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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竺忍道:「朱莊主這話,老朽就越發糊塗了。」

  朱伯駒道:「朱某敢予擔保,不移動那塊巨石,照樣可以進出。」

  竺忍道:「那是說血屍門的人可以施展妖法邪術?」

  朱伯駒道:「那樣大的巨石,豈是妖法邪術所可剋制,朱某是說在那巨石上另有機關。」

  「這就教老朽更是不懂了!」

  「朱某只能說到這裡,至於進一步如何查出巨石上的巧妙安排,那就完全有賴竺老等人之力了。」

  在這種情形下,竺忍也就不便再問。

  雙方緘默了許久,竺忍才又轉變話題問道:「不管席荒老妖是否仍在這所古墓內,老朽等仰仗朱莊主鼎力相助之處仍多,大駕是否可以留在這裡暫住幾天,也好讓老朽們多所請益。」

  「不敢當!」

  朱伯駒略帶歉意的抱拳拱手:「其實朱某急著趕到大別山區,暫時並不一定非找到血屍老妖不可,另外有些事情,還急待處理。」

  竺忍問道:「朱莊主另外還有什麼大事?」

  「暫時未便奉告,總之,那是關係著整個武林大局。」

  朱伯駒說著轉頭望了望房二姑。房二姑急於趕到大別山向陽村探視祖母房老太,自然不願在中途多所停留,忙道:「莊主,我看還是趕路要緊。」

  竺忍長長嘆息一聲:「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敢強留,只是那位關老弟的性命,危在旦夕,朱莊主若能在大別山血屍門老巢找到解藥,還請不吝見賜。」

  朱伯駒道:「朱某豈不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那位老弟年事正輕,日後前途,未可限量。」

  竺忍道:「如此老朽就先代關老弟謝過朱莊主了。」

  朱伯駒低下頭,默然半晌,忽然臉色一整道:「朱某此番前往大別山區,不一定二十天之內趕得回來。這樣吧,那位關老弟既然中的是『血魄丹』奇毒,也許朱某有辦法解救,朱某不妨馬上為他療治,只是……」

  竺忍驟聞此語,不由喜出望外,但朱伯駒最後的「只是」兩字,不免使他又感錯愕:「莫非莊主還有什麼不便之處?」

  朱伯駒搖頭尷尬一笑:「只是朱某和不敗沈兄鬧得不很愉快,此刻沈兄必定已回到那家農舍,待會兒只怕不好見面。」

  竺忍呵呵大笑道:「朱莊主這樣說話,未免太見外了,沈頭陀雖然方才得罪了朱莊主,總不失為性情中人。他這些天來,一心一意只是為救關老弟,若朱莊主能救得了關老弟,即便讓他向你磕頭賠禮,他也一定心甘情願。」

  「竺老言重了。」

  朱伯駒不經意的笑笑,片刻間臉色忽然凝重起來,聲音也壓低了許多「其實朱某還有點私事,想和竺老談談。」

  他說著輕輕向房二姑望了一眼。房二姑何等聰明,索性自動策馬走向遠處,不再傾聽他們二人的對話。

  竺忍不知朱伯駒要說些什麼,近前一步道:「莊主有話請講!」

  朱伯駒像在極力抑遏激動的情緒:「此去到農舍內為關老弟解毒,那位叫李百靈的女子必然守在旁邊,竺老可知道她和朱某的關係?」

  竺忍如有所悟,雙目眨動了一下:「老朽知道,她是莊主的兒媳。」

  「竺老既知她是朱某的兒媳,如今她卻不經朱某允可,私自離莊,單人在外胡亂遊蕩,而且更和一些男人朝夕鬼混,棄婦道名節於不顧,使玄劍莊顏面丟盡,朱某在外也難以見人,這等作法,可是一個婦道人家所應有的?」

  竺忍默然片刻,道:「李姑娘不經莊主允可,私自離莊不回,固然不對,但據老朽這些天來的觀察,她依然能保持清白之身,並無半點苟且之事發生。」

  朱伯駒道:「竺老這話也許不假,朱某也信得過,只是時日一久,男女之間的事,是非常微妙的,又誰能擔保不出意外?據朱某所知,她和那位關老弟,情感已超乎尋常,又怎能不令人擔心。」

  「的確,他們兩人之間的事,老朽地無法預料將來會有什麼情況發生。」

  竺忍面帶苦笑頓了一頓:「不過…」竺忍說到這裡,似是難以啟口再接下去。

  朱伯駒接口問道:「不過什麼?竺老只管說,朱某絕不介意。」

  「莊主既能不加介意,請恕老朽冒犯,只有直說了。」

  竺忍還是頓了一頓:「據李姑娘所說,莊主也有不是之處。當她嫁到貴莊之前,令郎就已病入亭肓;而且她嫁的本來應是大公子,卻不知怎的,換成了二公子。她嫁到貴莊之後,和二公子只有夫婦之名,而無夫婦之實。一年之後,二公子不幸病逝,她也曾守孝三年。這些事不知是否真實?還請莊主休怪老朽失言。」

  朱伯駒終於嘆了口氣,神色中透著自責與愧意:「這段經過確是不假,朱某完全承認,但朱某所以要這樣做,說起來也有難言的隱衷,不足為外人道,更不便向竺老多做解釋。此刻捫心自問,百靈的離莊出走,實在不能完全怨她,朱某應負絕大責任,不是她對不住玄劍莊,而是朱某對不住她。」

  竺忍道:「如今事情已演變到這種地步,要想使李姑娘回心轉意,只怕並不容易,莫非莊主前往農舍為關老弟療傷,是不願見到李姑娘?」

  朱伯駒道:「不,朱某正要當面見見她。」

  竺忍道:「這樣只怕場面會有些尷尬,依老朽看,還是不見的好,老朽可以設法把她支開。」

  朱伯駒道:「也許是竺老把朱某的話錯會了意,朱某確是真心急於和她見上一面,希望她回心轉意,重回玄劍莊,我要好好待她,讓她從今後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以稍贖我對她的歉疚。」

  竺忍道:「朱莊主這話……」

  朱伯駒道:「朱某方纔的話,完全發自內心,難道竺老不肯見信?」

  「老朽自然信得過。」

  竺忍語氣帶點囁嚅:「可是一個年輕女人死了丈夫,縱然錦衣玉食,享盡人間奢華,也不見得會使生活幸福快樂?」

  「這…」朱伯駒像早已胸有成竹:「朱某自會妥善安排。至於如何安排,暫時還是不必明言的好。總之,我會一切為她著想。」

  竺忍道:「莊主的一番苦心,也許老朽能領會一二。農莊離此不遠,這就有勞枉駕一行了。」

  朱伯駒似乎餘言未盡,嘆口氣,繼續說道:「朱某一生,一直把百靈的離莊出走,引為最大憾事之一。若百靈不能回莊,朱某不但對她永感愧疚,更對不住她死去的父親。」

  「李姑娘的父親,可是金鏢客李來?」

  竺忍想起這位縱橫江湖數十年的一代俠士。「不錯,金鏢客李來當日和朱某是多年知交,彼此情逾手足,所以他才把愛女百靈主動許配犬子,可惜他竟在嫁女前夕,不幸橫死大別山區。」

  「此事江湖上早有傳聞,但兇手是誰,好像至今還不曾查出。」

  朱伯駒又是深深一嘆道:「既然死在大別山區,自然與血屍席荒有關,但血屍席荒匿跡多年,直到最近才又出墓。所以金鏢客李來,究竟死於何人之手,還有待仔細查究。朱某這次到大別山,也決定為此事盡力,一旦查出真兇,誓當手刃仇家,以慰亡友在天之靈。」

  「如果朱莊主真能找出金鏢客李來的死因,而且能手刃元兇,也許想使李姑娘回莊,就大有可能了。」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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