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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鬼母宣佈道:「于島主,你可以把史思溫帶去隨意處置。」

  史思溫抗聲道:「我本是一片好意,把此事告訴他,以免他日後見秦重,一不小心,也就變成大痲瘋。這種絕症能夠傳染他人,你們難道還不曉得?」

  于叔初起身向史思溫一步一步走去,房中之人,不禁都向他們望去。

  朱玲一看這可是唯一的機會,站起身向牆上一頭撞去。誰知就在她站起身之際,鬼母已經轉目望著她,及至她一頭向牆上撞去時,鬼母手掌一揚,狂飆激發,把朱玲身形橫著捲開六七尺之遠,一交跌在地下。

  朱玲不覺發出一聲尖叫,引得全房之人都向她瞧看。

  史思溫大怒道:「鬼母你幹甚麼?」一面奔過去,彎腰伸手去扶朱玲。

  他暗運傳聲之法,急急道:「師母,你詐作悲憤交集掙扎,我好找機會為你解開禁制,恢復武功。」

  就在他傳聲說話之時,鬼母已對西門漸道:「我把她交你處置,你愛怎樣就怎樣。」

  西門漸立刻躍過去,巨掌一伸,拍在史思溫肩上,史思溫此刻詐作不懂武功,只好放軟身軀。吃他這一掌拍開數丈。

  白鳳朱玲聽到史思溫的話,她何等聰明機警,登時已知道史思溫懂得了解禁之法,雖然想不出他怎能學會這等獨家秘法,但此刻已無暇多想。

  她本要依照他的話去做,可是一見史思溫被西門漸推開老遠,便打消此念。鳳目一睜,道:「你別動我。」西門漸手已伸出要來扶她,聞言一愣,緩緩縮回。鬼母在後面哼了一聲,西門漸立刻驚醒般伸手把她揪起來。

  朱玲這時武功全失,落在西門漸的巨掌中宛如一隻小雞,根本無法掙扎。

  西門漸邁開大步,一下子就出了房門。史思溫一想此事非同小可,寧願戰死於此地,他不能眼睜睜瞧著師母被那厲魄西門漸抓去,施以橫暴!

  他怒哼一聲,翻身跳起來,衝出門口。眼前人影一閃,卻是陰陽童子龔勝攔住去路。

  陰陽童子龔勝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口中喝道:「往那裏走?回去!」

  他喝聲震耳之際,連施眼色。史思溫不知他袖中有甚麼乾坤?但想來必定不會毫無把握而出手攔阻自己。

  念頭一轉,便放軟身軀,隨著龔勝一推之際,退飛回房中,叭噠一聲,摔在地上。

  鬼母冷笑說:「史思溫,你最好放明白一點,別說目下你武功全失,就算一身功力俱在,也難以逃出本教主的羅網。」

  史思溫躺在地上,恨恨罵道:「枉你是一教之主,行事卻鮮廉寡恥。」

  陰陽童子龔勝縱入來,一腳踢去,把史思溫踢得滾開數尺。

  龔勝陰森森地哼一聲,道:「史思溫你放識相點,若然口中不乾不淨,那可是徒自取辱。本座第一個教你感到後悔。」

  史思溫果然不敢做聲,在這等情勢之下,誰都看出他乃是怕被凌辱,所以閉口。

  陰陽童子龔勝急急走到鬼母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鬼母臉上突然露出凜然之色,想了一想道:「先把他押到地牢關起來。」

  陰陽童子龔勝回身到史思溫跟前,冷冷道:「起來,到外面去。」

  史思溫頗感驚異,不知他說了甚麼話使得鬼母立刻要把自己關起來!可是他實在對自己的生死不太介意,卻一味擔心師母的遭遇。因此他滿懷憂疑難以消釋,緩緩爬起身,走出房外。

  到了外面甬道,龔勝推他一把,要他走得快些。史思溫忙放開腳步,向前面奔去。眨眼間已轉了七八個彎,甬道越來越窄。

  耳邊忽然聽到龔勝傳聲道:「再過去一連有三道關卡,然後就是地牢,鄭敖目下就在地牢之內。」

  史思溫見他在這等地方,居然也施展傳聲之法,不用說也明白甬道牆內可能有人窺視,是以不敢停步或回頭。他也用傳聲之法說道:「請問龔老師剛才以甚麼理由使得鬼母作此決定?」

  龔勝如釋重負地籲口氣,傳聲道:「你居然完全恢復功力,那就行了,我剛才對教主說,既然秦重身患大痲瘋絕症,則你們很可能受到傳染而未曾發覺,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先行查驗才行!教主一聽這話,不敢怠慢,你看到她的神色沒有?」

  史思溫大大鬆口氣,心想既是如此,鬼母勢必也立刻命西門漸,不得接近師母,暫時可保無恙。

  正在想時,耳中又聽到陰陽童子龔勝道:「那三道關卡每一道都有警鈴可以直接報知教主,你記住這一點。我雖是為你們弄到三把鑰匙,但最後的一道卻是從外面拴鎖的,每次由接班的人在外面打開。這最後的一道恐怕要另動腦筋,必須等到接班的人開啟時,才能逃走。」

  說到這裏,兩人轉個彎,龔勝推他一把,喝道:「走快點……」推他之際,另一手已把三把鑰匙塞在史思溫囊中。

  丈許處就是一道黑黝黝的鋼門,門前數尺之內的甬道突然變得寬大得多。那道鋼門外面有一根鋼閂,橫閂住鋼門,並且在左邊牆上扣住一把鎖頭。

  龔勝先在鋼門上敲了兩下,裏面立刻回報五響。龔勝便取出另一把鑰匙,把鎖頭打開,拔起鋼閂,推開鋼門。

  只見門後竟是一間丈半方圓的小室,燈火輝煌,照得四下十分明亮。右面牆上有道鐵柵,每根鐵柱都粗如拳頭。從鐵柵望進去,也是一間丈半大的小室。對正這道鐵柵,又有一道鐵柵,再過去還有另一道鐵柵,柵後才是地牢。這一來最外面的這道關卡的人,也能夠透過三道鐵柵而瞧見地牢內的情形。一個勁裝大漢見陰陽童子龔勝進來,立刻躬身行禮,並且迅速去打開鐵柵上的鎖頭。

  龔勝推著史思溫,一直走入去。第二道鐵柵及第三鐵柵相繼打開,於是史思溫獨自走入地牢。那地牢有兩丈大小,角落堆著不少乾草。鄭敖一直在門口瞪視住外面的人,史思溫叫他一聲,他只苦笑一下。

  陰陽童子龔勝分別向那三個守卡的人低聲囑咐幾句話,便揚長而去。那鋼門「砰」的一聲,關閉起來,跟著鎖頭滴答一響,全部鎖上。

  史思溫以傳聲之法,道:「鄭師叔請到角落來,小侄不但功力未失,而且還能替你解開禁制。」

  鄭敖也是個極老的江湖,聽他以傳聲之法說話,便知道他這等小心,必有用意,於是踱到屋角。

  史思溫迅速地伸手連拍他前後心三處大穴,並且聚功掌上,抵住他命門穴上,助他運功行氣。片刻間就撒手走開,由得鄭敖自個兒調運真氣。又用傳聲之法道:「我雖只學了自行解禁秘法,但自救與救人原是一理,加以得到白梅郡主再行指點,所以我有這把握!……哼,他們走近來窺看我們的動靜啦。」

  為了避免對方看出鄭敖運功的情形,史思溫便走到鐵柵前。那玄陰教徒急速地退開,眼中帶著駭異的神色凝望著他。

  史思溫微有所悟,猜想那陰陽童子龔勝可能告訴他們有關「大痲瘋」之事,是以他們這等驚懼戒備。

  他向外面望去,只見在左面牆上有一條皮製的拉手,直通屋頂。斷定那條皮製拉手必是警鈴無疑。

  過了一陣,鄭敖傳聲道:「好啦,我已恢復了原有功力。」

  史思溫轉身走去,和他並排而坐,大家略略一談經過,鄭敖不禁埋怨起朱玲不該現身援救自己,以致雙雙被對方仗著人多,生擒活捉了去。現在他們開始擔憂朱玲的命運,他們雖然沒有直接提到她可能被西門漸凌辱,但彼此心中都存有這等恐懼,於是好像沒有甚麼話好說。

  地牢內雖然沒有燈火,但外面的燈光透射入來,仍然明亮得很。

  沉默了一陣,鄭敖主張設法暗算外面的玄陰教徒,利用那陰陽童子龔勝給史思溫的鑰匙,設法衝出。史思溫卻不贊成,他輕輕道:「反正目下師母要是已遭遇不幸的話,我們也不爭這片刻時間。不如沉住氣,再等下去。」

  鄭敖突然激動地撕抓頭髮,原來他驀地想起朱玲既然能夠和仙人劍秦重有一手,則她就算被西門漸怎樣,她也不會在乎。這麼一想,登時十分為石軒中不平起來,假如可能的話,他自信可以一劍殺死朱玲而眼睛不眨一下。他最感到痛苦的,就是以石軒中這等大仁大義之人,怎會娶到像她這麼無恥敗德的妻子?另一方面,以她平日那等貞嫻的人,為何忽然變得這麼可怕?他不覺從囊中摸出那塊白羅,恨恨地捏著。史思溫見了十分奇怪,道:「這塊布好像是從師母衣服上扯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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