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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他一直扮演小關,不知不覺也習染了小關那種亂七八糟的憊懶樣子,現下他這樣稱呼飛鳳,宛然便是小關化身了。飛鳳拿掉草帽,露出嬌俏面龐。夜色可影響不了阿庭視線。飛鳳細長雙眉皺起:「我的確想不通,你看該怎麼辦?」

  阿庭微微而笑,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想好好親你一下,這兩根竹子之事,就算有古怪,那也只是與血屍席荒有關。「我也不知道。」

  阿庭終於回答。他一面又想起這十幾天,跟她同處一室,不但朝夕相對,而且半夜練功時,背靠背地吐納運氣,這般親昵情景,連真正夫妻恐怕也比不上。「要不要把竹子拔起來瞧瞧?」

  「阿庭搖頭:「不好,但為了滿足我們的好奇心,倒是不妨順著竹子挖下去。」

  他年紀雖輕,但才略武功,處處高人一等:「這樣,假如是對付血屍席荒人馬的一個陷阱,我們便不至於破壞大事。再者假如此竹有毒或者底下連接處有古怪,亦不會牽連到我們身上。」

  飛鳳喜笑道:「偏你就有這麼多想頭。不過,卻又很有道理。」

  她自幼至今,向來都冷冷的,脾性也剛烈執拗。但如今卻幾乎整天都可看見笑容。

  片刻間,竹子底下大約三尺的泥土,已被挖出。所挖的圓洞只有徑尺,卻已足以看見小鄭面孔。「奇怪,這竹子插在他嘴巴裡。」

  火摺亮了一下!阿庭點點頭:「沒錯,是插在他嘴裡,讓他不至於悶死。照我看這傢伙已使出他們血屍門的斂神藏形功夫。他全身機能以及腦子都活動比平時慢很多很多。如果我們不挖出來,他至少還可以活上三四十天。」

  「既然如此,把泥土再撥回去好了。」

  小鄭早已恢復視聽功能,這時一聽人家要走,可就顧不得面上殘留的一些泥沙會不會落入眼睛裡,趕緊睜眼。並且還張嘴啊啊呀地出聲說話。他運氣還不錯,泥沙沒有掉進眼睛裡,只有些落入嘴巴裡而已。雖然也是難受的事,卻又仍然可以忍受。

  「他說什麼?」

  飛鳳問阿庭:「咦,他眼睛綠光閃動,是不是想破土出來抓我們?」

  「好像有這種打算。我看我剛才挖得太深了一些,所以他耳朵可以聽見聲音,同時肩膊也有了一點兒空位可以稍微移動。這一來縛在背後的雙手,就可以掙斷繩索。而只要束縛一去,他雙手就能慢慢移到前面,然後破土而出。」

  「那麼現在趕快填住這個洞,還來不來得及不讓他逃出來?」

  「恐怕來不及了。」

  阿庭很有耐心地解釋:「這廝被埋之時,想是已被人點了穴道,所以當時所有殘餘力量,都用了施展斂神藏形功夫,他那時已沒有辦法分出力量,使全身脹大些,以便留下一些空間可供利用。」

  「唔,看他雙眼的綠光,顯然埋在地底這一段時間內,他已自解被封穴道。」

  「對,他得到地底陰寒之氣的助力,所以打通脈穴比別人快幾倍,這是血屍老妖這一門的武功特色。」

  小鄭駭得沁出冷汗,這一男一女口音聽來都很年輕,可是他們的眼力、見聞和頭腦,真是高明得匪夷所思。他們是誰?莫非是最近突然崛起光芒四射而又來路神秘莫測的雪羽仙子李百靈和小關?

  年輕男女的對話證實了小鄭的推測。飛鳳問:「小關,血屍門下沒有一個不是雙手染滿血腥,罪孽如山,我看早點兒送他入地獄為妙。」

  阿庭沉吟一下:「仙子你說得對,待我用天鑄劍在他面上開個窟隆。」

  小鄭駭得起緊舌頭一頂,吐掉口裡細竹。先前他不敢這樣做,是怕人家再推落泥土時,不一定會把竹子插回嘴巴,因而早先含住竹子講話,啊啊呀呀講不清楚。「李仙子,小關大俠,請高抬貴手。」

  現在小鄭每個字可咬得十分清楚:「在下小鄭,多年來難得離開本府一步,所以兩手並不血腥,也沒有做過什麼罪孽。」

  阿庭肚子裡有數,冷笑一聲:「你們這一派練功時要用鮮血,最愛用人的血,而且孩子少年的最好,對不對?」

  「對,對,可是我常用牲畜家禽的血。」

  「唔,你意思說你只偶然用人血,並不是常常用。」

  「是,是,我用人血的機會並不多。」

  「那很好,你害死的人,只有幾個,還不算多。在你們同門中,勉強可稱為好人。」

  「對,對,我算是好人,求求小關大俠饒我一命。」

  阿庭不知道小關會怎樣做,但他卻有自己一套辦法:「好,我就高抬貴手一次。」

  小鄭喜色乍現時,阿庭說出他的辦法:「我本該一劍由他面孔刺入,由後腦透出。但既然你罪孽還不算太大,那麼這一劍就刺輕些,總之不透過後腦便是。」

  任何人在面門這樣刺上一劍,透不透出後腦已沒有分別了,小鄭這才知道對方真意,剛一張口,已見劍尖刺入,鋒刃寒氣逼人。小鄭魂飛魄散,心中叫一聲我命休矣,兩眼一閉,卻感嘴唇有點問題,原來是他嘴唇開合時碰到劍尖,因而上下都割開了。湧出來的鮮血流回嘴巴裡,總算沒有浪費。

  阿庭聲音很冷:「古墓的出入道路、機關埋伏和人數,一一從實說出來。但你活得成活不成,還得看你的運氣。」

  阿庭已收回天鑄劍!小鄭便又可以開口講話:「我一定從實供出,但我的運氣是什麼?」

  「假如我們進去了出不來,那就是你運氣不佳。我們還可以向血屍投降活得性命、但你卻肯定永遠埋在這兒。」

  這話合情合理。又要是腦筋正常之人,必定信服。阿庭又道:「我們繪制墓園圖之後。我先廢你雙臂,你縱使能活命,亦永不能害人,你聽明白了沒有?」

  雙臂被廢的日子固然不好過,但能活著自是第一等大事,至於世人為何願意在千辛萬苦中苟延殘喘,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客棧附設的食堂,天方破曉便已十分熱鬧。那是因為投宿的客人無一不是趁早趕路的。絕不像現在大都市的酒店到了午飯時候,居然還有人叫早餐吃。小關也是眾食客之一。他只叫了一大碗牛肉湯,埋著頭唏哩呼呼嚕吃得相當痛快過癮:他本來並沒有什麼胃口不好的理由,但吃了一大半碗之時,忽然想起墨魚。就是強姦了山村女阿玲的那個瘦子。當時之所以會看見這麼一宗事情,起因是辛海客,小關本是跟蹤辛海客,以便找出血屍席荒下落。但忽然發現墨魚也在跟蹤辛海客,墨魚的輕功和跟蹤之法之高明巧妙,使小關大大開了眼界。小關這會想起了墨魚。胃口忽滯。唉,那墨魚神出鬼沒,行事邪惡,這種人一定很有錢。我那些黃金莊票已付託宮道兌現,還託他盡快查明被鬼哨所害的人,予以補償,所以四千兩黃金等於已丟落大海中。而我現在身邊銀兩帶銀票,一共不超過三百兩,窮得必須省吃儉用才行:那麼像墨魚這種有錢的壞蛋,為什麼不想法子敲他一筆呢?

  機會一旦失去,自然是不容易再碰上,這便是小關忽然胃口不佳的原因。當時小關他為了吊住辛海客事大,所以放棄了墨魚,一直跟蹤辛海客。不過,放棄墨魚而跟蹤辛海客之舉,其中卻又有一段古怪有趣兼而有之的事情;小關本來以為辛海客定是盡快趕路,到天亮時才休息,誰知辛海客兜個圈子,又回到阿玲的家。阿玲的房間還有燈光,辛海客舉步入房,那道已閂上的房門自動打開,就像有鬼魂人屋那樣子。阿玲已躺在床上,但不論她發現與否,辛海客已在瞬息間點住她穴道,使她陷入昏迷中。小關迫近窺瞧,只見辛海客正在動手把阿玲褲子扒下:小關為之一怔,這傢伙想幹什麼?莫非他被阿玲剛才的淫浪叫聲,刺激得按捺不住,所以也學墨魚來上這麼一下?那辛海客俯首在阿玲胯間細看一陣,然後伸手在她隱私部位摸了幾下:小關暗自搖頭、心想這辛海客雖是血屍門下五大高手之一,算得是邪魔道中有數人物之一,誰知這麼沒出息,連墨魚剛剛玩過的女人也有這麼大的興趣。辛海客這等形徑,是不是心理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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