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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五


  吳遐尋思一下,道:「那也不見得,若是單憑武功,我們還可與他一拼。但他若是施展出魔教無上絕藝『九幽悲號』,只怕比昔年大離島上那面魔鏡還要難當十倍。」

  他接著望著程珠道:「你學的毒功就是他們從西域奪來的毒典,可惜你已立下毒誓,不再出手。否則我們數人再加上你,就可穩操勝券!」

  正在談論之際,忽然一陣奇異聲響在四山之中迴旋蕩漾,觸耳驚心,但一時卻分辨不出是什麼聲音。

  程珠驚道:「莫非這就是『九幽悲號』?」

  吳遐搖搖頭,這時那陣異聲突然停住,接著一陣話聲隨風傳來,道:「帝疆絕藝,不過爾爾,還比不上昔年的老秃子和山海二僧!」

  眾人自從異聲入耳,都微有心神煩擾之感。目下這陣話聲不但十分刺耳,同時隱隱含有一種使人情緒激動的魔力。連藍商一這麼深沉之人,面上也微微泛起怒容。

  無名氏大感奇怪,輕輕碰一下凌玉姬,教她觀看眾老表情。

  這時反倒是武林太史居介州忍耐不住,提氣朗聲叫道:「你是什麼人?竟敢藐視帝疆四絕?」他只覺無名怒火充塞胸臆之中,竟沒有想到此事根本與他毫無相干。

  那陣話聲從數里外一座峰頂遙遙傳來,道:「老夫拓拔弘,兄弟五人言稱天山五魔,現下只餘老夫一人,你可速速下山,日後在武林史傳中,須得記上老夫威鎮天下,宇內無敵之事!」

  吳遐練的是少林寺秘傳「他力禪功」,數十年以來,功力深厚異常。這時忽見藍葛等人都忿然作色,不類平日,心中突然一震,怒火登時散去大半。當下一伸手拍在居介州後背心,道:「你先離開一會,以後自然知道結局!」

  居介州本來已經怒不可遏,被吳遐一掌拍在背心穴道之上,頓時震醒驚覺,心想吳遐既然也這麼說法,還是速速離開此地為是!

  他走了之後,那陣刺耳話聲又隨風傳來,道:「無名氏夫婦亦隨即避開,以免玉石俱焚!」

  凌玉姬眼見藍、葛等人的表情,不禁怵目驚心,道:「好,我們走!」伸手拉著無名氏。

  無名氏向她微微一笑,道:「你和吳伯母下去避避,我留在此地!」

  凌玉姬怔一下,毒仙程珠怒道:「我才不怕那老魔!」

  凌玉姬望住無名氏,道:「你若是留下,我也不走,我們好歹也在一塊兒!」

  無名氏握住她的玉手,道:「目下情勢不比尋常,你還是走開的好!」

  葛山堂已忍不住,洪聲喝道:「拓拔弘,你空自大言不慚,為何不敢現身?」

  藍商一接口道:「不錯,只要你贏得我們數人,這天下就唯你獨尊,來吧!」

  吳遐雙手齊出,迅快連拍三掌,分別擊在藍商一,葛山堂和程珠三人背心,恰好這時異聲大作,似嘯非嘯,似哭非哭,乍聽十分恐怖淒厲,但片刻間卻又覺得極是悅耳受用,不由得要側耳傾聽。

  那藍、葛、程三人被他這一掌震散心中煩躁鬱怒,因此異聲一作,三人恢復了平日靈智,立即趺坐運功,護住心靈。

  反倒是吳遐忽然呆了一下,面上現出迷惘之色,直立不動,原來他運足功力去出掌震醒其他三人,那異聲恰是在他出手之後,力道發出尚未收回的空隙間傳來。吳遐抵拒不及,心神頓時受制。

  凌玉姬一看無名氏也微現惘然之色,心中大驚,速忙拉他坐下囑他運功澄神內視。

  這時只有吳遐一個人兀自挺立當地!這當兒人人都全神運功內視,澄神定慮,抵抗這陣蘊藏著一種奇異力量的聲音,誰也不曾發覺老賭徒吳遐身歷險境,大劫臨頭。

  峰頂東邊盡頭處,本是一片峭壁,猿鳥難越,這時忽然冒出一條人影,卻是個眉目秀麗,態度安詳的女尼。只見這女尼舉步向眾人走來,動作雖是柔和徐緩,可是速度甚快,眨眼之間,已經到達吳遐身邊。

  她口中輕輕誦句佛號,聲音甚是柔怡悅耳,其餘的人都沒有一點感覺,只有吳遐身軀驀然一震,宛如辟靂轟頂。

  女尼接著伸手輕輕拍向他胸口璇璣穴上,吳遐的眼珠一轉,望著這女尼微微一笑,隨即趺坐地上,凝神運功。

  女尼緩緩走開,若無其事地遙眺數里外異聲傳來的峰頂。

  片刻間異聲忽住,眾人都透一口氣,睜眼起身。吳遐首先道:「拓拔弘敢是得見伽因神尼駕臨,知機遁走?」

  藍商一道:「也只有這個魔頭請得動神尼法駕,兄弟空自活了數十寒暑,今日總算開了眼界。」

  葛山堂接口道:「老魔頭的武功高低,還未可知,但這一手魔功卻甚是難當,只不知他為何數十年來都不出世?」

  吳遐道:「他曉得這世上有先師、山海二神僧、伽因神尼等剋星,是以不敢魯妄。」

  話聲未絕,一陣獰厲語聲傳來,道:「既是如此,老夫今日又怎敢入世出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十丈外出現一個高大的白髮老人,左手齊肘以下斷去,空餘袖管飄飄。

  吳遐認得這老人正是昔年見過的天山五魔中的老大拓拔弘,當下拱拱手,道:「拓拔前輩可還認得在下?」時至今日,能夠被吳遐稱作前輩的,恐怕只有此人了。

  拓拔弘哼一聲,道:「你極力倣傚老秃子形貌,是何道理?」

  吳遐道:「這緣故說起來話長,不說也罷!記得你老昔年說過有機會定要見見伽因大師,在下這就為你們兩位引見。」

  伽因神尼已走過來,合十頷首,道:「老擅越請了!」

  拓拔弘訝異地望住她,道:「你只比我年輕三十餘歲,目下該當有八旬上下,看起來尚是這般年輕,想是老秃子吃人延壽的那一套傳給了你?」

  眾人聽了這話,都不覺暗暗失笑,心想伽因大師德望昭隆,焉有吃人之理?

  吳遐卻一本正經地道:「拓拔前輩直至今日還勘不破先師昔年一句戲言,伽因大師如今幾已不食人間煙火,怎肯吃人?」

  拓拔弘瞪眼道:「原來老秃子騙我,這麼說來,他竟不曾吃下我們兄弟的手臂了!」

  吳遐道:「自然沒有啦,先師吃的是假手!」

  拓拔弘凶光斂去大半,眾人但覺他的樣貌陡然間由獰惡變為莊嚴,都感到訝異。

  只聽拓拔弘道:「老夫白白恨了許多年,卻不知道是個假局!」他轉眼掃瞥過眾人,又接著道:「老夫心中殺機消退不少,你們可趁此時機,退落山下,只留下伽因一人便是!」

  藍商一、葛山堂二人微笑搖頭,吳遐卻推一推程珠,道:「你先下山吧!」程珠遲疑一下,舉步奔去。

  無名氏也學吳遐叫凌玉姬離開,凌玉姬還未表示,拓拔弘已道:「你們最好都走開,要知老夫九幽悲號一旦施展,你們縱能活著,這一輩子卻別想生兒育女!」

  凌玉姬衝口道:「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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