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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王干道:「那麼你可能是清晨之時,碰見了敝上他們,是也不是?」

  沈宇道:「也沒有。」

  王干一怔,道:「沒有麼?」

  沈宇道:「的確沒有,我何必騙你?」

  王干道:「你當然碰不見啦,他們是從另一條路走的,誰也看不見。」

  沈宇道:「你瞧,我沒有扯謊吧,現在我反問一聲,假設我是厲艾之人,有什麼理由我會回到貴堡,與王兄你聊這一陣?難道我閒得慌麼?」

  王干道:「問得好。」

  沈宇道:「總須有個道理才行呀!假如你質問我之時,我只回答一聲『問得好』,你可肯罷休?」

  王干道:「想不到沈兄竟是能言善道之士。」他無疑已說不出道理,故此拿別的話來搪塞。

  沈宇可不輕易放過他,又道:「可是答得出答不出呢?如果答不出來,那就請你釋去疑心,返回貴堡。」

  王干扭頭向馬車望去,大有求救之意。

  沈宇不禁驚訝注視,一則是奇怪那王干何以會向那女子求援。二則那輛馬車,已緩緩駛過來。兩下相距已近,沈宇可就把車中的女子,看得分明。

  但見她長得玉面朱唇,眼如秋水,長眉入鬢,年紀只有二十左右,十分年輕,青春煥發,甚是美麗動人。

  她一身素服,加上髮上的黑絲帶,顯然真是穿著喪服。

  沈宇突然恍悟,忖道:「是了,必是由於送藥不及,村舍那人已死,噩耗傳來,她卻是死者的親屬,故此穿上了喪服。」

  車中的美女那對清澈明亮的目光,在沈宇面上身上,掃瞥了好幾次,這才說道:「假如我們說得出一個道理,你自己非得承認不可,對也不對?」她的嚦嚦鶯聲,甚是悅耳動聽。

  沈宇點頭道:「到了我沒有法子反駁之時,想不承認也不行,雖然不一定是事實。」

  那美女道:「以我看來,你並非擅於巧言狡辯之士,只要說出理由,你又無法反駁,那時你可願隨我們返堡?」

  沈宇道:「在下可不想得罪冒犯姑娘,但像這樣纏不清的話,在下說不定掉頭就走。」

  那美女笑一笑,道:「我這兒有六個人之多,如是動手,你一定討不了便宜。」

  沈宇懶得多說,道:「你先把理由說出來聽聽。」

  美女道:「厲艾特地派你來此,探看堡主行蹤,以便知道他放不放手。因為雖然戰敗堡主,但贏得相當吃力,因此心生戒懼,先探明堡主意向,以便防範。」

  沈宇沉思了一下,暗吃一驚,敢情他當真沒有其他理由,足以擊破她的推論。他無可奈何地攤攤手,道:「好,我跟你們回去,以便證明,我並不是趕去通知厲艾的,這樣行不行?」

  那美女搖搖頭,冷峻地道:「不行。」

  沈宇登時泛起了啼笑皆非之感,心知這個美麗女子,可也不是好鬥的。他實在不想與女性吵嘴,當下忍氣吞聲,說道:「依姑娘之見,在下怎樣做才對呢?」

  他一直保持很有禮貌,因此連威堡所有的人,對他的敵視意味,至此已淡了許多。

  那美女道:「我的打算,告訴你也是白費口舌,王干……」

  王干應道:「小人在。」

  美女道:「你們與我把此人擒下,帶同上路。」

  王干道:「是。」

  他一揮手,其餘三騎迅捷如風的分頭馳到,把沈宇團團圍住。

  沈宇心頭暗暗冒火,冷眼瞧著這些人行動。

  王干道:「沈兄如肯束手就縛,還望委屈一下,以便求證是非真假。」

  沈宇道:「怎生求證法?」

  王干道:「咱們一同追上去,馬上便見分曉。」

  沈宇道:「你知道他們現下在哪裏麼?」

  王干道:「當然知道,只不過四五十里之遙而已。」

  沈宇舉目向那美女望去,只見她微微冷笑,好像鐵定知他一定是厲艾的奸細一般。他實在氣不過,忖道:「我就委屈一下,有何不可?」當下慍聲道:「好,我跟你們前去對證。」

  他跳落馬下,雙手往背後一翦,屹立不動。一個大漢奉命拿了繩子,走到他身邊,但動作之間,十分戒備。

  沈宇沒有異動,任得他綁上雙手。王干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高聲道:「請問夫人,這位沈兄可是讓他騎乘原馬?」

  那個年輕貌美的陳夫人道:「不,讓他上車,否則我等的速度,就大打折扣了。」

  ▼第二十九章 生死邊緣

  沈宇步向馬車,只見她側開身子,騰出座位,顯然是請他坐的。

  但他卻躍上前車把式的座位,與那剽悍大漢同坐。

  這個年輕女子會不會怪他,那是另一回事,但其他的人,卻都很欣賞這一下。因為這個青年男子,若是與他們的主母並肩同坐,到底不像樣子。

  一車四馬,迅即向前馳去。

  走了一程,馬車率先折入一條岔道,不一會功夫,車身開始劇烈地顛簸起來。沈宇如果不是身懷絕藝的話,在雙手倒縛的情況下,一定老早就摔出車外去了。

  馬車越向前行,地勢越荒涼和起伏不平。幸而此車經過特別設計,是以還耐受得住這等走法。到了中午,車馬都不停歇休息,只把速度放慢。

  王干似是有點過意不去,驅馬傍車而行,一面大聲問道:「沈兄,你餓不餓?」

  沈宇道:「我等流浪江湖之人,少吃一頓兩頓,也沒有什麼。」

  王干道:「喝點茶水如何?」

  沈宇道:「不用啦,我只希望你們趕快證明我的清白,那時我定當擾你一頓。」

  王干道:「如果沈兄與厲艾不是一路,在下一定好好的請客,以表歉意。」

  陳夫人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道:「他希望我們趕上厲斜,以便讓厲斜快點救他才是真的。」

  沈宇道:「你愛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咱們最好別與厲斜見面,只須找到陳堡主,讓他去證實一下,否則咱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陳夫人道:「死無葬身之地?哼,那也不見得,厲斜縱是殘酷兇暴,但亦不能見人就殺,對也不對?」

  沈宇還未說話,王干已道:「陳夫人有所不知,在江湖上,往往有一種人,專以殘殺為樂,心腸冷硬無比。像厲斜那種人,以屬下觀察,便是這麼一類。」

  陳夫人道:「我見的人雖是不多,但對於人性,卻有相當瞭解。厲斜即使十分兇殘,但如果我們不去惹上他,他決不會攔路殺死我們。」

  沈宇直到這時,才回頭望她一眼。但見她那張秀麗的面靨,給人的印象是嬌柔甜美,可是在她那對微微紅腫的眼睛中,卻射出冷靜堅定的意味,似乎她對某一件事,已下了決心。

  沈宇掉回頭,可是心中卻泛起了迷惑之感。

  只聽王干陪笑道:「夫人說得是,我們如不惹他,他自然不會攻擊我們。」他接著向沈宇問道:「沈兄曾經說過,你與厲斜和艾琳兩人,結下樑子,只不知沈兄可有辦法收拾他們沒有?」

  沈宇道:「現在沒有。」

  王干道:「你意思說,現在隨便怎樣,也收拾不了他們,是也不是?」

  沈宇道:「正是此意。」

  王干沉吟道:「這樣說來,若是在路上遇見他們,我們只好裝作過路之人,不去惹他了?」

  沈宇道:「那也不行。」

  王干訝道:「這卻是……是何緣故?」

  沈宇道:「因為厲斜除了武功強絕一代之外,還有過人的才智。他已親自到過連威堡,是以我們這一行車馬,他一望而知是連威堡之人,這時我們雖然不去招惹他,他也不肯放過我們的。」

  陳夫人插口道:「以我看來,沈宇你的才智,似乎更在厲斜之上?」

  沈宇頭也不回,淡淡道:「陳夫人過獎了,在下自問不是厲斜的敵手。」

  陳夫人道:「你能洞燭機先,測知對方的一切行動與反應。加上你與他雖有過節,但卻一直尾隨著他們,不但不曾被殺,甚至還沒有讓他們發現,這等本事,豈不是更在厲斜之上。」她分析得有條有理,沈宇懶得多說,只聳聳肩頭。

  王干道:「也許敝堡能借沈兄的才智,擊殺厲斜。沈兄意下如何?」

  沈宇道:「我奉勸你們,最好別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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