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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賣湯糰的漢子得理不饒人,一把抓空,身形微頓複起,循蹤銜尾旋風般撲了下去。

  兩人均不愧一代高手,起落之間,聲息全無。老丐剛降身落地,湯糰漢子已從後迫至。

  僅就這一照面的追逐看來,湯糰漢子之身手,無疑要勝老丐一籌。

  老丐心中,似乎也很明白,所以這時不再客氣,容得湯糰漢子身形落定,他己自腰間掏出一付奇門兵器。

  你道老丐掏出是的付什麼樣的奇門兵器,一副鐵框、鐵格、鐵珠子的特製算盤是也。

  算盤一抖,算珠跳動,發出一陣卜蔔沉響。

  聲響發出時,算盤已離原位,十足表現了聲東擊西之妙。湯糰漢子聽得這卜蔔聲響一聲驚嚏,突然後退丈許!

  老丐欺上一步,吱牙笑道:「朋友腰無分文麼?」

  湯糰漢子搖搖頭,從容說道:「不是這意思。」

  老丐又上一步,逼問道:「那麼朋友為何一聽算盤響,便有鳴金之意?」

  湯糰漢子突然將臉一抬道:「懂了沒有?我洪天笑算是被你這把算盤吃定了,願意投降認輸。這樣說尊駕總夠光彩了吧?」

  老丐一啊張目道:「是……你……老……兒?你老兒是什麼時來到這邊荒之地的?」

  無相叟笑了笑,說道:「就只你能來,是麼?」

  賭王手朝前面一指,遲疑地道:「前面屋中,我那個小畜生,還有你老兒……你們,這,這……是在搗什麼鬼?」

  元相叟手一擺道:「你老兒且等在這裡,待瞎子去將那碗湯糰收了,再過來陪你慢慢談!」

  這時,在後院堂屋中,一名蒙面女子,坐在老鴇對面,帶著幾分不耐煩的神氣催促道:「有沒有,快說!」

  說時,一手伸向桌面,頗有將桌面上那只銀元寶取回走路之意。

  老鴇一慌,連忙賠笑道:「大概快了,夫人知道的,我們那個吳瘤子,一向很能辦事,聽他一個回音,就能決定了。」

  說曹操,曹操到!老鴇語音未了,吳瘤子已打門外走入,上前深打一躬,低聲密稟道:「一位朱公子,兩位黎公子……」

  蒙面女子一怔,訝然插口道:「朱公子?」

  吳瘤子恭應道:「是的,夫人。」

  老鴇轉過臉來道:「夫人認識此人?」

  蒙面女子問道:「他叫朱什麼?」

  吳瘤子低聲道:「不知道,夫人。來這裡玩樂的客人,我們一向都很少請教他們的台甫!」

  蒙面女子點頭道:「好的,你說下去吧!」

  她心想,偶爾同姓罷了,堂堂一代金星武士,又是十絕傳人的他,經我席嬌嬌那樣遷就挑逗,都難激發其邪思,如今以帶疾之身,且有那幾個老鬼伴隨著,又怎會跑到這種下作地方來?

  吳瘤子接下去說道:「這三位公子,依小的看來,似乎都是第一次涉足冶遊。」

  蒙面女子問道:「何以見得?」

  吳瘤子答道:「那位朱公子,據鳳凰說,進門時手足無措,臉發紅,語結巴,如今換至房間內,仍然衣不沾身……」

  淫婦心想:這樣說,又很像,寧非怪事?淫婦憶及漢中那一段寸紗不留,幾乎短兵相接的情景,不由得心頭突突,一股欲火,潸然旺升。

  當下勉強抑制著又問道:「那兩位黎公子呢?」

  吳瘤子回答道:「也好不到哪裡去,據說,只是那位黎二公子,看來稍微老練些,不過,說是這樣說,事實上,仍是木鐘一口……」

  淫婦亦有不解道:「此語何謂?」

  吳瘤子低聲道:「兩人都付過『香資』,卻不動手,你說瘟不瘟?」

  淫婦點點頭,心想:是的,剛來這種地方的人,尤其是年輕人,情形都差不多,不必去瞎猜疑了。

  老鴇引頸低聲問道:「夫人意下如何?」

  淫婦沉吟了一下,抬頭又問道:「三人品貌怎樣?」

  吳瘤子想了想,說道:「這個……就不知道……夫人的看法如何了……依小的看來,三人之品貌,各見其長,均為百不一見的美男子!」

  淫婦不悅道:「不嫌籠統了一些?」

  吳瘤子又想了一下道:「假如一定要加以比較的話……這個……論氣質和肌膚,似以兩位黎公子較為清秀和白皙,論身材與五官,則以那位朱公子較為健壯與英發……總而言之,均為百不一見……咳咳這個……還望夫人定奪。」

  淫婦手掌一托道:「那個姓朱的,拿去給他服下。滲在酒裡,茶裡,或菜裡,均無不可。服後,藥力發作時,會有片刻昏迷;那時便可叫伺候他的女人退出,速來後院,通知妾身。謹慎一點,去吧!」

  吳瘤子接過淫婦手上那只藥瓶,低聲道:「處理這種事,小的向稱拿手,夫人放心就是。」

  前院,西廂一號房中,中年文士負手窗下,本意是想察看北邊堂屋中的動靜,偶爾回過頭來,卻忽然瞥及院裡一個姑娘,正自斜對面東廂五號房中匆匆奔出,神色倉皇,腳步踉蹌,心中不禁微微一動,當下回頭招手道:「昭君,你過來一下!」

  昭君嬌聲嬌氣地道:「什麼事?僧爺。」

  一面說著,一面起身向窗前走來。

  中年文士手一指道:「那妞兒叫什麼名字?喊她過來!」

  昭君啊了一聲道:「金寶?」

  接著揚聲喊道:「怎麼啦,金寶?僧爺叫你先到這邊來一下,快!」

  金寶匆匆奔來屋中,氣吁吁地道:「不好了……」

  昭君皺眉道:「別這樣大驚小怪的,金寶,有僧大爺在此,不管出了什麼大事,你慢慢說來就是。」

  金寶喘了一陣,說道:「兩位公子,一直都是好好的,有說有笑,不知怎麼一來,忽然咕咚一聲,雙雙栽倒,那樣子好不怕人!」

  中年文士問道:「雙目緊閉,臉色發青,呼吸低弱,就像中暑一般是不是?」

  金寶搶著回答道:「是啊,可是……」

  言下之意,是想說:「現在才是春末夏初天氣,人又是好端端地坐在室內,怎會中暑的呢?」

  中年文士心頭雪亮,他知道剛才那一壺茶,一定被幾個撈毛在匆忙中掉了包,他原意是想弄倒那個朱姓小子,不料移花接木之結果,卻叫另外兩個小子遭了殃!

  當下暗罵一聲該死,抬頭又問道:「兩人姓什麼?」

  金寶答道:「姓黎。」

  中年文士道:「多大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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