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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少林寺的雪浪禪師緩緩道:「貧僧尚有一事要請教諸位老施主的,那就是敝寺方丈大師聽說那鐵血大帝近一兩年來羽翼已成,現下他旗下已網羅了不少邪派高手,並且用鐵血手腕統治天下大半地方的黑道。據說這鐵血大帝不但武功高強,智計過人,同時行蹤詭秘,發號施令都以各種秘密方式,凡是他屬下之人,沒有一個不對他深深敬畏,因此這個魔王的任何命令,人人都奉行唯謹。」

  他的話聲一頓,那荊登齡剛剛點頭同意,這位少林寺掌門方丈的座下高弟已接著道:「最要緊的一點,那就是聽說那魔王目下已經開始向五大門派下手,設法收買五大門派中的不肖門人,以便偵察出五大門派的動靜。有人認為這魔王進一步就要設法覆滅各大門派……」

  荊登齡微微一笑,道:「那魔王雄心勃勃,一心要霸據天下武林,禪師適才之言,應是意料中的手段,但他能不能收買得動五大門派之人,卻不容易證實……」他的話模稜兩可,不作肯定答覆,卻是因為龍虎山莊不屬武林五大派之列,是以不便當眾評論。

  忽地一個面目慓悍的勁裝大漢走入大廳,只見此人身上插著一柄短劍,盤著一條鋼鞭,一望而知乃是龍虎山莊之人,此刻一身都被汗水濕透,顯然剛剛奔馳過長途遠路。

  這大漢走到司徒登瑜身邊,低低說了句話,司徒登瑜立刻起座過去與荊登齡荊登韶二人低聲說話,接著司徒登瑜便與那勁裝大漢匆匆離開大廳。

  鐵衣柏秋道:「目下我們都必須首先證實司徒峰前輩作否已歸道山,若然他老人家尚在人世,則這個自稱鐵血大帝的魔王不足為慮,有他老人家出頭的話,這魔王焉能興風作浪?要知道他老人家存亡,唯有先找出那個捎信傳書之人,只不知荊兄可有什麼線索沒有?」

  郁健接口道:「柏兄之言有理,我們第一步要全力找出那個送信使者的下落……」

  荊登齡點點頭,道:「二位之言甚是。那鐵血大帝也和我們同一心意,正在全力搜索那位使者的下落。荊某兄弟三人月前外出。分頭訪查,曾發現不少可疑人物,似是那魔王派出的高手,也在訪查這位使者。」

  鐵衣柏秋道:「這位替司徒峰老前輩傳書帶信的使者,必是他老人家親近可靠之人無疑,不知荊兄對這使者得到什麼資料線索?可曾查出他的名字麼?」

  荊登齡道:「我們只知道這位使者姓傅,年紀甚輕,他自從三年前受家叔之託,動身之後,走到大名府地面,便發生事故,行蹤從此消失……」

  一直沒有做聲的桓宇忽然朗聲道:「諸位可曾到軍中查探?」

  荊登齡道:「我們已經盡了力量,但由於近年來軍情緊急,調動頻繁,軍中警戒嚴密,所有駐防禦寇的大軍人人都不輕易談論軍中之事,所以極難打聽,一個不巧,還要被他們疑惑是奸細刺探軍情,其次家叔雖是年逾古稀,但駐顏有術,看上去只不過四旬上下的人,他在軍中只是暗暗保護將帥,不被敵寇派遣高手刺殺而已,所以沒有赫赫功勳,也不著名。如果當日那位姓傅的使者不是預有安排,另外找了兩人分路來報口訊,我們連這一點點消息也無從獲悉……」

  桓宇哦了一聲,閉口無言。荊登齡又接住道:「那位姓傅的使者所派遣兩人之中,只有一個到達敝莊。此人所知有限,連姓傅的使者的名字也不曉得。他說姓傅的使者請他繞道來敝莊時,神情甚是緊張,似乎預知前途可慮,至於另外的一個人則始終不曾到達敝莊,但從此江湖上有關家叔的傳說紛紛,也不知是這兩人之中那個洩露出江湖上的……」

  眾人此時都默默忖思,過了不久,天已近午,廳中擺起筵席、眾人入座開始飲啖。

  上了七八道菜之後。鐵衣柏秋道:「荊兄既知那魔王對頭勢力雄厚強大,不知是否已有準備?」

  荊登齡道:「諸位都不是外人、兄弟也不須相瞞,敝莊早在數年以前,已經秘密訓練人手,數年下來,以至今日,總小有成就,除了本莊幾個晚輩子弟之外,另有二十八個精明勇猛的好手,是為敝莊的二十八星宿。此外尚有數十莊丁,個個頭腦身手都不弱,此刻全部均出外分頭辦事,兄弟對此事嚴守秘密,是以江湖上迄未有人曉得。」

  鐵衣柏秋沒有做聲,風門和尚道:「剛才那位勇猛大漢大概就是二十八宿之一了?」

  荊登齡道:「大師法眼如電,那一個正是二十八宿之一。」

  鐵衣柏秋開始與桓宇攀談,盡力套他的來歷身世、桓宇都巧妙地避開他的圈套。鐵衣柏秋跟他扯了半天,結果仍然不曉得他的底細,連他從什麼地方來也不知道。

  他們都親眼目擊這個俊美少年解圍之時,功力深厚,手法奇奧,所以人人對他都大感興趣,另一方面也對他甚是疑惑,怕是那魔王派來的奸細。因此郁健及雪浪禪師也幫起柏秋發言,設法刺探。

  不消多久,桓宇就被他們巧妙的言詞迫得無法招架,劍眉一聳,朗聲道:

  「諸位不必疑心在下,我桓某年紀雖輕,但數年來曾經為國家流血流汗,出生入死……」他突然敝開衣服,露出胸膛,只見胸前及肩腹等處,都有傷痕。

  在這些大行家眼中,一望而知這幾處傷痕,當時都十分嚴重,每一處皆有性命之憂,因此郁健和雪浪禪師都頓時怔住。只有鐵衣柏秋神色不變,目光仍然冷冷地注視著這個俊美少年。

  桓宇接著又道:「在下背上以及臀腿等處,尚有許多傷痕,都是當年在萬馬千軍之中,衝鋒陷陣時受的傷。憑這些傷痕,諸位大可以相信在下不會是敵人奸細了。」

  荊家二老都流露出安慰的神色,郁健抱拳道:「想不到桓兄曾經是捍衛國土的英勇將士,真是失敬了……」

  鐵衣柏秋冷笑一聲,道:「兄弟並非不相信桓兄的話,不過如果單論身上這種傷痕的話,敵人的將士們也未嘗找不出渾身受過傷的人……」

  桓宇勃然大怒,舉掌一拍桌面,發出「砰」的一聲。接著站起身軀,厲聲道:「姓柏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鐵衣柏秋神色絲毫不變,冷冷道:「桓兄以為有什麼意思?」

  他這樣反問一句,極老謀深算,不論桓宇如何回駁,他都可以否認,或者看看勢色於自己有利的話,就加以承認。

  桓宇怒哼一聲,道:「我桓宇數年來出生入死,為國效力,卻被你胡言誣辱,咱們到外面去分個高下!」

  鐵衣柏秋豈能當眾示弱,當下站起身,冷冷道:「原來桓兄要打架,兄弟自然奉陪……」

  席中諸人雖然覺得柏秋的話實在太過侮辱桓宇,可是卻不能說他沒有道理。是以對兩邊都不能不幫,當下站起了荊登齡、雪浪禪師兩人,齊齊勸阻。

  正在不可開交之時,一個滿頭大汗的人進來,卻是那司徒登瑜,他那匆忙的神志使得眾人忽然都寂靜下來。

  司徒登瑜身為龍虎山莊三老之一,身份不同尋常,因此他表現得如此匆忙緊張,實在教人驚訝。

  荊登齡沉聲道:「三弟發現了何事?此處都沒有外人,不妨說出來……」

  司徒登瑜道:「本莊東南十五里處,生了一件凶殺案,我趕到現場看過,一共死了五人,從他們的兵器及身材相貌上,可以認出其中有兩位均是五大門派之人……」

  眾人都肅靜無聲,等他再說下去。司徒登瑜抹一下額上汗水,接著道:

  「這兩位都是當今武林傑出人物,一位是黃山派的天蜈蚣李國星,他的天蜈鉤及一身黃衣一望而知,另一位是江右武功山的子母金梭孟辰雄,這位孟兄我們見過面,決不會認錯。其餘的三位都是年青人,大概是黃山或武功山的門人弟子。」

  荊登齡沉聲道:「三弟在現場可曾發現其他線索?還有那位與孟辰雄兄多年來形影不分的神彈三娘孟夫人沒有現身麼?」

  司徒登瑜道:「孟夫人毫無蹤影,似是不曾與他們同行,以小弟判斷,這五位被害的時間大約是在一個時辰之內。現場附近甚是凌亂,血跡處處,可見得這五位被殺之際,曾經有一場浴血激戰,敵人方面傷亡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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