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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只見他劍似游龍,人如飄風,一連使出「雁衝殘雪」「冰江無波」「乍陰乍陽」「白雲出釉」等四式十二招。這四招在陰陽劍法中屬「七煞劍」之列,端的是辛辣無比。

  勾魂怪客崔靈緬刀鐵掌一齊發出,單是一柄緬刀,就把禪杖和長劍兩股攻勢接住。左掌催動一身精純內力,硬是封住司徒登瑜的「龍魂虎魄」神功。

  但三招甫過,第四招形勢大變,司徒登瑜龍爪陰力忽然粘住他的掌勢,接著虎爪陽力迅快猛擊。

  崔靈運力一掙一拍,蓬地震響一聲,雖是夷然無損,可是右手緬刀卻遲滯了一線,那風門和尚及郁健的禪杖長劍一齊攻到,先是禪杖擊中緬刀,錚的一響,崔靈緬刀一沉,接著郁健長劍盪開刀光刺入,如閃電一掣,倏來倏往,崔靈右肩之上黑袍已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湧流,他右手失利,卻又大大影響左邊。司徒登瑜雙爪所發的陰陽兩股力道已自湧施到身上。

  崔靈咬牙奮起平生功力,揮掌一擊,蓬地一聲,只見他迅捷如鳥般飛出圈外,落在三丈之外,腳一沾地,身形穩如山嶽,晃都不晃。

  司徒登瑜、風門和尚及郁健駭然相顧,心裏不約而同地泛起:「這惡賊已經如此了得,若是他背後之人出手,誰能當得?」這個念頭。

  那陣入耳作嘯聲又傳入耳中,這時已近在兩里路之內,眾人忍不住偷眼瞧看,但見一道白影風飛電掣般奔來,看他身法之快,早先嘯聲起時,少說也在十里以外。

  這時獨有武當派高手鐵衣柏秋得能分神瞧看強敵。他一心一意為師門揚威,這刻恰好對方七名手下武功較弱,動作數招之後,已摸得清清楚楚。

  當下口中發出一聲清嘯,劍上突施威力,轉眼之間已劈翻三人,餘下四名勁裝大漢見他劍術超群,人人震恐,卻怯於惡鬼嶺嚴刑酷法,不敢逃生。

  鐵衣柏秋長劍一振,迅疾刺中一人心窩。

  這時橫刺裏一刀劈到,他竟不閃避,立使古劍電掣回來,迅即吐出,又刺中一人。那口明晃晃的長刀唰地劈中他身子,只見他身上長衫微微漲起,捲住刀鋒向一側滑去,竟是以上乘的「沾衣十八跌」內家功夫卸去敵人刀勢。

  這時對方只剩下兩人,鐵衣柏秋長劍一困,粘住一名大漢手中鬼頭刀,借勢一曳,那大漢不由自主的向前傾跌,連衝數步,柏秋順勢以劍柄一撞,擊中那大漢面門,登時開花,鮮血迸濺。

  同時之間,柏秋左掌驀地一拍,一股內家真力印在第七個大漢身上,那大漢身子直飛開去。此人被柏秋掌力一印,內臟粉碎,已經是活不成了。

  柏秋在咄嗟之間連殺七敵,不禁躊躇滿志,忽見那最後吃他的掌力的大漢疾撲回來,勢道極是凌厲威猛,不禁驚詫交集,忙忙發掌擊敵!

  那個撲回來的勁裝大漢竟是和身撞上去,不管柏秋迎攻掌勢,似乎不把他的掌力放在心上。

  這等打法自是罕見罕聞之事,柏秋方自大惑不解,耳中聞得荊登齡的聲音道:「柏兄速速閃開……」眼中同時已見到那勁裝大漢後面尋丈之處,出現一個白色人影。

  鐵衣柏秋閱歷極豐,機智過人,這一瞬之間已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那個被他掌力震開的大漢並非身懷絕藝,抵得住他的一掌。而是實實在在地已經震死,不過被白衣人趕到將他反震回來。

  這時他掌勢已發,若是要撤掌閃避,雖是能夠辦到,卻必須顯得十分狼狽之狀,鐵衣柏秋心中冷笑一聲,竟不聽荊登齡的警告,反而催動掌力猛劈出去。

  「蓬」的一聲,那大漢吃柏秋一掌擊倒,這時眾人已是全部停戰,準備應付這個功力絕高的白衣怪人,因此皆有餘暇轉眼顧視鐵衣柏秋,只見他身形微微一晃,便自站穩。

  這一來除荊登韶,司徒登瑜兩人深知那位大哥平生持重穩健,決不會無緣無故如此急呼,是以必有道理之外,其餘之人,包括對方劉振、關拱,李欽等人,都暗笑荊登齡小題大做,有失身份。

  崔靈在三丈以外忽然開口冷冷道:「姓柏你的死期已至,趕緊逃回武當,作埋骨的打算……」

  眾人聽了這話,大感驚疑,轉眼向白衣人望去,只見那人身上罩住一襲寬大白袍,身形肥瘦看不出來。頭面上用一個白布袋蒙住,只露出精光閃閃的一對眸子,竟不知是何等樣的人物。

  鐵衣柏秋隱隱感到不妥,暗中一運氣,驀地神色一變。叫道:「我中毒啦……」叫聲中急運功封閉胸腹要穴,以免毒氣攻心。

  眾人盡皆駭然相顧,荊登齡一揮手,當先縱到鐵衣柏秋身前,荊登韶、司徒登瑜也跟著縱到身邊,二位龍虎莊高手並肩而立,面對那白衣怪客。

  他們這等陣勢,一望而知乃是聯手合力同拒強敵之意,這一來雙方的人又是一陣駭異,都暗想這龍虎莊三老名聲何等威赫,目下竟然不顧身份,排出聯手陣勢。由此可以想像得出那個白衣怪客竟是多麼受他們重視!

  荊登齡面向那白衣人道:「尊駕出手之際,老朽就看出似是「萬方大流毒」功夫,果然能隔物傳毒,定是這種宇內力無雙幹古罕見的至上毒功無疑了,尊駕既具如許身手,足可以縱橫天下,流毒萬方,敢情以姓名來歷及真面目示知,一慰傾慕之情!」

  那白衣怪客理也不理,似是根本沒有聞見他的話,勾魂怪客崔靈哂道:「龍虎莊絕藝可敵得住我這位兄弟的毒功麼?」

  ▼第七章 萬方流毒

  風門和尚提杖衝到那白衣怪客身前,厲聲道:「洒家偏生不服氣……」喝聲中掄起禪杖,迎頭擊去。

  那白衣怪客身子動也不動,眾人都道這廝以頭顱硬受風門和尚一擊,無不駭然訝疑。

  龍虎莊三老剛才是不好意思強行攔阻風門和尚出手,這刻卻也和眾人一般意思,都不信那人的功力能夠煉到頭上。

  那支禪杖砸上之勢,少說也有千餘斤之重,莫說是血肉之軀,就算是鐵石頭顱,也得吃這一杖砸成粉碎。

  這時勾魂怪客崔靈也自心頭大震,提氣大喝道:「快點還手──」他一出聲,立時暴露出他已經內臟傷勢不輕的真相。

  不過這刻沒有人來得及多想崔靈受傷之事,只見風門和尚禪杖堪堪砸中那個白衣怪客的頭顱。杖上力道威猛之極,罩定對方身形。

  那白衣怪客直到這一瞬間,方始迅疾如電地偏側開頭顱,砰一聲肩上已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杖,底下雙腳登時陷入地面之內,深達尺半,宛如打樁一般!

  這等景象真是千古罕有,眾人都看得呆了。

  那白衣人雙足陷入地面之時,招手搭住肩上禪杖,寬大的衣袖褪到手肘部位,但見他那雙手由指尖以至手肘,分為黑白兩種顏色,向陽的一面雪也似的皓白,掌心及陰面完全漆黑,交映之下,極是奇異可怖。

  場中人不論敵我諸人,除了一個荊登齡使得的那是「萬方大流毒」功夫之外,再也無人識得,而這「萬方大流毒」奇功名稱,也只有四五個人曾經聽過。

  少林寺風門和尚突然哼了一聲,用力奪出杖,「蹬蹬蹬」連退六七步遠,面色陡然變得有點黧黑。

  眾人一看盡皆曉得這位少林人亦已中毒,不禁泛起害怕之心,暗暗自危。

  崔靈喝道:「白兄弟到我這邊來!」聲音顯示內力更不如前,那白衣人提腳踏上地面,奔到崔靈身邊,只見他行動之際,似乎已沒有早先靈便,可能是風門和尚的那杖震得內部受傷。

  其實以風門和尚的一身功力與禪杖的重量,這一杖不會立刻將那白衣人砸碎,已經是萬分駭人之事了。

  荊登齡一看情勢大是不利,敵方現下已有兩人中毒,再拼下去,縱然能得那白衣人略略負傷之時佔上風,但那風門和尚及鐵衣柏秋拖延過久,只怕難以解救。

  於是朗聲道:「諸位請回駕敝莊,過幾日再與崔總司約期印證武功便是!」

  勾魂怪客崔靈自身負傷,豈敢再纏戰下去,冷冷發話道:「旬日之後,再圖後會便了!」

  當下各自離開,龍虎莊三老與眾人回到莊中,先讓風門和尚及鐵衣柏秋在上房中一同休息。眾人也齊集房中商議應付之策。

  荊登齡表示出萬分憂慮,道:「這一絕世毒功昔年曾聽我伯父提及,說是如若有人煉成此功,便是毒中之聖,再也不能力敵,原因是天下家各名門大派雖然各有一兩種至高無上的神功,但極其量只能抵擋住他發出的毒力,仍然無法將他擊斃。再者毒聖一出手就自然而然用上這種毒功,而各派煉成獨門神功之士,卻往往不能每一次出手招架突襲之時,都運出獨門神功。此所以任何高手被這毒聖纏上,久而久之,總得遭他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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