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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白夫人安慰他道:「孩子,別難過了,你父親身列三奇之一,武功並不在七星堡那個魔頭之下,若說他會被一場大火所困,實在是一件難以令人置信的事,日子長得很,我們慢慢打聽吧!」

  司徒烈含淚道:「謝謝夫人。」

  白夫人搖搖頭,輕輕歎息道:「孩子,別喊我夫人了,就喊我一聲哀娘吧。」

  司徒烈回想起施師爺有關白夫人的一篇述說,現在又看到白夫人這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淒苦之狀,心下不禁為之黯然神傷。

  良久良久之後,司徒烈為了打破這種愁雲慘霧的氣氛,回頭向那個斜眼歪鼻的小乞兒笑道:「冷小妹還記得我在長安杏園中那種難看的吃相麼?」

  母女二人,均是撲哧一笑。

  笑罷,那位冷小妹斜眼一翻,冷冷地道:「誰叫冷小妹?」

  司徒烈微微一怔。

  白夫人忙笑著向司徒烈解釋道:「賢侄,別理她,她不是生你的氣,她就是這副性子。我什麼事都沒有瞞她,她自己替自己改了一個名字,叫做白依娘,假如在外面,叫真名姓都不方便,以後你仍叫施力,喊我就喊婆婆,喊她喊一聲依弟好了。」

  司徒烈點點頭。

  這時,天已大亮。

  白夫人從草席底下拖出一個包裹,打開包裹,取出一套破破爛爛的衣服叫司徒烈換上,又打開一隻木盒,用一些藥品替司徒烈改了膚色和臉容,並且在司徒烈背上墊了一大塊破棉絮,現在的司徒烈,已經變成一個十六七歲的駝背醜怪小叫化了。

  在白夫人替他改容之際,司徒烈將先後兩次進入七星堡以及往關外尋訪游龍老人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向白夫人述說了一遍,只略去施師爺和七星第七嬌的一段。最後,司徒烈忽然想起一件事有點不明白,便向白夫人問道:「夫人,既然您在十數年前將這位妹妹帶出,七星堡主為什麼對那條地道沒有加強戒備,或在地道內安置機關?」

  白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孩子,這是你的幸運,以後假如再有這種事情發生,我也一樣無能為力了。」

  司徒烈訝道:「為什麼?」

  白夫人淡然一笑道:「那條地道全堡只有我和老魔兩人知道,上次情形和這一次不同,那次我是趁老魔進入隔室時將妹妹從地道中帶走,事後我仍將一切恢復原狀,老魔一心以為我已不在人世,所以疑心妹妹是被人從房門帶出,而沒有想到其他,現在經過這次事件,那條地道則無論如何再也嘗試不得了。」

  司徒烈不安地道:「照這樣說,會不會因為這一次的事令堡主懷疑到夫人還活在人世?」

  白夫人輕哼一聲,苦笑道:「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不過,老魔自信極強,懷疑也許會懷疑,若要他真個相信我並沒有死,也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呢!」

  司徒烈由衷地喃喃念道:「這就好了,但願如此。」

  天已大亮。

  白夫人掏出一把碎銀,遞在司徒烈手裡。

  司徒烈吃驚道:「夫人,這,這是什麼意思?」

  白夫人微笑道:「孩子我們目前尚不能行走在一起,你師父現在可能尚在少林寺,你去找他吧!」

  「你呢,夫人?」

  「我?」白夫人淡然笑道:「我還要去幾趟七星堡!」

  司徒烈大驚道:「夫人,您還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找一樣東西。」

  「找一樣東西?」司徒烈重複了兩遍,然後若有所悟,會意地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了。」

  「吭?你知道?」

  「是的,夫人。」

  「你知道是什麼東西?」

  「大概和武功有關,但我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

  「誰告訴你的?」

  「七星堡主。」

  「七星堡主?」

  「是的,夫人,他還說只要我做他的徒弟,他就將那樣東西交我。」

  「你見到了沒有?」

  「沒有。」

  「知道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白夫人點點頭,又歎息了一聲,然後說道:「好的,孩子,你去吧。」

  司徒烈依依不捨地道:「假如去少林寺找不到他老人家呢?」

  白夫人想了一下道:「現在是二月底,我和他老人家約定四月初五在洛陽附近的草橋見面,假如你找不到他老人家,四月初五之前你直接趕到草橋也就是了。」

  司徒烈向白夫人母女告了別,一徑走出那間關帝廟。

  司徒烈曾經流浪過好幾年,叫化生涯他並不陌生,以前的他,一日三餐均告乞討方能果腹,而現在,他有的是銀子,一身破衣服只不過是裝裝樣子,走動起來,心情當然更是輕鬆,由於舉止自然,他更像一個要飯的了。

  於是,新安往伊州的官道上,開始出現了一個駝腰塌背,面黑且醜,兩手泥汙的小叫化,一根竹棍,一卷破席,一只有著缺口的大碗公,步履蹣跚,踽踽而行。

  這一天晌午,司徒烈抵達了一個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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