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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謝辰銳利地上下打量她,哦了一聲,道:「看來你果然是走了不少路啦!好吧,你是誰?找我何事?」

  陳春喜道:「我姓陳名春喜。」

  謝辰沉吟道:「我似乎從未聽過你的名字,你是哪兒人氏?」

  陳春喜道:「我是蘇東近海的鹽城人氏。」

  謝辰訝道:「你獨自走了數千里之遠,是特意來找我的麼?」說到這兒,那個俏婢已走到切近,注意地聆聽。

  陳春喜道:「是的,胡姑娘告訴我……」

  她才說了這一句,那俏婢馬上接口道:「大少爺,先回到屋子裏,讓人家坐下來再說好不好?」

  謝辰道:「好,好……」當先回身入府。

  陳春喜無意中回頭一眼,只見所有的家人,都注意這邊,這才知道,俏婢要他們入宅談話之故,便是怕被人家聽去。

  ***

  入得府內,陳春喜平生還是第一次踏入如此高敞華麗的屋子,這座大廳,也佈置得十分堂皇富麗。

  謝辰讓她在一張舒適的靠背椅落座,初時陳春喜還嫌自己身上的土太多,不敢坐下,一面撣衣拍土。但謝少爺連說沒有關係,還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要她坐下。

  他微微一笑,向那俏婢道:「她當真是個姑娘,而且還是個處女!」

  俏婢吃吃笑道:「少爺怎能知道的?」

  謝辰道:「這很簡單,我從她肩上傳來的感覺,便曉得她一定是女性,因為女性身體的彈性,與男子完全不同。此外,從她的皮膚聲調等等,可知她猶是處子。如果已經嫁人,皮膚就會比較細膩,聲音也柔和些。」

  俏婢道:「那也不一定,有些女人說起話來,又像鬼叫又像殺豬,而且年紀越大,聲音越變得難聽。」

  謝辰道:「那得看什麼質地之人,加上年紀等,才可下判斷。我們男人才懂得,你一輩子也學不到的。」他回過頭向陳春喜道:「剛才你提起胡姑娘,是不是胡玉真?」

  陳春喜忙道:「是的……」

  她方喜對方識得胡玉真,可是已見到謝辰的面色,忽然變得很難看,登時吃了一驚,說不出話來。

  謝辰道:「她現下怎樣啦?」

  陳春喜道:「我不知道。她那一天跟我說過話之後,就不知到哪兒去了。」

  謝辰道:「她叫你來告訴我什麼話,是不是……」

  陳春喜道:「不,她說,假如我想學點本領,可以來這兒找你。」此語一出,連那俏婢都怔住了。

  謝辰歇了一下,居然泛起笑容,道:「這話倒也新鮮有趣,我從未想到過收徒弟之事。」

  他雙眼之中,突然又射出銳利的光芒,上下打量陳春喜。最後點頭道:「看你的骨格,倒是修習武功的上乘材料呢!」

  陳春喜道:「那麼你收我做徒弟了?」

  謝辰不答反問,道:「你學本領做什麼用?」

  陳春喜道:「在我們鄉下,有許多海盜,非常兇殘。我若練成了大本領,便不怕那些海盜在我們那兒作惡了。」

  謝辰聽了這話,面上泛起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恐怕不行。」

  陳春喜頓時大感失望,道:「你的本事比不上那些海盜麼?」

  謝辰道:「笑話,他們做我的徒孫也不配。」

  陳春喜可就不懂了,呆呆地望著這個男人。

  謝辰想了一下,才又道:「雖然你學藝之事,有點困難,但我相信可以克服……」他轉眼向那俏婢望去,道:「玉蓮,去把行李卸下,我暫時不去了。」

  玉蓮驚訝地看看他,又瞧瞧那滿身風塵,皮膚黧黑的陳春喜,但她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應了一聲「是」,轉身去了。

  謝辰往椅背上一靠,把腿懶散地伸直,眼睛望著上面天花板,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陳春喜端端正正坐著,姿態非常自然,可見得她向來是這樣坐的。

  謝辰既不作聲,陳春喜也就默然而坐。廳中一片靜寂,好像沒有人在其中落座似的。

  過了老大一會功夫,外面卸行李,送回府中的嘈雜聲,漸漸消歇。突然間一個婦人,走入廳來。

  這個婦人衣飾華麗,體態嬝娜,目光流動,長的相當豔麗。她走近陳春喜,定睛打量她。

  陳春喜見她的衣飾華麗,料是謝府中很有身份之人,便站了起身。

  那美婦笑一笑,露出一種迫人的媚態。陳春喜雖是女子之身,也感到這般媚態,與眾不同,不禁怔了一下。

  美婦道:「聽說你及時來到,才使我這個寶貝兒子,打消了遠行之念。」

  陳春喜一聽,不覺呆了,因為這個美婦,看來只有三十來歲,而謝辰也是三十來歲之人,她怎會生得出這麼大的兒子?此時相隔得近,她可就看出這位謝夫人面上略有濃妝豔抹的痕跡。不過若不是仔細觀察,實在不易看出。可見得她化妝的手法,極是巧妙。

  謝辰懶洋洋地道:「人家是剛從鄉下出來的大姑娘,你可別駭著她。」

  謝夫人道:「你永遠是這副樣子的麼?難道不可以改一改?」

  謝辰突然跳起來,不悅地道:「你可是想趕我走?」

  謝夫人嘆一口氣,道:「別生氣,我只不過希望你變得勤奮些,最好正經一點,就像這個女孩子,坐得端端正正的,多麼可愛。」

  謝辰哼一聲,道:「我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勤奮正經的了,如果你看不順眼,我馬上就走。」

  謝夫人沒奈何地道:「好,好,我們不談這個,聽說你要收她做徒弟,是也不是?」

  謝辰道:「你反對麼?」

  謝夫人道:「我做母親的,問一聲也不行麼?」

  謝辰聳聳肩坐回椅上,仍是那副懶洋洋的姿勢,道:「不錯,我打算收她為徒。」

  謝夫人從袖中取出一張素箋,隨手一揚,那張素箋便輕飄飄的飛過去,落在謝辰的膝上。陳春喜雖然不懂武功,可是眼見這張素紙,輕飄飄的全無重量,而謝夫人卻能隨手丟出,飛到六七尺遠的謝辰膝上,這一手功夫,自然艱深無比。登時明白這位看起來年輕豔麗的謝夫人,必定是身懷絕技。

  謝辰瞄了一眼,道:「哼!又是高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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