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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


  中年商賈手足失措,道:「這個……這個……」

  錦衣中年人沉聲喝道:「還不快叫你的同伴趕緊下來?」

  中年商賈裝得無可奈何,抬頭叫道:「沈宇兄,你們可以下來了。」

  沈宇暗叫一聲好陰險的傢伙,南京鏢局的字號已經亮了出來,自己的名字也被叫了出來,這一下如果再逃走,那罪嫌就更加重大了。

  正在猶豫是否要現身,只聽下面那錦衣中年人忽然冷笑一聲,陰沉沉道:「你等既然是鏢師,應該正大光明才是,何以你臉上還戴著人皮面具?可是有什麼見不得本座的麼?」

  沈宇聽得一怔,他目力過人,早已懷疑這中年商賈臉上戴有人皮面具,沒想到這位錦衣禁衛也能看得出來,如此看來,足見李沛說得不錯,這些禁衛當中,確實有不少奇士異人。

  當下決定暫時不現身,看看那中年商賈如何應付。

  只見那中年商賈兩手一攤,道:「大人說哪裏話來,小人天生這副樣子,哪有戴什麼人皮面具。」

  錦衣禁衛勃然大怒,對左右喝道:「強辯之徒,把他拿下來!」兩名執戟禁衛應了一聲,立即上前拿人。

  中年商賈待二人走近身前,倏地雙手齊翻,拍出兩掌,分別向兩名執戟禁衛當胸劈到。

  變生倉卒,兩名禁衛毫無防備,竟被劈個正著,悶哼一聲,吐出大口鮮血,雙雙向後翻倒。

  中年商賈出手傷人之後,立即縱起丈高,就在這時,但見白色人影一閃,那錦衣禁衛早已離騎而起,身法奇快驚人,居然搶在中年商賈前面,懸空劈出一掌,硬生生將中年商賈迫回地面。

  兩人身形落地,錦衣禁衛顯得出奇的平靜,雙目炯炯地盯著中年商賈,半天才冷冷道:「好大的膽子,京畿重地,居然膽敢造反,你心目之中還有王法在麼?」

  中年商賈冷然道:「閣下再不讓路,可就別怪丘某人出手無情了。」

  錦衣禁衛氣極冷冷一笑,然後沉臉道:「就算本座讓路,你今夜也是插翼難飛,不信,你就儘管試試看。」說罷果真向旁閃開一步,讓中年商賈通過。

  中年商賈冷笑一聲,大踏步而行。

  走了幾步,但聞蹄聲得得,只見迎面來了一排披甲執戟的禁衛,騎在駿馬上,一排銀光閃閃的長戟,直向中年商賈迫來。

  中年商賈手掌微揚,迎面來的駿馬立即紛紛發出驚嘶,揚起前蹄,亂騰亂躍。

  原來就在他手腕微揚之間,竟發出了一道無聲無息的勁氣,擊中馬匹,駿馬負痛騰躍。

  錦衣禁衛打了一個手勢,但見四周披甲禁衛紛紛棄馬落地,手執長戟,剎那間將中年商賈團團圍在核心。

  但見中年商賈雙掌連翻,勁風倏起,分向四面八方洶湧而去,將四面包圍的人迫開數步。

  沈宇在屋頂上看得真切,不由暗暗佩服此人之掌法凌厲,但一時間卻看不出他所用的是哪一家派的掌法。

  袁健忽然低聲對大家道:「咱們此時不趁機趕快走,還等何時?」

  說罷就要縱身而起,沈宇一把將他拖住,道:「咱們不能走。」

  袁健不解道:「為什麼?」

  沈宇道:「這叫做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那傢伙誣稱係南京鏢局的人,並且叫出我的名字,正是存心要京畿禁衛將來好到南京鏢局找人,這件事已牽涉甚廣,而且非同小可。」

  這時包圍那中年商賈的披甲禁衛被掌風迫退之後,再次衝向中年商賈,中年商賈已藉機又從身上摘出了暗器,一聲沉喝,猛地劈出兩掌,掌風夾著暗器,向外分襲四面衝來的禁衛。

  但聞兩聲慘叫,竟又有人倒地不起。

  沈宇心中一驚,道:「京畿禁衛已有傷亡,後果已不堪設想,此人居心險惡,想把大禍移置咱們頭上……」話聲未了,底下情況已有了變化,那中年商賈武功奇高,但見他雙掌連翻揮動,竟又有兩三人傷亡倒地。

  這一來那為首的錦衣禁衛似乎動了真怒,沉喝一聲道:「都給我退下!」

  手執長戟的禁衛們聞言紛紛向後退開。

  錦衣禁衛目露兇光,炯炯然盯著中年商賈,一步一步走向中年商賈。但見他雙臂微彎,掌指之間,忽伸忽縮,顯得十分怪異。

  沈宇悄聲對李沛等人道:「這禁衛的鷹爪功已練到十足火候,等會兒他們兩人相鬥起來,一時間必難立即分出高下,我們務必把握機會將那商賈給拿下來,但最重要的是必需要留下活口,不可斃了他。」

  那錦衣禁衛迫近中年商賈面前三步之間,忽然停下來,冷冷道:「閣下武功出乎本座意料之外,看樣子你倒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現今跑到京畿地面上來縱火鬧事,想是另有什麼大逆不道的陰謀了?」

  中年商賈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錦衣禁衛氣得臉上青筋暴露,但舉動卻是異乎尋常的平靜,又道:「趁本座未動手之前,我勸你還是將你的動機全盤托出,否則到時候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中年商賈冷哂道:「本人也有一句話要奉勸閣下。」

  錦衣禁衛沉聲道:「死到臨頭,你還想饒舌逞能?」

  中年商賈冷冷道:「絕非故意和你饒舌,你最好還是讓出一條路來,好讓咱們上路,否則到時候後悔不及的將是你。」

  錦衣禁衛狂笑一聲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說罷五指倏張,宛如鷹爪,夾著絲絲勁風,向中年商賈當胸抓去。

  鷹爪功係剛柔並濟的一種武功,錦衣禁衛火候十足,只見一舉之間,對面的中年商賈全身立即被罩在他的爪風之下。

  中年商賈大喝一聲道:「慢來!」

  錦衣禁衛聞言五指一收,爪風全消,全身紋風未動,此種能發能收的本領,使隱伏在瓦背上偷窺的李沛等人,看得暗自驚心。

  中年商賈語氣一緩,道:「請閣下賜告高姓大名?」

  錦衣禁衛冷笑道:「不必了,此時此地,你知道了本座的名字,對你已無任何幫助。」說罷舉手又作出攻擊之勢。

  中年商賈搖手道:「請別急,待我把話說明,你再動手未遲。」頓了頓,續道:「鷹爪神功為點蒼絕技,門戶深嚴,但如是敘起淵源來,你我正是一家人。」

  錦衣禁衛冷嗤一聲道:「你以為攀上關係,今夜就能圖個僥倖麼?老實告訴你,今夜就算本座有意放你,當今聖上也要追查到底了。」

  中年商賈咧牙一笑,道:「就閣下剛才出手的情形看來,你的鷹爪功已到了登峰造極之境,應是我派老一輩的同門,但像你我這一輩的人已是所存無多,我應該見過才對,只是為什麼我一時竟想不起來了呢?」

  中年商賈忽然將自己和錦衣禁衛扯在一起,話中之意,分明是指自己和錦衣禁衛為同門師兄弟,這不但使沈宇等人大感詫異,連那錦衣禁衛也聽得為之一怔。

  中年商賈似若有所思,然後哦了一聲,道:「是了。」

  錦衣禁衛興起了好奇心,故忍不住問道:「什麼是了?」

  中年商賈看似甚至高興,道:「咱們多年不見,但依稀仍然記得你當年的面貌,如果我的記憶不錯,你就是咱們的老六馮子中了,可對?」

  錦衣禁衛臉上剎那之間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但那表情一閃而逝,冷冷道:「閣下廢話還是少說吧,你打算束手就逮,還是要等本座親自動手?」

  中年商賈微微一笑,道:「子中,現今你身任禁衛要職,身份處境自然不同,為兄絕不便使你感到為難,待我把幾句敘舊的話說完,自然束手就逮,任憑發落。」

  錦衣禁衛微現慚色,默然不語。

  中年商賈道:「你可知道咱們老二的下落?」

  錦衣禁衛面色一整,道:「你到底是誰?」

  中年商賈輕嘆一聲道:「我是誰?只要為兄把人皮面具解下來讓你一看便知道了,只是為兄此刻有萬不得已的苦衷,既不能以真面目見人,亦不得不暫時隱姓埋名,棲身在鏢局之中,此刻若把底細抖露出來,為兄的性命事小,到時候萬一連累上你,就使為兄心裏更加難安了。」

  錦衣禁衛忍不住衝口道:「豈有此理,我就不信有什麼事能難倒咱們點蒼同門,你且說出來讓我聽聽看。」

  中年商賈又輕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何況此時此地也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六弟你不妨看看這些年來,為兄的家學到底荒廢了多少?」說罷捲起袖管,露出了半條毛茸烏黑的手臂,道:「六弟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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