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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黑衣蒙面人自知失態,這時呆了呆,方勉力傳音道:「你——你究竟是誰?來——來這裡,到底為的什麼?」

  「我是誰,來此為的什麼,等會兒自然會讓你小子知道。如果我是你小子,就會先封了擂才問這些了。」

  黑衣蒙面人遲疑不決了好半晌,最後期期注目道:「閣下,不——不會是虛有其表吧?」

  葛品揚似乎早知道對方天性奸猾,「不見棺材不流淚」,當下笑了一笑,不生氣,也不置辯,後退兩步,單掌一亮,遙向臺頂丈五高處那兩顆以錦線懸垂著的明珠虛虛按去。

  兩顆明珠並懸,相隔僅寸許,這時,一股和風過處,左邊一顆只微微晃動一下,右邊一顆卻波的一聲脆響,裂成粉碎。

  葛品揚側目微笑道:「這樣夠了沒有?」

  黑衣蒙面人兩眼發直,也不理臺下閒人鼓噪,向兩名壯漢一揮手,示意收臺,然後朝葛品揚疑懼地點點頭,領先往臺後匆匆走去。

  自臺後休息室小門下梯,繞著一條小溪,直走了半炷香之久,黑衣蒙面人方回身招呼葛品揚在一所莊院前停下。

  葛品揚趕上一步,低低笑說道:「妙手空空兄,還戴著面罩做什麼?」

  黑衣蒙面人又是一楞,旋搖著頭,輕輕一嘆,伸手將臉上那幅黑紗取下,現出來的面目,正是當今第一神偷妙手空空兒羅集。

  葛品揚見了他那副尷尬不安的模樣,不禁又「噗嗤」一聲,笑道:「以前只是軟取,現在且可硬拿了。妙手不空,可喜可賀,還盡鎖著眉頭則甚?」

  妙手空空兒苦笑笑,近乎哀求般說道:「閣下如再不見示身份,姓羅的可連說笑的心情也沒有了。」

  葛品揚笑著手一伸,比了個「請進,門外非說話之處」的手勢。妙手空空兒無奈,只好懶懶地向莊內走去。

  葛品揚隨後入莊,四下一打量,問道:「倒蠻寬敞的,這兒是什麼地方?」

  妙手空空兒答道:「小徒住處。」

  葛品揚「哦」道:「尊駕什麼時候收起徒弟來了?」

  妙手空空兒自嘲似的道:「別人收『記名弟子』,我這種人,只合稱之為『記姓弟子』,教兩手,換個臨時落腳的地方罷了。」

  進入廂房,自有家人獻茶。俟家人退去,妙手空空兒迫不及待地又道:「現在好見示了吧?」

  葛品揚自懷中取出那面天龍令旗,指著笑道:「該認識這個吧?天龍令共有三支,這一支,正是閣下前年自關外回來,在扶風一家客棧裡拿起又放回的那一支。」

  妙手空空兒一「啊」,滿臉羞慚,吶吶說道:「原來——原來是葛三堡主。」

  葛品揚收起令旗,笑了笑說道:「不敢當,並請尊駕安心。尊駕身在這一行,亦不足為怪,這事表過就算,過去的從此不必再提。」

  妙手空空兒眼神閃動,忽然想起什麼地張目道:「小可截獲一本武功秘笈的事,三少堡主怎麼會知道?」葛品揚莞爾一笑,說道:「適逢其會而已。」

  妙手空空兒緊張地道:「除了三少堡主,這——這——這事還——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葛品揚沉吟著點點頭道:「那位物主瘋老人,神志時清時昏,可能早忘了也不一定。不過,他叫喊你名字時,也許已給五鳳幫那位黃衣首鷹聽去。瘋老人此刻為五鳳幫上賓,以後遇上五鳳幫的人,你倒是應該多注意點。」

  妙手空空兒默然,憂形於色。

  葛品揚安慰他道:「關於五鳳幫,你只須提高警覺,煩惱卻是大可不必。該幫恩怨無常,即令沒有這一段,你姓羅的也很少可能會被他們看做朋友。想想看,五派死了那麼多弟子,還有雲夢二老,誰跟該幫有過什麼過節?」

  妙手空空兒點點頭,葛品揚又道:「而且,這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武林中武功便是權威,看你剛才打發鬼嫗和狂叟的那兩手,實已不比首鷹以下的青藍紫諸鷹遜色多少。今後如再能刻苦自勵並檢點操守,不讓正派人物起惡感,你妙手空空兒五個字,就此能成為當年的佛心聖手第二也不一定呢!」

  妙手空空兒身軀猛地一震,葛品揚訝然道:「怎麼了?」

  妙手空空兒勉強笑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什麼,三堡主說下去吧。」

  葛品揚整了整臉色道:「適才在擂臺上說有事請教,並非戲言,就是關於那名瘋老人,我怎麼也想不起他是誰,我想你可能清楚。」

  妙手空空兒霍然抬臉,詫異道:「五臺三魔你會不知道?」

  葛品揚輕輕拍著額角,蹙眉自語道:「五——臺——三——魔?這名號好熟?好像曾聽堡內八將中哪一將說過,唔,想不起來了。」

  妙手空空兒忽然噴了一聲道:「對,對,三少堡主,你別勞神,你對這個不會知道得更多了。」

  葛品揚抬頭一「哦」,露出滿臉懷疑之色,眼光中好似說:武林中會有天龍門下不知道,而你妙手空空兒卻能知道的事?

  妙手空空兒眨眨眼,忽又笑道:「假如我說:妙手空空兒不但竊技通玄,有時且能深知過去未來。三少堡主,你信是不信?」

  葛品揚合上眼皮道:「無論什麼事,要得人信,只有一個最好的方法。」

  妙手空空兒笑道:「拿事實出來?」

  葛品揚輕輕哼著道:「算你夠聰明!」

  妙手空空兒笑道:「好,請三少堡主聽著!首先,三少堡主請不必埋怨你的記憶力,你以前所聽到的全部,也許僅有這麼多,五臺三魔,短短一道名號而已。」

  葛品揚出神迅思,止不住輕輕點頭。

  妙手空空兒徑自說下去道:「這一點屬於猜測。其次,舉個例,當三堡主等幾位聽八將中的某一將說起這些人物時,那一將本有繼續說下去之意,但是,他突然不說了,並且借故他去,當時,他本向你們迎面走來——」

  「是啊!」葛品揚猛然睜目,失聲笑道:「你,你竟會知道?」

  「同時,那一將以後即未再提,而你們堡中,小一輩的,您可能還是對這事知道得最多的一位!」

  葛品揚又叫了一聲:「誰說不是?這就奇怪了!」

  「因為你們師兄弟間親逾手足,假如令師兄們知道,絕不會不說給你聽!」葛品揚有所悟,張目道:「與敝師門有關?」

  妙手空空兒點點頭道:「是的。令師之所以不願下一代的門人知道,是因為令師一直以為它是天龍堡上代的不幸和恥辱!」

  葛品揚急促喚道:「羅兄——」

  妙手空空兒輕輕一嘆,道:「令師祖,龍叟趙允威,他老人家的晚年,外間所知道的僅是:雲遊五臺,不知所終。貴堡中,除了令師一人外,所知道的,大概也沒有兩樣。」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至少令師天龍大俠所知道的不一樣。」

  「家師知道的情形如何?」

  「令師曾於令祖失蹤不久,悄悄去五臺尋訪,結果,在一名半身不遂的老人指引下,令師如願以償了。」

  「找尋到了家師祖?」

  「是的,令師祖的屍體。」

  「屍體?」

  「是的,那位半身不遂的老人抱歉地說:由於不良於行,他不能送信,甚至連加以掩埋的能力也沒有。」

  「天啊!」

  「同時為了避免張揚出去,也只有坐著等,盡人事而聽天命,直到有一天他自己也在令師祖屍旁倒下去。」

  「那位老人是誰?」

  「尚幸那時已是秋後,屍身雖然擱了半個月之久,除了胸前有塊紫黑手印外,其他的各部位均還完好無損。」

  「紫黑手印?」

  「是的,四空叟的歹毒絕學,追魂煞手印!」

  「四空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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