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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金英也躍躍欲試,她師父一生不愛帶兵器,是以她也沒有一樣適手的兵器,只得折了一根樹枝,加入戰圍,只要寶樹頭陀一有危險,她立刻就替他抵擋解救。

  那四個叛徒以金魯厄為首,金魯厄是恒河三佛最小徒兒,三佛最是寵愛,生平武功都傳了他,是以功力雖則不如寶樹頭陀,劍法身法猶在寶樹頭陀之上。他見久攻不下,那替師父療傷的後生分明也是內家高手,如果他也下手加入,自己這方取勝希望更是渺茫,一狠心,大聲呼道:「各位哥哥,快用天竺陣法圍住這賊和尚。」

  他此時憤怒填膺,心想本來大事已成,偏偏撞出這個大和尚,是以再也不顧同門之情,佈下天羅地網一般的天竺大陣。

  這陣法當年婆羅五奇寶樹頭陀金魯厄等五人,曾在長安郊外對付過當代大俠辛捷、吳凌風和武林之秀孫倚重,天魔金欹四人,辛捷當時身兼三家之長,吳凌風為太極門奇才,孫倚重秉承少林兩代絕藝並受平凡上人親自指點,金欹也是一時年輕之俊傑,合四人之力猶且幾乎為該陣所因,幸賴事先吳辛兩人巧閱天竺絕學,這才以快擊快,脫出陣來。

  這陣式一擺,寶樹頭陀心中一涼,真是又悲又驚,想到這陣法是天竺武功之寶,師父原想自己師兄弟五人光大門戶,這才費了大力傳給五人,不意今日竟作為同室操戈之工具,世事多變,真是令人寒心了。

  金魯厄長劍指向寶樹頭陀獰聲道:「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師父將天竺密宗掌門印信交付於我,我也不為難你。」

  寶樹頭陀怒道:「師弟,你不怕天神降禍給你?你如此妄作非為,要給兩位師叔知道了,你還有命活的?」

  金魯厄冷笑道:「高原上的風火洞你是知道了,你可見過入洞而能全身出來的麼?」

  寶樹頭陀臉色慘變,目中潸然流下淚來,高戰聽他用天竺語又講又吵,自己一句話也聽不懂,正在納悶,忽覺金伯勝佛全身一顫,這漸漸歸穴的真氣又散了開來,高戰心知形機危險,一個不好,這金伯勝佛一生功力便得全部廢掉,連忙把左手心按在金伯勝佛身上,運功助他恢復。

  金英尖聲罵道:「金魯厄,你這畜牲不如的東西,我叔叔待你不錯呀,你竟……想要殺他老人家,你是什麼東西變的。」

  這天竺人極講輪迴之說,如果辱罵別人前世或是咒罵來生,都是大大犯忌之事,金魯厄果然暴怒道:「連你這丫頭也一齊宰了。」

  寶樹頭陀顫聲問道:「兩位師叔怎麼了?」

  金魯厄不耐煩道:「管他兩人怎麼哩!你是答不答應?」

  寶樹頭陀惡毒地道:「師弟,呸,誰認你這豺狼轉世的人作師弟,我今日奈你們不何,就是變惡鬼也時時刻刻跟在你身後。」

  他說得又沉聲又狠毒,金魯厄作惡多端,不由打了一個寒慄,這時忽然一塊雲遮住了月亮,大地上顯得險風慘慘,金英天不怕地不怕,從小就怕鬼,急忙跑到高戰身旁緊靠著他,心中不住急跳。

  金魯厄揮揮手,三支長劍和一根皮鞭佈成密網,同時向四方攻到,這金魯厄天生是大大奸雄,不然何以能鼓動三個師兄叛門,這時他站在最前方,主持這個陣法,連綿不斷的向寶樹頭陀攻到。

  寶樹頭陀雖知陣法奧妙之處,可是人少力薄,處處受敵所制,杖法施展不開,幾個回合便只有招架之力。金英坐在高戰身旁,一會兒膽子又大了起來,看著金魯厄那種奸笑得意的樣子,真是氣極了,抓起樹枝便衝入陣內。

  金魯厄四人圈子愈縮愈小,寶樹頭陀心知已臨絕地,他長吸一口氣,暗中下定了決定,準備擲杖攻擊金魯厄,與他同歸於盡,忽見金英冒昧衝了進來,連連喝止。

  這大和尚外貌雖不好看,心地卻是慈和,眼看這如花似玉的小小姑娘為自己仗義入陣,其結果定然難保,心中急如火焚,大喝一聲,擲杖於地,束手待縛。

  金英一怔,忽覺背後一股絕大力道從身旁飛過,她連忙一回頭,只見叔叔金伯勝佛兩眼凜然生威,直挺挺站在那裡有如天神一般,金魯厄悶哼一聲,似乎受傷不輕。

  金伯勝佛兩眼直望四人,從一個臉上移到另一個臉上,揮手冷然道:「念爾跟我多年,還不快滾?」

  金魯厄如夢初醒,看到師父威風凜凜站在那裡,早就魂喪七分驚嚇莫名,又覺胸中氣冷苦悶無比,知道內臟受師父一掌擊傷,一咬牙轉身去了,他三個師兄也跟著他飛步離去。

  金魯厄等一離開,金伯勝佛長吸一口氣,突然跌倒在地,原來他內傷未癒,適才見情勢危急,運盡餘力推出一掌,驚走了金魯厄等。

  寶樹頭陀大驚,上前扶起師父,金英問道:「叔叔,怎麼啦?」

  金伯勝佛道:「不要緊,叔叔死不了。」

  高戰聽他們講天竺話,自己不能插口,金伯勝佛調息一會對高戰道:「多謝你這位小朋友,老衲真氣已可運轉自如,瞧你適才內力剛柔並濟,正是中原名家之弟子了。」

  他說著不太流利漢語,高戰不禁暗暗稱奇,心中敬他是老前輩,便恭然答道:「晚輩是天池門的。」

  金伯勝佛嘆息道:「天下武功異途同歸,各門武功練到極頂都是一樣的厲害,至柔可剋至剛,至剛又何嘗不能剋至柔?只是功力深淺的問題了。」

  他這輕描淡寫一說,高戰心中一凜,暗忖此人以上乘武功道理相授,於是凝神而聽。

  金英見叔叔無恙,芳心大喜,問道:「叔叔,那幾個小畜牲怎麼會敢冒犯您老人家的?」

  高戰見她一共才十多歲,還罵別人為小畜性,真是好笑,金伯勝佛臉一沉,默然不語。

  金英一吐舌頭道:「叔叔別生氣,到我們家去休養幾天。」

  金伯勝佛忽然沉默,可是高戰敏感的從臉上找出一絲情感的痕跡,金伯勝佛忽道:「適才蒙這位小朋友相助,老衲無以為報,這位小朋友內功甚純,我天竺武功是邪門異道,小友也不屑一學的。」

  高戰忙道:「前輩不是說過天下武功殊途同歸,哪有什麼正邪之分。中原武林目下自以東海三仙為尊,可是平凡上人還推崇恒河三佛武功哩!」

  金伯勝佛微笑道:「老衲生平所收弟子以金魯厄資質最佳,可惜心術太壞,竟然幹起欺師滅祖勾當,這寶樹頭陀隨老衲最久,可是天資卻不及金魯厄。」

  金英插口道:「叔叔您看高大哥資質如何?」

  金伯勝佛見小侄女與這少年甚是親熱,不禁微微一笑,金英不知怎的,馬上臉就紅了,金伯勝佛正色問道:「小友姓高?」

  高戰答道:「晚輩高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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