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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鄭敖咬牙道:「當然是哪,所以我屢次囑咐你不可聽從朱玲的話。」

  史思溫一點也不明白,但見他不作解釋,便也只好不再追問。

  史思溫道:「提起師母,小侄倒是想起剛才一事,可惜當時措手不及,否則師母她早就恢復武功了。」當下他把朱玲撞牆自殺,被鬼母捲開,自己過去扶她,想乘機為她解禁之事說出來。

  鄭敖呆了一陣,道:「她竟也想要自殺麼?難道她還在乎這一切?真奇怪。」他隨即想到昨日得知仙人劍秦重患上大痲瘋之後,並沒有十分不安之色。照道理說,她如果和秦重有一手,定然比別人要害怕許多倍!想了一陣,他突然嘆一聲,自言自語道:「假如能見到她,我一定要她解釋這塊碎布!可是卻不知還有沒有這種機會?」

  史思溫當真不懂他的意思,但看他的樣子,好像已經心平氣和。於是輕聲道:「小侄一直希望師母也會因被他們懷疑可能傳染有大痲瘋而送到此地來,所以主張等下去!咳,我此刻卻覺得很對不起秦重!他今後的遭遇,勢必是無人敢和他接近,連他的師父也不敢理他。」

  鄭敖愕了一下,道:「你這話是甚麼意思?為何覺得對不起他?」

  史思溫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吶吶道:「沒有甚麼,小侄是替他難過罷了。」他為了轉移話題,起身道:「也許我們應該採取行動了。」

  鄭敖果然大感興奮,起身道:「對,說不定他們把朱玲囚禁在另一處地方,我們死守此地,畢竟無益。」

  史思溫輕輕道:「外面每一間房中,都有警鈴直達鬼母,如果我們無法把他們不知不覺地弄倒,只要有一個報了警,那時我們就永遠沒有脫身的希望啦。」

  鄭敖想了一陣,道:「看來唯有用稻草作暗器,突施暗算!或者我們先弄滅燈火?」

  史思溫道:「假如先打熄燈火,他們一定先行報警,師叔你說是也不是?」

  他們正在商議之時,突然最外面的鋼門傳來響聲。史思溫雖是沉穩過人,但這刻也不禁面色大變,悄悄道:「糟了,換班的人來啦,這一來我們又得等上許久。」

  鄭敖道:「別慌,也許是其他的人來查看我們的動靜,我們最好回到角落坐候。」

  外面傳來鋼門開啟之聲,跟著便是鐵柵移動之聲。史思溫和鄭敖坐在草堆上,留心地傾聽這些響動。

  第二道鐵柵也打開了,有人走到第三道鐵柵之前。史思溫冷冷道:「西門漸,你可是想來殺死我們?」

  西門漸高大的身軀,擋住大部分燈光。他獰笑一聲,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史思溫道:「隨便怎樣都可以,我只要問你一句,那就是我師母怎樣了?」

  西門漸哼了一聲,道:「她很好,你知道我不會傷害她!現在輪到我問問你,仙人劍秦重和你們在一起有多久了?」

  史思溫略一沉吟,鄭敖答道:「還不到二十天,怎麼樣?」

  史思溫故意「啊」一聲,表示如有所悟。西門漸道:「這樣說來,還須一段長時間才曉得了?」

  史思溫大聲道:「曉得甚麼?難道你會懷疑我們傳染上那大痲瘋絕症?」

  西門漸冷冷一笑,回身走出去,可是鐵柵和鋼門都沒有關閉的聲音。

  過了一陣,又有步聲傳來。不久就到達鐵柵前面。史思溫驚道:「師母,你也來了!」

  朱玲望一眼正在推開鐵柵的陰陽童子龔勝,應道:「是的,我也覺得很奇怪。」

  史思溫走近去,施展傳聲之法,問道:「龔老師,我們可不可以乘此機會衝出去?」

  陰陽童子龔勝低頭上鎖,卻聽到他傳聲答道:「不行,教主他們都在外面。」

  史思溫只好退回屋角,朱玲也走到他們旁邊。三個人側耳聽著鐵柵一道一道的關上,最後便是那扇鋼門沉重的響聲。

  史思溫迅速出手,拍在朱玲穴道之上,然後又助她行功運氣。魔劍鄭敖大步走到鐵柵那邊,向外面吐一口唾沫,粗聲罵道:「混蛋,躲在那旁邊鬼鬼祟祟的幹甚麼?總有那麼一天老子宰了你!」

  那玄陰教徒往後閃避不迭,似是十分懼怕他吐出來的唾沫。

  過了一陣,三個人並排坐在草堆上,低聲商議。史思溫道:「弟子想不出還有甚麼法子可以出得最後那扇鋼門,除了等候輪班的人替我們開啟。」

  朱玲道:「有一點必須考慮到,那就是輪班之人與這裏的人聯絡暗號是不是仍然一樣?假如有所變更,我們心機就白費了!這是一。其次我們必須想好萬一在我們設法打開鐵柵出去時,被他們發覺,發出警報,在這種情形之下,如何處理?這是二。還有就是縱然出得外面那扇鋼門,但如何能脫身出困?這處地下秘巢乃是昔年公孫先生花了很多心血建造而成,不比等閒。如若無人指點,就算出得鋼門,卻可能自投另一陷阱。那時節不但我們安全難保,連那一位改邪歸正的人也必遭受牽累。」

  魔劍鄭敖道:「到底還是你心思精密,不過顧慮這麼多的話,那就一輩子也別想出去啦!」

  朱玲道:「你過獎了,不過說到顧慮太多這一層,我認為不得不如此,而我們儘可能設法解決,到了真的不能解決時,那也只好由得它而冒點險,是也不是?」她話聲一頓,見他們都沒言語,當下又道:「我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目下陷身在龍潭虎穴之中,想闖出去,必須同心協力。假如彼此之間有一點不信任,往往就出岔子。鄭大叔近來好像對我生出誤會,只不知是甚麼事?當著思溫在此,你可以說出來麼?」

  鄭敖哼一聲,面上登時籠上一層嚴霜,摸出那塊碎布,丟給她道:「這是甚麼?」

  朱玲取起來細細一看,道:「噫,這是我衣袖上扯破的一塊,這是甚麼意思?」

  鄭敖面色更加難看,想了一想,道:「你若果讓我掌勢罩住你後心大穴,我就與你談一談此事。」

  朱玲毫不遲疑,背轉身子。魔劍鄭敖老實不客氣,伸出手掌,按在她後背心上。這刻他只要掌力一發,就可把她震死,誰也來不及挽救。

  史思溫心中大凜,道:「鄭師叔千萬不可魯莽。」

  魔劍鄭敖哼了一聲,道:「我會小心行事,你走開一點。」

  史思溫只好移開數尺,鄭敖又道:「本來此事應該由軒中親自處理,可是目下我們能不能生出此間,尚不可知。所以假使有甚麼的話,我只好代石軒中把你處決。比在最後通通死在鬼母手上,雖然同是死掉,意義卻不相同。」

  朱玲平靜如常地道:「現在請你說吧,我相信一定是誤會。」

  鄭敖道:「好,仔細聽著。當日在菩提庵,你忽然失了蹤,我們都出動去找,最後你翩然歸來。我只問你一點,那就是你可聽到石軒中和我的聲音?」

  朱玲頷首道:「有,但那時我穴道被制,已經無法回答。」

  「哼,你也說出來了,你可是在那石谷底的石洞之內?」

  「不錯,我和秦重都在裏面。」

  「若然我沒有拾到這塊碎布,得知你曾經在洞中,你回家永遠也不會說出來,是不是?」

  她點點頭,緩緩道:「不錯,我不會說出來。」她稍為一軟,跟著解釋道:「以我的判斷,當時秦重的確不懷好意,把我騙到石洞,又利用地勢點住我穴道。後來一聽到軒中的聲音,他不知何故又把我放開,但要我答應不將此事告訴軒中,所以我一直都不說出來,而且我堅信一點,那就是若然軒中在洞口拾得這塊碎布的話……」

  她又略為停頓,鄭敖和史思溫都不曉得她要說甚麼,因此微覺緊張地側耳聆聽。「我堅信軒中決不會懷疑我,他也不會向我提起此事,不知你們信也不信?」

  鄭敖的手掌緩緩縮回,喃喃道:「我也不知道相信不相信,反正以後我不管啦。」

  朱玲轉過身子,面對著他,柔聲問道:「你可不是負氣的話吧?你還懷疑我麼?」

  她那張豔麗的臉上,籠罩著純潔的光輝。鄭敖但覺目眩神搖,無法平視。不知不覺嘆了一聲:「對不起,我一向都想錯了!」

  史思溫放心地走過來,微笑道:「鄭師叔,所以你恨極秦重,故意佈的陷阱教他生不如死,對不?」

  他沉重地點點頭,道:「這一來對他可就太不公平了,必須設法讓他明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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