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写·随想十三、香味二则

十三、香味二则

　　科学家说：狗可以闻到、分辨并记忆三千种以上不同的气味。有的狗种，如藏獒，更可以记忆一万种以上的气味。

　　对科学家的这种说法，一向十分怀疑：没有任何科学家可以有狗的嗅觉器官和嗅觉神经，怎么可以判定狗的嗅觉能力呢？

　　同类的疑问，存在于许多科学家同类的说法中。例如说蝴蝶是色盲，科学家不是蝴蝶，怎知蝴蝶是色盲？

　　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都认为是科学家在自说自话，没有令人信服的根据。

　　这且不去说它，想说的是，人类对于气味的敏感进化到了如今的程度，也很够人感激。单是令人心旷神怡，大大增加生活乐趣，使生命变得更快乐的各种香味，已经美妙之极。

　　食物的香味能使人胃口大开，多年前在乡下，正穷极无聊之际，忽然闻到一股异香飘至，奇的是还未辨明那是甚么香味，口涎已自然涌出，满口皆是，吞咽不及，急步循香味前进，大约五百公尺，香味愈浓，终于看到三五个乡下人，围着火堆，一个不知是甚么的桶形容器之中，滚动汤水，油花浮溢，原来是他们私宰了一头猪，正准备大吃一顿，在一里之外就闻到的香味，是猪肉滚汤之香。

　　乡下人友善，分予一大碗，连皮带骨，半吞半嚼，送入腹中，滋味至今犹在记忆库中，随时搜寻出来，回味一番，迄今未曾再尝过如此美味，而当年那碗肉，是连盐都没有的，怎地会如此好吃？

　　数年前，黄沾夫妇来旧金山，早上煲粥，黄沾睡醒，在二楼叫：“煲粥吖！”米香确然满屋，但不知他何以不说煮饭？讶而问之，答曰：“当然分得出，只有你这种外江佬不知道，才大惊小怪！”（他误以为“外江佬”吃面不吃米了。）

　　同是米香，何分粥饭？可是他确然分得出，却又令人不能不服，吹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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