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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五三 成事在天

  這三人行如疾風,一上山頂更是威風八面,眼看逼近帥旗,隨手劍舉足起,眾兵紛紛倒仆,一個直奔帥旗,另兩個人竟往安大人走去,安大人目眥皆張,唰地一聲拔出一柄長劍來,陽光下閃閃放光,這正是御賜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

  安明兒、莊玲雙雙護在安大人身前,那兩個少年大剌剌上前擒拿,忽見劍光一閃,直往眉心刺來,來勢甚疾,兩人吃了一驚,倒退半步,卻見兩個清秀軍士執劍而立。

  那三個少年正是金南道徒兒,隨軍進攻,他三人見自己數十萬大軍第一仗便連敵入區區前哨都勝不了,當下心中煩躁,便相約出手想生擒安大人,不意甘軍之中,竟也有武功高手。

  安明兒、莊玲身著軍裝,那兩個少年竟未看出,他兩人略一沉吟,揮劍直上,安明兒、莊玲也雙雙起而應戰。

  那邊安大人見另一個少年想拔自己帥旗,他知帥旗一拔,敵人一號召,那正在酣戰部隊立刻瓦解,當下也是疾奔而去。

  安大人步馬不但嫺熟,而且武功也有根柢,他天生力大,極負異稟,此時保護自己帥旗,長劍揮起,雖是招術簡單,但名將風格,自有一番凜然氣度。

  安明兒、莊玲接了數相,只覺敵人強極,不但招式奇特,而且勢大力沉,又過幾招已是險象環生。

  安明兒關心父親,雖在危險之中猶自時時注視父親,只見父親被逼不住後退,那對少年似乎不欲傷了父親,招勢之間並不放盡。

  她這一分心,更是招招受制,香汗淋漓,那莊玲武功與她差不了許多,也是自顧不暇,慌忙之中,一個神疏,肩上中了一到,她一生何曾受過半點傷痛,只痛得花容失色,長劍幾乎把持不住。

  此時安大人長劍已被擊飛,知目下已臨絕境,他是一方上將,如何能受被擒之辱,心中默念:「凝君凝君!為夫先走一步。」當下不假思索使欲躍下山頂,忽然全身一軟,已被點中了穴道。

  安明兒心急如焚,拚死攻了一招,搶著向父親跑去,身上又著了兩劍,雖是未傷要害,可是已是血濕軍衣,才走了兩步,腳下一軟,已被敵人絆倒。

  那和安大人交手的少年哈哈大笑,走近帥旗,正待運勁一拔,忽然背後風聲一起,一柄長劍射了過來,他身子一閃一轉,只見一人從山坡上手足並用爬了上來。

  那人三旬左右,滿面黑髯,將臉孔蓋住大半,他一上山頭,便向那少年撲去,那少年輕輕一閃,伸腳將他絆倒,那人倒地之際,雙手忽然將少年雙腿抱住。

  那少年武功雖高,可是雙腿被人牢牢抱住,偏生那人又是力大無窮,一時之間竟移動不得,那少年喝道:「你要命不要?」

  那黑髯青年只是運盡全身力道緊緊抱住少年,那少年陰陰一笑,一掌下切,咔嚓一聲,擊斷那黑髯青年右手腕骨。

  那黑髯青年左手仍是不放,一口咬向少年右腿,那少年是武學高手,反手又在那青年背上擊了一掌。

  此時那少年兩個夥伴早已擊倒在、安二人,見師弟被一個不會武動的莽漢纏上了,不覺大感好笑,正想將安大人擒住,拔下帥旗,正在此時,忽然身後一個冷冷的輕聲道:「統統替我停手!」

  那三個少年抬頭一看,山頂上不知何時來了一個儒裝老人,臉上陰森森的沒有一點人味。

  那儒裝老人上前伸手就去解安大人穴道,那兩少年一齊橫身攔阻,老人連眼都不睜,飛起兩腳踢開兩人,那兩個少年也是高手,只覺敵人腿影飄忽,雖是輕描淡寫兩腳,卻是無處可躲,只有倒退一步。

  那老人俯身解了安大人穴道,一又上前伸手摸摸那黑髯青年心脈,推拿一番搖了搖頭,那黑髯青年悠悠醒來。

  安大人一起身先注意這捨命護自己帥旗的青年,忽覺面熟之極,那青年也凝往安大人,眼中流下淚來。

  安大人驀然靈光一閃脫口叫道:「你……你不是……余參將?」

  那青年點點頭道:「小將是余興璞,聽……聽說元帥出兵,這便……趕……來軍中,充當……充當一名小卒……」

  原來這人正是上次安明兒偷放走的參將,安大人見他心念故帥,一聞自己有事西北,竟寧願委屈充當一個小卒跟隨,安大人面對這重傷逃犯,心中感動之極,真是欲哭無淚了。

  那余參將斷斷續續地道:「稟……大帥,小將……小將一來想……想念大帥,二來……二來想立功……贖罪,是以混在……混在小將昔日所領……隊中……大帥……大帥……您……」

  他一句未說完,一口逆氣上升,不能竟語,安大人執著他雙手垂淚道:「興璞,你這是何苦,你既離開軍隊,不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和年輕妻子共聚共守,又何必巴巴跑來?唉!」

  余參將歇了歇又道:「元帥……我犯了……犯了您將令,早……早就該死了……今日能為護大帥將旗而死,真……真是……死得其所……」

  安大人連連搓手嘆息,余參將忽然目中神光聚集,安大人一陣悲傷,知他是迴光反照。余參將清晰地說道:「小將在死前有一事必須說出,元帥您小姐上次放走小將,元帥原是知道,故意要繞小將一命。」

  安大人道:「興璞,你別胡思亂想。」

  余參將神色焦急,只覺氣息愈弱,可是心中有話,不說完大是不成,當下鼓足氣力道:「總督府中要牢之匙原為李軍師本人掌管,怎會在一個獄卒身上,小將此次在軍中詢問那獄卒,更證實了此事,元帥,元帥,您待我有如慈母,可是我……余興璞……不能再替……替您分……分……」

  他雙眼一閉,安然而逝,原來他混入軍中,眾軍士昔日對這參將都是甚好,又知他想立功贖罪,是以替他相瞞,上次他誤了軍令,安大人不忍殺他,又不能寬恕,後來李百超獻計,終於借安明兒之手放了他,不然這等大事,豈會讓安明兒一個女兒家在旁觀看。

  這時那三個少年已起而圍攻老人,那老人應付裕如,突然,那老者掌力大放,劈手奪過一劍,一抖手擲劍向其中一個少年飛去,那劍子飛到半空,忽然咔嚓兩聲斷成三截,分別擊向三人。

  他露了這手,那三個少年嚇得幾乎連躲都給忘了,正在這時,秦孝恭已率了幾百軍士浴血殺出重圍,上山前來救援主帥。

  那三個少年見佔不了便宜,呼嘯一聲翻下山去,那老人也不理會,拍開安明兒、莊玲穴道,安大人長身一揖道:「如非大俠相救,已受禁囚之辱,大恩大德,永銘心中。」

  那老者伸手一抹,顯出原來面孔來,卻是氣勢昂藏,好一副相貌,老者微微一笑,還了一揖道:「安大人何必言謝,大人造福生民,天下誰人不敬?」

  安明兒一眼瞧見那老者,只覺甚是親切熟悉;莊玲看了老者一眼,臉色陡然大變,如見到鬼魅。

  那老者道:「目下形勢已到緊急地步,老夫保護安大人突圍,趕回去徵調大軍。」

  安大人道:「大俠有所不知,下官部下大軍已盡調出,此刻已將臨凌月國了。」

  那老者一怔,隨即恍然。安大人忽道:「下官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大俠見諒。」

  那老者道:「大人只管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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