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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玉蓮道:「不,她原本修煉的功夫,含有駐顏不老的妙用,可惜性情卻越變越風流。現在她比起兩個月前,又變了許多……」

  陳春喜聽著這些秘密,但覺又訝駭又難以置信,忖道:「原來修習武功,也能變化一個人的性情,幸而謝少爺傳授給我的是好的一種,如果是謝夫人那一類,豈不糟糕?」她不知何故,對於謝夫人的不檢醜行,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厭惡。

  她忽然想起了一事,問道:「胡姑娘學的是哪一種武功呢?」

  玉蓮道:「她本來就學過武功的,到這兒來學的是謝家家傳武功。」

  陳春喜道:「為什麼謝少爺不把這門新的武功傳授與她?」

  玉蓮攤一攤雙手,道:「誰知道呢?不過自從兩年前謝夫人拒絕改練這種武功之後,少爺就絕口不提,記得胡姑娘和他曾經為了這事,吵過了好幾場嘴。看少爺的意思,連人家提起這門武功的名稱,都會十分氣惱。」

  他們兩人年紀相若,雖然都出身於貧家,但生長的環境不同,所以大家談起來,有說不完的話題。一直到深夜,玉蓮才回去。

  若在往時,陳春喜一定會留她同宿。可是現在不知怎的,對於這等沒相干的談笑,已失去那種纏綿不盡的興致,反而願在長久談笑之後,獨自清靜一會。因此,她點上燈籠,親自送玉蓮出院。

  由於謝府面積廣闊,雖然在走廊院落間,都點有燈火,但地方一大,這些燈火有時就不大管用。所以晚間走動之時,仍然須得打燈,比較妥當。

  她們走到一處廊上,玉蓮道:「謝謝你啦!我走過去就是了。」

  陳春喜與她道了晚安,便回身行去。

  大約走了十餘步,耳邊隱隱聽到「喲」的一聲,那聲音好像是有人要驚叫時,恰被人掩住了嘴巴。

  陳春喜回頭望去,玉蓮早已轉過走廊的那一邊,看不見影子了。她狐疑地望了兩眼,便往回走,不一會已回到自己的臥房中。

  假如當她聽到聲響之時,順著走廊走去瞧瞧,多半可以看見玉蓮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抱著,並且掩住她的嘴巴。

  這個高大的男人,抱著玉蓮,簡直如老鷹攫小雞一般,不管她是多麼努力的喊叫,也是徒然。

  ▼第十二章 幸不受辱

  他們迅速進入一個房內,那男人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如果叫嚷,老子就宰了你。」他不但口裏說,同時還掣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在她面前搖晃。

  玉蓮見了刀子,登時駭呆了,再也不會掙扎。

  那個男人這才放開掩住她嘴巴的手,將她放在床上,但仍然拿刀抵住她的咽喉。

  玉蓮藉著暗淡的燈光望去,但見這個高大男人,鬍鬚繞頰,面容兇殘,眼中射出駭人的情慾光芒。這人乍看起來,真像隻野獸一般,玉蓮認得他正是謝夫人的姘頭之一,姓霍名虎,性情悍暴。

  她駭得不敢作聲,霍虎喉間發出低沉可怕的笑聲,道:「你很聰明,不敢叫嚷,否則老子先把你的面龐劃破,讓你變成醜鬼。」他不說殺死她,只以「毀容」之言威脅,就足以使玉蓮全身發抖,嚇得全然不敢抵抗了。

  這個野獸般的男人,迅速地跨登床上,玉蓮眼前一黑,泛起了天崩地裂般的感覺。

  ***

  那邊廂的陳春喜,回到房中,剛把燈籠吹熄,突然有所感覺,迅即回頭望去。

  只見在未掩的房門口,出現一道人影。此時由於外面黑暗,屋內明亮,燈光照到那人面上,很清楚的映照出來。

  但見此人年約四十左右,雖然面白無鬚,相貌俊秀。但他敞開的上衣,以及面上的淫邪神情,使人一望而知他決不是個好人。

  陳春喜若在從前,一定先驚叫一聲,然後才有別的行動。但她自從見過厲斜等人的場面,以及整日修習「蘭心玉簡」的上乘內功,已使她十分冷靜沉著。

  她念頭電轉,尋覓各種脫身的方法。可是馬上發覺情形十分不利,幾乎可說是沒有法子逃得劫難。

  那人已微蹲作勢,正如弓上之箭,一觸即發。那是他準備對方一叫喊,馬上就以最迅速的身法,撲將上去,把她嘴巴掩住之意。

  陳春喜當然曉得對方心意,而由於雙方距離甚近,是以她估計聲音才在喉嚨間要發出,便將被此人掩住了嘴巴。與其迫他馬上動手,當然是用緩兵之計為妥。她並沒有時間思考這些,只在直覺上感到如此。她淡淡一笑道:「你是誰?」

  平靜而嬌脆的聲音,還有那優雅脫俗的微笑,竟使那人登時鬆弛下來,站直了身軀,炯炯的注視著她。他道:「我姓時名都。」

  陳春喜點頭道:「原來是時先生,你可知道我是誰麼?」

  時都泛起一抹冷笑,道:「你是謝辰的媵妾,但今夕他已出了遠門,你是誰也不管用了。」

  陳春喜道:「不,你錯了,我不是他的媵妾。我尚是未嫁之身,不論跟隨哪一個男人,都可以自主。」

  時都反而迷惑起來,暗暗揣摩她這句話的含意。因此,他沒有馬上採取行動。

  陳春喜又笑一笑,道:「我猜一猜你的來意,好不好?」

  時都點頭道:「好。」他見她全然沒有抗拒的表示,而且話說得有趣,在男人的立場,這也是一種屬於「肉慾」的樂趣。

  因此,他也不急於動手,只聽陳春喜道:「你的來意,反正不必說出來,誰也知道。」

  時都道:「那麼你有什麼打算呢?」

  陳春喜道:「我麼?我覺得不大妥當,萬一有人知道了……」她的話已暗示出她沒有不願之意,這是時都最想知道之事。

  時都搖頭道:「你放心吧,若是下人闖進來,我定教他永遠不能說話。」

  陳春喜裝出震驚之態,道:「啊!那怎麼行?這等事情何須殺人?」

  時都道:「你叫我怎麼辦呢?」

  陳春喜道:「人們不會到這兒來的,這事倒不必擔心。」

  時都跨入房內,而這時陳春喜已往後移動。但她的移動十分自然,毫無迴避他的意思。

  時都道:「不錯,大概只有玉蓮可能會來,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法子分身前來了,哈……哈……」

  陳春喜記起早先聽到的聲音,登時醒悟是怎麼回事,忖道:「敢情他們一共是兩個人的。」她馬上道:「我也不是提防玉蓮,而是謝夫人,她以往也常常會半夜來瞧我的。」

  要知人類不分男女,都會說謊話,可是普通的說,男性說謊的本領,遠不及女性的圓滑敏捷,態度亦不如女性自然。陳春喜雖然年事尚輕,可是她基於女性的本能,謊言隨口而出,竟是十分的真誠自然。

  只見時都面色微變,轉頭向門外望去。他忽然回頭向陳春喜走近,動作甚快,一把攫抓住她的手腕。

  時都冷冷道:「她來我也不管,先與你睡一覺再作打算。」

  情勢之危急,已經沒有法子用言語拖延了。

  陳春喜當對方攫抓著自己手腕之際,已曾掙了一下。但覺對方五指堅如鋼鉤,紋風不動。因此她知道憑仗氣力掙扎的話,一定沒有用處。她馬上就堆起笑容,馴服地道:「你急什麼?先把房門關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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