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劍懸情記(158)_司馬翎

一五八

　　▼第十八章　勇戰六甲

　　花玉眉胸中所學博學無比，卻從未聽過「三大奇泉」之名，不禁訝然問道：「三大奇泉在什麼地方？」

　　智度大師道：「三大奇泉之中，有兩道不能飲用，一是色作五彩，其味甘，其性至淫，飲者立失神智，名曰判虹泉，二是天魔泉，飲者終年幻夢，種種得意之事都在幻覺之中成就，其色粉紅，味道甘美無比，三是逍遙甘露，清冽甘美，冠絕天下，多飲能益氣長生，是為三大奇泉中的仙泉。」

　　花玉眉道：「此泉即在此地，爹爹想必未曾嚐過，卻又怎麼得知，這就是逍遙甘露。」

　　智度大師道：「此泉出自崑崙絕頂，人跡難至。但此來只要取得一滴，置於其他泉水，泉水即可化為絕佳甘泉，這一道想必也是如此。」

　　她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抬頭再向白牆上望去，只見上面寫道：「此泉迴轉往復，千年如故，設於此地，有何作用？答案在第四室內，金鑰一投，即可啟門出視究竟矣！」

　　花玉眉轉向左邊壁上打量，果然隱隱現出一道窄門痕跡，上有匙孔。

　　她嘆口氣，道：「這就難了，此是憑空而來的問題，誰能解答？不過……」她沉吟一下，又道：「此泉既是逍遙甘露，大有來頭，必有要緊妙用，而且答案在第四室內，可知不是為了給後人飲用，爹爹啊，這一回女兒非失敗不可。」

　　智度大師沉吟一下，說道：「反正不是當面較量高下之事，你答不出又有何妨，依為父說，根本不必多化這個腦筋，但須啟鎖入室一看便知。」

　　花玉眉做出懇求的神情，說道：「千萬不要這樣，讓我想想看！」

　　智度大師何嘗不明白她若不是找出答案，定必十分難過，於是微微一笑，道：「好吧，這叫做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又飲了幾口泉水，便在甬道中結跏趺坐。也不知過了多久，「隆」的一聲把他驚醒。睜眼一瞧，原來花玉眉跌翻在他身邊，雙目緊閉。

　　智度大師已明白她是心力耗損過度，便取出一粒丹藥塞在她口中，接著替她推拿穴道血脈，不久，花玉眉悠悠醒轉，泉聲入耳，登時又記起第三道難題，呻吟一聲，又昏了過去。

　　過了一陣，才又醒轉，智度大師弄了幾口泉水給她喝，不久工夫，她就恢復如常，起身走來走去的導思。

　　智度大師十分驚訝的望住她，後來又教她過來，為她仔細把脈。花玉眉道：「爹爹發現了什麼？」老和尚道：「應當連服為父製煉的靈丹三粒之多，才能稍稍恢復，可是，你只服了一粒，喝點靈泉，就恢復如常，這現象十分奇怪……」

　　她稍稍感到興趣，道：「為什麼？女兒覺得白阿姨這一門功夫雖是不大正派，但也沒有特別不好的地方。」

　　智度大師面色一沉道：「這等淫邪功夫還能說是沒有特別不好的地方？簡直是要不得功夫，若不是咱們只有幾日壽命，為父一定嚴厲譴責你竟學這等下流功夫！」

　　花玉眉不敢做聲，過了一會，見老父面色略霽，這才撒嬌地說道：「你爹爹你真把我嚇死啦，不過，我此生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被你老責罵，卻也很有意思……」

　　智度大師不禁破顏一笑，道：「你這話竟是慶幸被為父斥責了？真真豈有此理……」

　　他閉目想了一會，才道：「白桃花年歲其實比你母親大得多，但她因有採補之術，故此容貌少妍，據說至死不會衰老，我正在想，你為何得了她的真傳，還不能抵償心力的消耗？」

　　花玉眉道：「白阿姨的採補之術雖是傳了女兒，但嚴禁女兒使用，只准女兒在接吻之時，盜採對方精氣，此法的功效，自是遠遠不及正式採補之術！」

　　智度大師突然跳起，喜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為父還以為你元陰已失，所以患上這等心力枯竭的絕症，便無法挽回……」

　　他仰頭呵呵大笑一陣，又問道：「你以唇吻採益之法施用過多少次？」

　　花玉眉道：「一次也沒有，世上少有人令我覺得不作嘔，而能夠不令我作嘔的，又是好朋友，不能向他施展，昨天我正想施展，使竺公錫手下第一大將廉沖削減功力，誰知被爹爹阻止了。」

　　智度大師道：「這就是了，這就是了，如果你一向時時施展此法，便不致有今日的症象了，為父目下只要找到靈藥，便可以挽救你的性命，而且以後都不會復發，也不必使用白桃花的採補大法。」

　　花玉眉突然雀躍不停，叫道：「我曉得啦，原來如此！」

　　她平靜之後，指住那個水槽，道：「爹爹，這道仙泉正是為了打救我們性命而設，也就是第三個難題的答案……」

　　她又飲了幾口甘泉，才接著道：「第四間石室之內，無疑有一種靈藥，須要這『逍遙甘露』灌溉，才能培植得活，我雖是不知道那是什麼藥物，但陳智人老前輩既是心力枯竭而死，這室中之藥定是能挽救他以恢復美元為主之藥。」

　　智度大師額手慶幸的道：「這一說有理之極，想必昔年此藥功候未足，而陳老前輩又等候不及，建好了此堡，便撒手塵寰……」

　　他想了一下，又道：「若論須得培養在石室之內，而又要有這等仙泉灌溉才能長成之藥，天下間只有一種，名叫『幽府萍實』，當今世間只怕沒有幾個人識得此藥之名了！」

　　花玉眉道：「這幽府萍實可是專治用心過度之症的靈藥麼？」

　　智度大師點點頭，道：「那只是靈效之一，其實這幽府萍實可媲美千年參王，成形何首烏之類，一個人只要還有些微氣息，那怕是極惡毒的病症，也能醫治得好！」

　　花玉眉又歡呼雀躍起來，道：「那麼爹爹你可得救了，唉，我真害怕此藥只能救得我一個人，若是教我眼睜睜的看著爹爹坐化，我寧願陪你同死的好！」

　　智度大師屈指計算一下，說道：「妙極了，這幽府萍實已經結成果實逾一百年以上，深具靈效，咱們進去摘下萍實，剖分為二，再配上其他藥服下，兩個時辰以後，咱們父女都重新為人，享壽可逾百齡……」

　　他瞧著花玉眉取鑰啟鎖，又道：「這幽府萍實毫無禁忌，伸手摘下便可服用，不似有些靈藥，須得到有別種寶物配合才能採摘，否則靈效便失。」

　　花玉眉打開門鎖，伸手一推，那道石門咿呀一聲打開來，只見這間石室幽暗得多，全靠這複道內的光線投入才能見物。石室當中有座橢圓形的水池，池中有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夾出水面之上，尖端處有條石刻的鯉魚，尾部沾石，揚首張口，噴出一道約三尺的泉水，這道泉水洒在石上，然後流落地中，因此池中的水永遠蕩漾不停，迥異於一池死水。

　　石門打開之時，便有一陣清香撲鼻，智度大師說道：「這就是幽府萍實的香味了，眉兒你看見沒有，水面上有許多浮萍，比常見的大上十多倍，那萍實就結在其中之一的葉上，薄實雖在是大逾拳頭，可是決不會沉下。」

　　父女兩人喜孜孜的走入去，繞地走了一圈，只見一葉浮萍之上，結有一個比拳頭大一點的果實，花玉眉叫道：「在這兒了……」叫聲中伸手出去，卻還差了尺許才彀得著。

　　她手掌插入水中，輕輕撥動，做成一股向池邊推移的水流，眨眼間，這股水流已將那枚萍實送到池邊。

　　花玉眉卻不伸手去取，頭也不抬，低聲問道：「爹爹，可是有什麼變故。」聲音有如耳語，生像是怕嚇走了水中的精靈，她見老父一聲不響，便知不妙。

　　智度大師緩緩答道：「為父記得經籍上記載著幽府萍實顏色青翠，千年如故，這……」

　　花玉眉的心一沉，向那萍實望了一眼，接口道：「這萍實顏色酡紅，好像有點枯槁的暗影，難道熟透以致敗壞了？」

　　老和尚道：「若是幽府萍實，決不會熟透敗壞，千百年都一般青翠。」

　　花玉眉道：「那麼這一定是別種靈藥了，爹爹想想著有沒有這種奇異靈藥？」

　　智度大師道：「你爹別的不行，但醫藥之道，敢說天下無雙，而且強記博聞，舉凡宇內的靈草、奇藥，無不熟記胸中，但卻沒有一種靈藥這般形狀的！」

　　花玉眉呆了一呆，伸手拾起那枚花果。

　　紅果入手之際，也感到不對，原來此果輕如無物，倒像是只有一層薄薄的外殼一般。

　　她把紅果遞給老父，老和尚接過細細瞧著，又嗅聞了一陣，五指出力一捏，「卜」一聲，果殼碎裂為數十片，果然裏面空無一物。

　　智度大師嘆道：「完啦，這萍實乃是天地靈氣所鍾，因此凡是有生之物，無不覬覦此寶，咱們來遲了，那萍實已不知被何物吮去精華，只剩外殼。」

　　花玉眉心中湧起一陣絕望，面色如灰，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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