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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他腳下不停,一直向城門走去,此時已感到四五對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饒他膽大如斗,兼且武功高強,實在不畏對方動手。但這刻也不覺微微沁出冷汗,心想不知對方瞧得出瞧不出破綻。

  堪堪走出外面,兩邊走出數名大漢,攔住他的去路。桓宇暗叫一聲可惜,抬頭向那四名大漢望去。只見這四人手中都拿著一個長形包裹,分明是隨身兵刃,這刻另一隻手都探入包裹中,隨時可以掣出內中的兵器廝殺。

  其中一名神色最是凶悍的大漢狠狠瞪他一眼,突然一腳掃出,口中罵道:「滾你的臭蛋,站著等死不成?」

  桓宇已運氣護體,那大漢這一腳掃中了,非吃個大虧不可。但他聽到他的罵聲,忽然感到不對,迅即收回真氣內力,砰一聲響,被他踢開七八尺遠。此時一陣驟急蹄聲衝到切近,桓宇百忙中閃眼望去,只見一匹駿騎疾馳而來,在這數名大漢前面還有兩排人迎面攔住這騎去路。

  馬上之人是個勁裝疾服的少年,濃眉大眼,馬鞍後面橫搭著一個長形包袱,兩頭垂下,極似是一個人搭在上面,只是用布包住,瞧不清楚。

  這一瞥之間,已發覺這少年面貌極是熟悉。但已不暇多想,一溜煙跑掉。遠遠回顧,但見那一騎衝倒四五個大漢,隨即兜轉馬頭,馳回城內。還隱約見到信鴿撲撲飛起。

  他捨開大路,一口氣奔出六七里地,忽見一片樹林中露出一角紅牆,知是寺院,當即奔過去,據路入林,果然見到一座叢林古剎,山門上題著香林寺三個大字。門邊貼著一張告示,過去一瞧,原來告示上說本守鳩工修建,暫時關閉等語。

  桓宇大喜想道:「此寺目前既無信徒香客前來,正是藏身之所,只不知寺內還留下多少和尚看守?」舉步入寺,大殿前的空地上堆放了許多木材磚瓦等物,一個小沙彌坐在階上打盹。

  他也不驚動這小沙彌,一逕奔入大殿,但見殿內甚是紊亂,也有許多木材磚石等物,卻不見有匠人做工,心想大概是未到動工吉日。也不訝異,奔入後面。他把麻袋放在側殿內,獨自進內查看,到處都靜悄悄的,料是闔寺僧人都到別處借駐,心中更喜,後面還有兩三處院落便不去查看,回到側殿中,解開麻袋,把施娜郡主倒出。

  他另外點了她的穴道,才解開早先的穴道,施娜郡主醒來,能夠活動說話,卻用不出內力。

  她打量周圍一眼,不言不語,起身向門口走去。桓宇待她走到門口,才厲聲道:「你若作逃走的打算,莫怪我不客氣!」

  語聲傳出去,回聲嗡嗡蕩漾。她吃驚地停住腳步倚柱而立,不敢再向外走去。

  桓宇這時忽然醒悟城門見到的那一騎正是孟若虎。他一向作童子打扮,這回穿上成人衣服,猛然間當其認他不出,想出是他,不覺十分迷惑,忖道:「他怎會臨時趕到,助我出城?縱是花姑娘的奇計,但如此湊巧,實在教人測想不透。」

  施娜忽然大聲道:「喂,我設法逃走的話,你便如何對付我?殺死我或者……」

  桓宇冷笑一聲,說道:「用不著高聲說話,此寺內內外外都沒有人。你敢逃走的話,我自然有法子對付你。」

  施娜沉吟一下,說道:「這樣說來,我已是俎上之肉,只好任憑你宰割了。可惜我當時沒有想到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馬車來往的街道上公然做這擄劫之事……」

  桓宇道:「早知道便又怎樣?」

  施娜答道:「早知道就不掙扎啦!」桓宇大是驚訝,道:「你肯乖乖的跟我走?」施娜道:「不錯,我還可以發誓不遠走不叫喊……」

  桓宇大感興趣,說道:「早知如此,我也不消把你裝在麻袋中,白白弄污了你衣服身體……但這到底是何緣故?」

  施娜淡淡一笑,答道:「這很簡單,我若是知覺未失,便可在沿路上暗暗留下線索,我二哥不消半日工夫,就可率了公人追到,把你拿住。我的標記很簡單,只須折斷小樹枝,拗折之時設法扯下一節樹皮,或是暗暗撕碎懷中的汗巾,丟兩塊在地上……」

  桓宇鼻子中嗤一聲又道:「我可不是傻子,你的動作豈能瞞過我?」

  施娜道:「我說了出來,你自然能夠發覺,若是不提醒你,只須裝著跌跤就可折斷樹枝,至於丟巾屑更是容易,或者你看管得嚴,我就讓樹枝石頭掛裂裙子,也能留下記號!」

  桓宇尋思一下,道:「這話也有道理。」他們對答之時,因相距兩三丈,所以話聲不覺提高。

  施娜郡主早就瞧見廊柱後露出一點點灰色的衣服,這時忽然不見,當下微微一笑,走回桓宇身邊。

  她筆直站在桓宇面前,凝望著這個年青英俊而又武功高強的男子,突然間感到很喜歡他。桓宇不甘示弱,瞪眼跟她對瞧。

  她泛起揶揄的笑容,輕輕道:「你雖是自命英雄,但有一件事諒你不敢做……」

  桓宇哂道:「何止一件事,有許多事我都不敢做!」她點點頭,笑容未斂,依然含有譏嘲的意味,說道:「這件事別的男人都敢做,獨獨你不敢!」桓宇心中不信,道:「你說出來聽聽!」

  施娜指指自己的嘴唇,說道:「這兒,你敢不敢親一下?」桓宇一怔,心想我非是貪淫好色的人,怎能胡亂親你的嘴唇?卻見她揶揄地笑著,長長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還有寬闊的額頭和高挺的鼻子,組成一種爽朗的美麗風姿。全然不似漢族女子那種含羞荏弱的味道。

  這種截然不同的風情使得桓宇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誘惑。他也和施娜一樣,並不是發生了愛情,而是好奇和喜歡加上男女間天然的吸引力而已。

  他持重地尋思一會,無論從那一個角度想來,吻她一下也沒有什麼害處。當下淡淡一笑,道:「假如我這樣就足以表示英雄氣概,容易得很!」

  說罷雙臂一伸,把她抱過來,在鮮紅的嘴唇上親了一下,但覺她的嘴唇甚是柔軟溫暖。

  施娜輕輕道:「這樣算得什麼?我可不是小孩子!」桓宇不再說話,低下頭把嘴巴壓在她兩片紅唇上,火辣辣的吻著。施娜鼻子中發出唔唔的聲音,身軀不住扭動,雙手無力地推他。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木魚響處,驚醒了如癡如醉的桓宇。他猛地抬起頭,施娜便發出一聲尖叫,好像她是被桓宇欺凌侮辱而不是她主動挑逗的一般。

  桓宇目光到處,只見殿門口站著一排三個灰袍僧人,個個神情嚴冷。左邊那個長得矮胖胖,手中捧著一個巨大木魚,這時厲聲道:「還不放手?」桓宇恨恨的望施娜一眼,心想這回又中了她的詭計啦!於是一把推開她。

  施娜郡主裝出又驚慌又歡喜之狀,叫道:「大師父們千萬救我……」左手的矮僧,應道:「善哉,善哉,女菩薩放心,貧僧等正是為救你而來!」

  桓宇惱道:「你這個女人詭計多端,真真可恨!」

  在右邊的那個瘦削僧人喝道:「住口,你也是武林中人,須知擄劫婦女之事罪大惡極,你目下已是武林公敵。有洒家等人在此,焉能讓你動這女子。」當中的高大僧人手中木魚響一聲,接口道:「這等敗類狂徒何須與他費唇舌……」

  施娜郡主已退到三僧身後,朝桓宇擠眉眨眼,桓宇氣得直瞪眼睛。

  矮胖僧人緩緩道:「兩位師弟不必如此所惱,此處乃是佛門淨地,豈可被血腥所污,咱們把他擒下再說!」

  桓宇聽罷想道:「若是動起手來,施娜郡主趁機逃走,那時我勢必要施展毒手衝出重圍。傷了這三僧固然不好,被施娜逃走更不妙,這卻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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