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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胡四道:“这年头婆媳间合得来的很少,我娘那么大年纪了,要是讨个不听话的女人进门,岂不是活作孽?”

  白胡子老人缓缓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是。”

  他顿了一下,又道:“老弟住在哪里?”

  胡四道:“北门外面的大鱼塘,你只要到那里一问,没有人不认识我胡老四。”

  白胡子老人道:“隔天有空,我一定去府上拜访。”

  胡四道:“欢迎,欢迎,我做的是日班,天黑以后,我天天在家。”

  ***

  这一天夜里。

  水蛇帮襄阳分舵,两名恶名昭彰的大头目正跟七八名小兄弟围炉饮酒作乐。

  一名英气勃勃的青年劲装汉子冲了进来,不到三四个照面,便将那两名大头目修理得四平八稳。

  让他们追随他们那位外堂香主穆长青,到九泉之下另组新帮去了。

  而那七八名小兄弟,则只受到薄惩。

  自称马路的青年汉子告诉他们:“立刻离开襄阳,凭劳力换饭吃。如果还想混帮派,再碰上我姓马的,一拳一条命!”

  当天的下半夜,张园的大厨房,也遭人完全砸烂。

  厨房的墙壁上,留下了一行大字——

  “想要命的,远离张园!”

  这次留字没有题下款,但谁都一目了然,知道留字的人是谁。

  ***

  次日。

  近午时分。

  白胡子老人又在太白酒楼出现,叫的还是两个小菜一壶酒。

  愣头青胡四见到白胡子老人,兴奋得就像见到了亲人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发抖。

  “您老真是一位大福星!”

  “这话怎么说?”

  “自从您老来到襄阳之后,水蛇帮就几乎不曾有过一天好日子。”他压低声音问:“昨天夜里,水蛇帮分舵,还有张九的张园,又都出了事情,您老不知道?”

  “不知道。”

  “真他娘的过瘾!”

  “你说说看!”

  胡四两眼发光,不停的吞口水:“昨夜分舵一个姓裘的和一个姓冯的两个杀坯,都被人放倒了。

  “张园那边,也遭人砸得稀巴烂。

  “张九除了跳脚,一点办法也没有。杀得好,砸得好,要不是我胡四能说不能行,真想插进去也凑上一份。”

  白胡子老人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水蛇帮声势浩大,帮徒众多,随便损失几名人手,也不算什么。”

  胡四连忙道:“不不不,有用,有用,这个您老就不知道了。”

  白胡子老人一哦道:“有用?”

  胡四低声接道:“连续被搅和了两天,城里的一些帮徒,全给吓破了胆。分舵上今天听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白胡子老人全神注意听着。

  胡四又道:“听说啊!就连张园那边,也跑掉了好几个。”

  白胡子老人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个下手的人,倒还没白费力气。”

  胡四道:“您老且将就着先喝几杯,小的去替您加个菜。”

  白胡子老人道:“加什么菜?”

  胡四笑道:“今天厨房里买到了两担新网的银鲤鱼,我去吩咐他们替您清蒸一条搭老酒。”

  白胡子老人摇摇头:“不用了。”

  胡四道:“怎么,您老不喜欢吃?”

  白胡子老人道:“不,这种时鲜货,老朽可吃不起。”

  胡四忙道:“是小的请客。”

  白胡子老人道:“你发了洋财?”

  胡四笑道:“我们伙计付账,价钱便宜得很,您老为我们襄阳带来福气,替您老加个菜,只是一点小意思。”

  白胡子老人没有再推辞。

  胡四离开到厨房去了。

  大概过了盏茶光景,一条新鲜的清蒸银鲤就上了桌子。

  胡四端鱼上桌时间:“您老在襄阳还要耽多久?”

  白胡子老人道:“难说,我是在等一批货。”

  胡四有点意外道:“您老原来也是生意人?”

  白胡子老人含混的咳了一声道:“小生意。”

  他不等愣头青胡四开口,接着又说道:“如果有事情要办,你能不能向店里告上请天假?”

  胡四道:“当然可以。我们这种小伙计,工资论天计算,他们一直巴不得我早些滚蛋,哪还在乎我告假歇工?”

  白胡子老人道:“我为了要支付贷款,想变卖掉一点珠宝,听说樊城那边价钱好,我想烦你替我跑一趟,费用我会从宽算给你。”

  ▼第七章

  白胡子老人要胡四去樊城变卖的珠宝是一块翡翠、两颗珍珠、两颗猫眼王。

  胡四一生从没见过这些东西,还以为值不了多少钱,所以他也没问个详细,接下来当天就出了门。

  襄阳与樊城,仅一水之隔,胡四傍晚搭船,第二天黎明时分就抵进对岸。

  樊城字号最老的珠宝行是泰源记。

  当老掌柜替他估了价,问他对估的价钱认为合适不合适时,胡四差点给吓得跳了起来,怔立当场。

  “三千六百两?”胡四瞪大眼睛问,简直无法相信。

  他在太白酒楼的工资,一天是一百二十文,一个月大约三吊钱左右。整年凑合起来,红利加小费,一文不花,也不到十两银子。

  在一般人心目中,酒楼的伙计,还算是份肥差事。

  就以他这份肥差事来说,一年赚个十来两银子,即使干到他的玄孙灰孙,也凑不成一千两在整数。

  泰源记的老掌柜脸色也变了,急忙朝一名清客以目示意。

  那清客一面吆喝小厮装水烟,一面凑上来陪笑道:“这位胡爷误会了,这只是我们东家估的价……至于怎么决定……当然还得听您的……”

  胡四心神恍惚,根本没去留意老掌柜和清客的脸色,也没有听清楚那名清客说了些什么话。

  那名清客见胡四不开口,又咳了一声道:“这个,我看,胡大爷,咱们就算个整数儿,一共四千两银子怎么样?”

  胡四摇摇头。

  胡四摇头的意思,是表示他对这方面不内行,值多少银子,他没有意见。

  这一来,连那名清客也着急起来。

  “我再做个主,四千五百两!”那清客说得严肃而认真:“我可以代表我们泰源记向胡爷保证,这个价钱是绝对公道,您胡爷如果还不相信的话,尽管先去别处打听打听看看。”

  就这样,三项珠宝成交。

  总价是库平银四千五百两!

  胡四模模糊糊恍恍惚惚的带着一大叠五省通兑的银票,于第三天的凌晨,又回到了襄阳。

  回到了北门城外,大鱼塘旁的两间土砌茅顶的小矮屋里。

  白胡子老人正在大鱼塘里打水。

  胡四的娘,已近七十岁,身子虽然还算硬朗,但耳目已欠聪明,平时只能在家里烧饭,间或搓点麻绳,帮忙补贴家用。

  胡四看到白胡子老人帮他们打水,只点点头,算是向他打了个招呼,但胡四并没向他道声谢。

  两人回到小屋子里,胡四老娘正在做饭。

  胡四过去喊了一声:“娘!”

  他娘也只问了声:“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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