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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時都心中已有七八成相信她願意與自己相好了,大為歡喜,連忙鬆手,回身走去關門。

  他還未把門關好,陳春喜突然出聲大叫,在這寂靜的夜晚,這一聲尖叫,大約可以傳出數里之遙。原來陳春喜的內功雖然未練到足以化生真力的地步,可是丹田之氣,卻已沉凝充實,是以這刻盡力尖叫,連時都也感到耳鼓鳴響不已。

  他唰地躍到陳春喜面前,含怒伸手疾點,指尖戳在對方的左脅上。陳春喜猛可岔了氣,聲音立歇,人也退了兩步。

  時都雙眉一皺,伸手抓住她胸口的衣服,把她推向裏面的床鋪。

  陳春喜連站也站不住,如何能夠抗拒,因此隨著對方的手推,倒在床上。

  時都迅快躍到桌邊,吹熄了燈火,又躍到門口,把未拴好的門關上。

  陳春喜發現連爬起身的氣力都沒有,只好聽憑此人擺佈了,當下閉上眼睛,心緒紊亂的難以形容。

  時都面含邪惡的笑容,舉步向床鋪走來。房中雖然黑暗,但陳春喜的形體,以至面貌表情,仍然依稀看得出來。她那副絕望地放棄抵抗的樣子,被時都攝入眼中,更加增長了他的快意之感。

  他來到床邊,低低冷笑一聲,接著提腳跨上了床。

  可是他沒有躺下去,卻突然迅快躍起,一下子撲到門邊,側耳而聽。

  外面果然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她道:「一定是在這兒……」

  雖然她沒有指明是什麼物事在這兒,但時都卻曉得她指的是陳春喜發出的尖叫聲。這個女人的口音,他最熟悉不過,正是本府的謝夫人。

  他吃了一驚,兇心頓起,決定從後窗溜走,而順手把床上的女人劈死,免得她說出自己是誰。

  兇毒的念頭才掠過心中,房門忽然砰地推開了。時都本已下了閂,但這根門閂,已被推門之人以內力震斷。但見一道人影,挾著香風捲入房內,直奔床鋪。

  時都一瞧去路已斷,只好改變心意。趁房內一片黑暗,來人的眼睛一定不能完全適應之時,迅即從後門繞出,躍到右方的窗下。

  此時房門外火光陡起,光線透入房內,同時之間,一個跨刀大漢拿著火炬,踏入房中。

  時都一掌拍開窗戶,人隨掌去,颼一聲穿了出去。火光下已瞧出先前入室之人,正是婀娜豐滿的謝夫人。

  她雲鬢散亂,衣服不整,可是手中卻拿著一把寬而短的金劍,在火炬之下,金光泛射流轉。她面上也含著悍厲的煞氣,轉眼向窗戶這邊瞧看,恰好見到時都的背影,迅即沒入外面的黑暗中。

  那跨刀大漢亦看見了,暴聲道:「是時都……」

  謝夫人哼了一聲,道:「我看見了,還有霍虎呢?」她轉頭望向床上的少女,只見她眼睛連眨,表示出急於說話的樣子。

  謝夫人伸手在她身上摸了幾下,旋即確定了她是什麼穴道受制,很快的在相應的「外陵穴」上,連拍兩掌,接著玉掌落在她的脅下,又穩又快地推拿起來。此是「推宮活血」的手法,即使剛才拍擊的相應穴道,判斷有誤,但這等推拿手法,亦可奏功。

  陳春喜登時呼吸順暢,氣機通調,忙道:「夫人,還有玉蓮……」

  謝夫人面色一變,回頭道:「馬充,玉蓮的房間,在東首第三座院內,快去。」

  馬充暴應一聲,一手把火炬插在門縫,一手掣出光芒奪目的大刀,轉身躍了出去。他身軀雖是龐偉雄健,可是躍上屋頂奔行之際,卻宛如狸貓夜行,迅速而又毫無聲息。轉眼間他已抵達東首第三座院落,在此院中,兩排房間,一共多達四個。

  馬充乃是老江湖道,在高處一望之下,已曉得是左邊第一間。

  他飄身落在窗下,側耳一聽,果然聽到裏面傳出來男人低沉的淫邪笑聲。

  馬充眼中射出森冷的光芒,滿腔殺機,左手一按窗戶,「喲」的輕響一聲,窗戶已被震開,他的人也像一陣風般捲了入去。

  這個房間比陳春喜那邊稍為亮些,因為桌上尚有燈火,但由於玉蓮是被挾進來的,沒有時間挑亮,是以火光昏暗不明。

  馬充目光到處,只見床上有兩個白色的人形物體。

  馬充目光如電,銳利得如鷹隼一般,一眼望去,已發現那是怎麼回事。

  那是一男一女,身上俱無寸縷,正在做著人類亙古以來,就不斷進行的活動。

  床上其中一個人仰起半截身體,回頭一望,看見了手提鋒快長刀,殺氣騰騰的馬充,大吃一驚。但他並沒有滾落床下,因為馬充雖然距床鋪尚有五六尺,可是事實上一切通路,都被他封閉了。只見床上這個壯碩的大漢,一個翻身,迅即站在床上。他已將枕邊的兵刃握在手中,此外,他另一隻手,還挾起了赤裸的玉蓮,擋在自己的身前。這一道以細皮白肉製成的盾牌,的確使馬充感到投鼠忌器,不敢出刀攻去。

  霍虎深知馬充武功了得,性喜殺戮,每每以性命相搏為樂事。碰到這等比他自己還兇悍的敵手,饒是霍虎這種橫暴腳色,也感到膽寒而不敢硬闖。此時,霍虎是居高臨下之勢。站在地上的馬充,微微仰頭,盯住敵人。他不但可以清楚地看見玉蓮白皙豐滿的軀體,甚至還是處於最佳的角度,大足以欣賞玉蓮的美妙曲線,以及她最神秘的部分。

  雙方對峙了一陣,霍虎心頭大為震凜,忖道:「馬充這廝本是好色之徒,然而這刻他對這個赤裸誘人的肉體,居然看都不看,以致我無隙可乘。」

  馬充的心中,絲毫不曾壓抑對異性的慾望。換言之,他根本沒把這一具曲線美妙的胴體,放在心上。原來此人天性兇悍喜鬥,更甚於色慾。因此,當此大敵當前,有一場生死之鬥的場面在眼前,他壓根兒沒有想到色慾方面。他的全副心神,完全用在尋找敵人的空隙和弱點上面,只要有攻擊的機會,他萬萬不會放過。

  霍虎沉聲道:「馬兄,你若是為了此女而來,兄弟拱手相讓就是。」

  馬充哼了一聲,道:「我雖是為她而來……」他的話聲忽然中斷,刷的攻出一刀,向對方小腹疾砍。

  霍虎手中只有一把短刀,已夠不上招架,危急之際,身形電轉,把玉蓮的雙足盪過去,擋向敵人刀勢。他曉得馬充如果刀勢不停的話,則這一刀過處,不但可以削掉玉蓮的纖足,同時仍可砍斷他的小腿。

  馬充的刀勢會不會煞住呢?霍虎當真沒有一點把握。

  要知馬充這一刀的機會,實是不可多得,如果霍虎不是因為聽見對方親口承認是為了玉蓮而來,以致心頭一鬆,則決不會露出了破綻。當然他萬萬想不到馬充此言,只是開場白而已。馬充底下接著就要告訴他,是受謝夫人所遣,來此殺他的。

  但見電掣的刀光,陡然剎住,只差毫釐,就傷及玉蓮白嫩光滑的皮膚了。

  霍虎趁機退了半步,道:「馬兄何必迫人太甚?」

  馬充冷冷應道:「你有話向謝夫人去說。」

  霍虎一驚,道:「是她差你前來的麼?」

  馬充道:「除了她之外,誰還會支使得我?」

  霍虎道:「馬兄,我們總算是一場朋友,兄弟馬上遠走高飛,永不在此地露面。你老兄把這女孩子拿去,你道如何?」

  馬充的目光幾乎是第一次轉到玉蓮身上,上下瀏覽了一眼,才道:「這妞兒真不錯啊!」

  霍虎道:「馬兄嘗一嘗就曉得了,真是銷魂得很。」

  馬充忖道:「我若是嚴加拒絕,徒然迫得他利用這妞兒,硬闖出去。雖然其時我將不顧一切,定能收拾了他。但那妞兒,定也無法倖免了。」

  只聽霍虎又道:「馬兄,你瞧瞧看,這妞一身的皮肉,這臉蛋,這兩條長腿……」他慢慢的說,馬充也依他的話,向玉蓮身上各部分打量。

  霍虎又道:「你試過一次,便知道滋味了……」話聲未畢,突然把懷中的女人,向馬充推去。

  以馬充的身手,當然不會來不及閃避。不過他若是閃開的話,這個白皙豐滿的美麗女郎,就得摔在堅硬的地上,當然將會摔得很重。

  霍虎把女郎丟掉之時,他的人也向一側疾躍而去。他估計過只要對方略有遲滯,哪怕只要伸手擋一擋玉蓮,不讓她摔得太重。這一點點遲滯,雖然馬充還來得及出刀攻擊自己,可是威力已減去一半以上,必定無法傷得了他。

  霍虎的身形在空氣中衝刺過去之時,猛可感到銳烈轟寒的刀氣,已從側面襲到,勁急之極。

  他心中罵一聲「狗娘養的」,手中短刀迅即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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