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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沈宇苦笑一下,道:「我一死不足惜,可是你的仇人仍然逍遙世上,這像什麼話?」

  青衣女笑道:「那只好認命啦!誰叫我認錯人呢?」

  沈宇道:「我當真是姓沈,單名一個宇字,你不信麼?」

  青衣女道:「也許你也偶然用用這個姓名,誰知道呢?」

  沈宇道:「你別忙,我記得你說過,我目下是站在你的毒火陣的死門之內,絕無抗拒或生還的機會,是也不是?」

  青衣女懷疑地道:「難道你覺得不對麼?」

  沈宇道:「不是不對,而是想告訴你,既然我在這等絕境之中,你根本不必怕我逃掉,那麼咱們再說幾句話,有何不可?」

  青衣女道:「說就說吧,想不到你這麼怕死。你得知道,此陣一旦發動,我自身亦將陪你化作飛灰呢!」

  沈宇定一定神,道:「你與我如何結下這麼大的深仇大恨?」

  青衣女道:「好吧,我告訴你……」

  沈宇突然大悟,插口道:「等一等,你想殺的,敢是厲斜?」

  青衣女面色一沉,道:「怎麼?你也認得厲斜?」

  沈宇一聽她這話,似乎她的對象,亦不是厲斜,當下大傷腦筋,沉吟道:「因為我正是要等他經過此地,而你剛才提到等候我的話,所以我想起了他。」

  青衣女嚴肅地緩緩道:「這真是太巧了,我正是要收拾厲斜。」

  沈宇登時大感寬慰,透了一口大氣,道:「如果你當真等候厲斜,則我們是志同道合的人了,也許可以交換一點有用的消息。」他略略停歇,微笑了一下,才又說道:「起先我聽你的語氣,還以為我自己猜錯。」

  青衣女嚴肅如故,冷冷道:「如果我要殺的真是厲斜,難道我會認不得他麼?」她的話分明是反證說,要殺之人並非厲斜。否則焉會認錯了,把沈宇當作厲斜?這個反證,實是極為有力。

  沈宇不慌不忙地道:「這一點不難解釋。」

  「你說來聽聽。」

  「以我所知,厲斜向來行蹤詭秘,而又結仇甚多。因此,想殺他報仇之人,不可能都見過他。」

  青衣女不得不承認這個道理,當下點頭道:「好,這一點你總算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覆。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你如何能證明你不是厲斜?」

  沈宇心中暗暗叫苦,道:「這個題目倒是當真難以解答,雖然我可以找些證人以證明我的身份,可是若然與你去找證人,一來你未必答應這麼辦,二來『時間』是很重要的關鍵。從這刻開始,厲斜隨時隨地會經過那邊的大路。」

  青衣女淡淡道:「說不定他永遠不會經過,因為他已在我掌握之中,就是在這兒,你便是厲斜。」

  「唉!如果厲斜知道咱們這一段經過,一定暗暗竊笑。」他痛心而又誠懇地道:「我們本是同路人,卻因為誤會而相持不下,白白放過了機會,想想看,教人多洩氣呀!」

  「你縱是舌粲蓮花,我也不會輕易相信你的。」她堅決地道:「除非你有真憑實據。因為我的確沒聽說有你這麼一號人物,正在追殺厲斜。」

  沈宇道:「我不是在追殺他,而是跟蹤監視。以我的武功,雖然稱得上很不錯,但厲斜已經得到魔刀真傳,拚鬥之下,我自問全無取勝把握。因此我目前不會正面攻擊他的。」

  「假如你是厲斜的話。」青衣女泛起嘲哂的笑容,道:「你這一番自我標榜之言,確實相當高明。」

  「我說的話,句句屬實,只是你堅不相信,我有什麼法子呢?」

  「誰說沒有法子?」青衣女道:「你只要束手就擒,讓我查證。俗語也說:真金不怕火,總可以弄個明白。」

  「話雖如此,但請問你是誰?我又憑什麼相信你是厲斜的仇人而不是他的同黨?若果你真是她的仇家,則我束手就縛,讓你好放心查證,自無不可。如果你竟是厲斜的同黨,我豈不是連一拼的機會都沒有?」

  這真是麻桿打狼兩頭怕的情勢,青衣女固然不信任沈宇之言,而沈宇對她的身份,亦表懷疑。

  如是在從前,沈宇定必不疑有他,而願意束手就縛。因為在從前厲斜沒有玩弄詭計的理由,現在他為了討好艾琳,便有設計將他活捉送給艾琳的可能了。

  這一點他立刻坦白告訴對方,道:「你要知道,厲斜對一個叫做艾琳的女孩子,甚是傾心,而我卻是艾琳切齒欲得之人。因此之故,厲斜可能想活捉我,作為一件禮物,送給艾琳。」

  青衣女沉吟一下,才道:「艾琳是個正派的女孩子,我也認識她。而你居然是她欲得而甘心之人,不問可知你是哪一類人了。」

  ▼第三十六章 一線曙光

  誤會似乎越來越深,已達到無法解決的地步了。

  沈宇好不容易才想出反駁她的話,道:「然則厲斜最近一直與艾琳同行,照你的說法,厲斜竟是好人啦!」

  「這又不同,因為艾琳現下已離開了他,可見得她並不願意與他在一起。」

  「好吧,我看這個問題一定扯不清了。」沈宇突然泛湧起厭煩和消沉之感,是以變得懶懶地道:「你瞧該怎樣辦就怎樣辦,反正你休想我自動就縛。」

  青衣女似是更加認定他是厲斜,當下嘲聲道:「照你的說法,則只要我能夠證明我的身份,就可以拿下你,帶到某些地方查證你的身份,是也不是?假如你不是厲斜,則這種情況還是有效才對。」

  「當然,當然。」沈宇懶洋洋地道:「但我知道你決計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青衣女面色一沉,道:「為什麼不能,我反正須得告訴你的,以免你化為飛灰之後,還不知道何故被殺。」

  沈宇一聽這話有理,便道:「那麼你說吧。」

  「連威堡的堡主陳伯威,你可認識?」

  沈宇搖頭道:「不認識,只知道他的名氣,也知道他被厲斜殺死了。」

  「好吧,暫時就算你不是厲斜,但你知不知道,厲斜為何殺死陳伯威?」

  「真正的理由我不知道,說不定是由於陳伯威的毒龍槍太厲害,是以厲斜不得不盡施『魔刀』的威力。這種刀法本來就兇戾無比,刀下難有活口,何況是全力施為,更是無法留手。再說,我認為厲斜心中決計不會有留手的念頭。」

  青衣女點點頭,作個手勢,要他說下去。

  「據我所知,陳伯威已曾一度敗在他刀下,後來又追上厲斜,再行拚鬥,才遭遇落敗身亡的命運。」

  「照你的說法,簡直是陳伯威自己找死了?」

  「話當然不能這樣說,陳伯威是為了他夫人的一匹愛駒,不甘被奪,所以追趕厲斜。」

  青衣女眉頭緊皺,怒聲道:「夠了,夠了,你可知道我是誰?」

  沈宇道:「老實說,我一輩子也猜不出的。」

  「我是陳伯威的嫡親幼妹,出家多年,法號青蓮。而我剛才還和我嫂子在一起,她沒有告訴我這些經過,可見得必是你的杜撰。」

  沈宇愣了,只好聳聳肩頭,忖道:「藍冰心既然沒有提到那些事,而她又似是未聽過我的名字,可見得她並沒有提到我,當然,她年輕貌美,又是新寡文君,很多事都必須保留。如果我能不提到她,最好也不提。」

  青蓮師太又道:「我布下的這個毒火陣,原是一位前輩,精心設計出來,用以對付宇文登的。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想不到今日卻用來對付你這個宇文登的徒弟。」

  沈宇想道:「如果她這個毒火陣發動之時,連她本人亦化為劫灰的話,便可證明她真是陳伯威的妹子。除非有這等關係,她焉肯為了報仇而賠上自家一命?」

  正在想時,青蓮師太已把一頭假髮拿下來,露出光秃秃的頭顱,三行戒疤。證明她是個真真正正的出家人。

  沈宇點頭道:「你的身份,已經證明啦!我可以讓你拿下,以便找人對證。不過假如你不想錯過攔截厲斜的機會,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青蓮師太覺得這個男人的態度,一直都含有誠懇坦白的味道,是以下意識中多多少少起了偏袒之意。她道:「你有什麼建議?」

  沈宇道:「與其費時失事地去找人作證,不如讓我儘量說服你,也許你認為可以相信我,不須再查證。這樣我們便可以仍然在這兒等候厲斜,而不至誤了大事,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青蓮師太道:「我不明白你單憑言語的話,如何能說得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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