪開,這時鑼聲已起,雙方分開。

  公證人宣佈辛立得勝,大家都透了一口氣。第三組跟著上場,兩個少年都差不多,激鬥了四十餘招,才分出勝敗。第四組便是呂傑這一組,他前日首開記錄,殺死了對手,無人能夠忘記,現下一見他現身,全場頓時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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