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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林玲一時既不能發聲回答,而事實上她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所以只點頭表示她在聽著。

  「假如你有婆家,這種半夜三更請大夫的事,應該由別人去做。假如是你的侄子,那麼你哥哥嫂嫂或者別的家人做這件事才對。但為什麼是你自己呢?我猜猜看好不好?」

  林玲現在哪敢說不?事實墨魚也並非當真要得到她的同意。墨魚徑自說下去:「若果真有一個七個月大的嬰兒生病,那麼這個小東西,一定是你自己的。說得不好聽一點兒,他是個小野種!」

  墨魚的推論,連辛海客也覺得很對。因為以林玲那種騷浪的聲音和樣子,大凡男人,都不免會覺得她已經不是那種葳蕤自守,未懂人事的少女了。所以辛海客根本不理會林玲之事,他只專心研究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墨魚既然已跟蹤他大半夜,遠馳二百餘里,他為何忽然放棄了路蹤,而對這個少女問七問八?墨魚真的對這個少女有興趣?他的興趣真的大到可以放棄跟蹤的任務?上述那些想法其實還不夠深入,辛海客根本已經懷疑另一個對他本身極不利的問題。

  辛海客假設自己是墨魚,奉命跟蹤一個可怕的重要人物。那麼我怎敢在中途,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子,講些不相干的話而放棄任務?如果我敢這樣做,當然必定另有所恃。那麼我有什麼可恃的呢?莫非另外還有別人跟蹤,所以我暫時放棄也不要緊?這一點當然很可能,跟蹤本來就是極需要高度技巧,以及極之困難的事情。所以很多時候都用雙線三線或者交叉跟蹤的手法,以防萬一。但假如我有特殊方法,可以找得到對方,絕對不怕丟失。若是如此,當然途中可以隨時停下來休息或者幹別的事了。辛海客想到這裡,不禁全身毛髮倒豎。對,一定是這樣,否則墨魚怎敢如此大意輕忽?況且,這大半夜下來,他的確已表現了特殊跟蹤技巧,我的快慢和改變方向,都沒有丟下他。(當然辛海客並沒有蓄意全力擺脫墨魚,因為他還想多知道一點兒對方的秘密。)因此,這個傢伙必定有特殊辦法,才敢如此有恃無恐。此一結論自是對辛海客發生震撼作用。不過辛海客仍然小心翼翼四下觀察,看看那墨魚還有沒有幫手作交替跟蹤。這一點辛海客也不敢很肯定,因為這大半夜下來,在他心靈上隱隱約約有些異樣之感。故此那墨魚究竟有沒有其他援手,目前尚在存疑階段。

  「你有沒有小心聽我講話?」

  墨魚問。「有,有!」

  林玲已可以發聲說話。「我聽著。墨魚大哥,你想怎樣我呢?」

  林玲聲音在驚魂未定之下,依然很好聽,並且很有取悅男人的味道。「男人對女人會怎樣呢?」

  墨魚反問。「我……我不管。但我要趕快請胡大夫,你幫幫我忙行不行?」

  林玲的聲音表情,的確真有桃花的魅力。墨魚楞一下,問:「我幫忙?你要我幫忙?」

  「我求求你。」

  林玲的手抬起,搭在墨魚手臂上,看來她現在根本不當他是什麼惡人劫匪等等,只拿他當是男人:「墨魚大哥,你幫個忙,讓我快點兒請到大夫。我哥哥半身不遂,我嫂子生小囝時便挺不住去了!唉,唉,我其實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墨魚這會兒忽然感到自己掉在一個大漿糊缸裡,四方上下部黏糊糊的,使他走不動爬不得。為什麼世上有這麼奇怪情況和遭遇?假如這林玲沒有胡扯談,那麼這一切都呈現得很合理。她的嫂嫂難產身亡,她哥哥癱瘓床上。她顯然父母雙亡,而又沒有別的兄弟,她肯定是貧苦人家,所以沒有婢僕。因此,她半夜往鎮上飛奔,實是很合理之解釋,只因她一家除了她還可以走動之外,再無人可供役使。那嬰兒只有七個月,誰能期望那小嬰兒可以做這些事?何況根本就是那嬰兒有病,他本身還能做什麼?

  墨魚怒力掙扎一下(是指內心而不是肉體),才露出曖昧笑容,道:「走,回家去,我會治病,我先看看再說。」

  「可是還要抓藥呀!」

  林玲說:「這一去一來,會不會太久了一點兒?」

  「不會。」

  墨魚放開她:「你前頭領路,不必管我。」

  林玲的家在山坡邊,坡下有些田地。在夜裡一時還瞧不出田地的肥瘦,但在北方靠著丘陵的田地,卻已可以斷定不會是很好的田地。她的家是木磚混合的一幢屋子,倒也不算狹窄破陋,前面還有庭園,可見得她家昔年一定有過熱鬧富裕的日子。林玲反身伸手扯住墨魚手臂,指住有燈光的房間,說:「小囝就在裡面,我哥哥也是。我們快進去。」

  墨魚在黑暗中微笑,那是冷酷的、不懷好意的表情:「你的房間呢?是不是在另一邊?」

  「是的,我住在這一邊房間。」

  「好,我們先到你房間。」

  墨魚那種可怕的笑容更盛了,假如林玲有夜眼而瞧得清楚的話,她一定明白這個男人有什麼企圖打算。

  但林玲沒有夜眼,她一下子想到這個男人可能先要配好一些隨身藥物之類的事情,所以毫不猶豫,拉著墨魚先到自己房間。燈火剔亮之後,墨魚的樣子就瞧得極之清楚了,這個瘦瘦的男人,面孔很瘦而又黧黑,鼻子很尖,兩眼微突。「你的容貌,不算好也不算壞。」

  墨魚一面說,一面堂而皇之地伸手捏摸林玲的手臂,進一步落在她挺突胸脯上。接著,這只怪手移到林玲腰部,然後是臀部。林玲全身連移動一下也不能,故此當然無法躲避或推拒,而林玲又已經有過不能動不能叫的經驗,所以知道這是對方魔手的力量。她也記得窒息得快要死去的恐懼痛苦,這會兒哪敢做聲?「你的身體都很不錯,結實和豐滿。奇怪,好像沒有什麼男人碰過,就算有,次數亦一定很少。」

  墨魚說話時,並沒有停止淫褻性的捏摸動作。接著忽然把她抱起,送上床舖。林玲僵直的身軀,內行人一望而知她穴道受制。故此誰也不能責怪她全不掙扎抵抗。

  不過林玲忽然發現自己還可以出聲講話,所以當她上半身衣服被扯開,露出雪白高挺的乳房時,她哀聲求懇道:「墨魚大哥,求求你,先救那小囡兒……」

  墨魚眼光和雙手,都在林玲白皙滑膩的胸脯上眷戀徘徊。但他呲牙而笑的表情,卻很無情醜惡:「看著我,林玲,瞧清楚我的樣子沒有?」

  「我……我瞧清楚啦……」

  「我的樣子,你絕對不會喜歡。所以我的一生,一直躲在墨汁裡……」

  「墨汁?那是什麼?」

  墨汁自然是烏漆馬黑的意思,這個女人什麼都不懂,咳……墨魚作此想時,心中的確相當洩氣。為什麼女人時常這麼愚蠢?例如連墨汁意思都不懂?但她們又為何有這麼大力量?能夠把幾十歲的男人,當作男孩子般誘惑耍弄?例如現在她敞裸了上半身,那肉光緻緻的乳房,就已經教人忘記了她的愚蠢,也忘記了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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