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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第三十章 黑風白水

  清音大師說:「我佛慈悲,為師乃是出家的人,此生未能普渡天下眾生,卻也不能讓他們作飛蛾撲火。否則,這等血腥罪孽,豈不是等於為師雙手做成?」

  朱玲暗中微笑一下,口中卻連忙道:「師父請恕徒兒失言之罪。」

  「這也怪不得你,要知為師長居此庵之中,就是為了要盡守護之責。」

  朱玲道:「那麼那天玄叟到底有沒有進去?」

  清音大師道:「為師不是說你師祖阻擋他不住麼?他進是進去了,不過因得到你師祖事先警告,所以居然全身而退,可是出得來時,人已狼狽不堪,據說他還是因為知機識趣,不敢妄起貪心,所以只吃了一點虧就退了出來。」

  朱玲突然問道:「假如證明那神秘兇手的罪行,師父你阻止他進去探寶麼?」

  清音大師怔一下,口中連聲唸佛。過了一陣,朱玲又加上幾句,道:「假使那兇手十分無賴,打不過就跑,因此連師父你或軒中都沒有辦法,可不可以讓他進去?」

  此時滿室浮蕩著清脆悅耳的佛號,清音大師慈眉緊皺,想來想去,也答不出話來。

  朱玲微嘆一聲,道:「師父你既然感到為難,那就忘記剛才的話吧!」

  清音大師頷首道:「為師委實無法作答,我們剛才說到那裏?對了,我說天玄叟龐極狼狽逃遁出來。原來那山腹之內,下通地底,因此有兩種天然的東西,不是人類血肉之軀可以抵受……」

  朱玲突然矍然側耳,傾聽外面的聲音。清音大師道:「你出去瞧瞧,光天白日之下,他們不敢這樣大膽吧?」

  朱玲立時疾縱出去,不久便獨自進來,笑道:「師父,是超力禪師和孤木道長來謁見。」

  清音大師頷首道:「請他們進來。」朱玲便又出去,一忽兒便引了一僧一道進來。

  只見這兩位出家人都十分狼狽,不過經過休息之後,面色卻轉好了。孤木道長受的都是皮肉之傷,因此上了靈驗金創藥之後,已經復原無事。

  大家見過禮之後,超力禪師道:「貧僧蒙庵主收容,並得到石大俠伉儷屢次救命之恩,難以言宣,但甚愧無能,甚至連犬馬之勞也無法效力。如今想立刻啟程返回敝寺報告。」

  孤木道長接著道:「貧道也須返山向掌門師尊稟告一切經過,特此求謁庵主,面祈俯允。」

  清音大師道:「兩位道友何須多禮,貧尼受之有愧……」朱玲接口道:「兩位可是急於返山稟告尊長關於綠衣人之事?你們已知道他們是誰了麼?」

  孤木超力都露出為難之色,須知他們面對朱玲,不能不答覆任何問題,但這等有關門戶羞恥之事,卻又不想說出來。朱玲又道:「他們勢必在路上等候攔截你們兩位。」

  孤木道長答道:「那也是無法之事,貧道只要想起門戶的羞恥,就覺得片刻也不能等待。」

  超力禪師垂頭道:「貧僧如能早日見到方丈大師,把一切詳情稟告之後,就算立即身死化灰,也是甘心。」

  朱玲道:「兩位心中的焦急,想來千言萬語也難以形容。既是這樣,當真無法挽留。」

  清音大師一直默默尋思,突然間眼中現出智慧之光,緩緩道:「玲兒說得對,貧尼等實在不能強留兩位在此,並且可惜本庵適好有事,為了要保存許多條人命之故,也無法分身相送。雖是預見兩位此行必遭險阻,卻只好暗禱佛祖慈悲垂佑。」

  孤木和超力怔一下,孤木首先道:「庵主話中禪機深微,貧道慚愧得很,尚未能夠領會?」

  超力和尚接口道:「是啊,庵主說及關天人命,難道是指本庵將有殺戮之劫麼?」

  朱玲也詫異地望著庵主,清音大師道:「不錯,本庵在這一兩日之內,將發生接二連三的命案,貧尼必須盡力阻止。」

  超力禪師道:「庵主慈悲為懷,自然要盡力挽回浩劫的了。」

  孤木道人道:「貧道斗膽請問庵主,是否對頭們有跡象大舉進攻本庵?」

  清音大師道:「他們進攻與否,貧尼倒不放在心上。但他們的來意,兩位大概還未知道,乃是想攫奪本庵多年以來由歷代庵主看守的一宗寶藏。這宗寶藏所在之處,凶險無比,任是武功高絕天下的人,進去取得後也一定無法全身而退!所以本庵目下的責任,就在盡力不讓那些逐鹿寶藏的人,能夠進入寶藏地點。」

  孤木道人和超力和尚凝眸想了一陣,突然間一齊嘆了一聲。超力和尚道:「庵主當真稱得上大慈大悲菩薩心腸。」孤木道人接口道:「庵主對於敵人尚且如此用心,貧道卻只為了本派內的恩怨著想,真是慚愧無地。」

  朱玲欽佩地望師父一眼,心想這樣留住那一僧一道,除了清音大師這等慈悲智慧的人,誰也辦不到。目下不但增強了本庵實力,還可保全他們的性命。此舉真是功德無量……

  那超力孤木兩人既然留下,調派上可就方便得多,最後決定由這一僧一道留守在養傷眾人的房中,胡猛暫時看守那座茅屋。清音大師及朱玲休息一會,再去接替胡猛。

  這座菩提庵平靜了整整一個上午,到了午時過後,四條人影迅疾如風般越過幾座屋頂,最後落飄落在茅屋門前。

  這四個人都是熟客,原來是宮天撫、無情公子張咸與及一高一矮兩個綠衣人。從他們所帶的武器上,可以認出乃是少林的慧力禪師和武當二老之一的左寒子。茅屋後沒有門板遮掩,因此室內一望而知,只見本庵庵主清音大師獨自在屋內盤膝趺坐。在她雙膝前面的地上,放著一支兩尺許長的白色令符,旁邊還有一串極長的楠木佛珠。

  宮天撫微哼一聲,道:「張兄請看,她把玉龍令符及一百零八粒佛珠都取出備用了。」

  無情公子張咸道:「今日的一場激鬥,總免不了,咱們無須與她多言,耽誤時間!宮兄以為如何?」

  清音大師端秀的臉上突然現出苦笑,接聲道:「善哉,善哉,諸位何須這等匆忙呢?」

  宮天撫沉聲道:「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重來此地,為的就是寶藏。庵主可有反對之意麼?」

  張咸跟著道:「假使庵主認為可以商量,坦白告以藏寶之處,我們可以將一部分歸還與你。」

  清音大師道:「寶藏的地點不在本庵之中,貧尼決不打誑。諸位最好設法探聽清楚之後,逕自去取!貧尼一個出家的人,不敢分潤任何珠寶財物。」

  宮張兩人怔一下,心中都相信清音大師不會打誑,但這叫他們到何處探聽藏寶的確實地點?

  後面的左寒子陰笑一聲,道:「庵主使出這種緩兵之計,並不高明。你可是想等石軒中回來麼?哼,哼,這想法大可不必,石軒中如果回得來,倒是大大的奇蹟了。」他歇了一下,突然厲聲道:「既然藏寶不在此地,你為何要在此茅屋之內?同時又帶了武器?」

  張咸宮天撫兩人連連點頭,都十分讚許左寒子的詰問。清音大師和緩地道:「道友毋須對貧尼疾言厲色,試想貧尼主持本庵,難道在庵中還不能自由行動?再說這座茅屋之內,一目了然,藏寶焉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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