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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听老头子的口气,好像是东北绿林道上,曾有十名巨寇在两州落网,结果,因为送了督抚一颗夜明珠,巨寇们逍遥法外,而另外十个无辜的善良百姓却抵了命,嘿,真该杀!

  “奇怪!”老头子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时,自语着又道:“像他们那种人,个个都有飞檐走壁之能,为什么不采取劫牢的手段,却向本老爷行起贿来呢?……噢噢,对了,对了,……他们都是死囚,上的大枷,关的铁牢,就是打死所有的警行,也不一定能顺利得手,哪像由本老爷做主来得轻松简便?”老头子似乎陷入深思,偏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唔,不妥,不妥,本老爷现在卸任了,手上无兵无权,他们那伙人,知道我手上有这么件宝贝,再派人半路抢去怎办?那个什么威武镖局的姓孙的人,他真有外面哄传的那种本领能保得住本老爷的安全么?……唉唉,这却怎生是好?……噢,对了,对了,听人家说,在江湖混的,顶讲究的,便是义气,对了,义气,一点不错,义气,非讲不可……假如讲义气,本老爷便可大大的放心了。”

  老头子笑了。

  他似乎已从自己的自语中找到了可靠的安慰。

  接着,老头子打了一个阿欠,探手摸向锦盒,似秋收盒安息。

  司徒烈也准备抽身离去。

  突然,老头子低低一声惊呼。

  司徒烈,忙向屋内重新望去。

  当下,只见老头子双目怪睁,将锦盒盒盖翻着,凑在灯光下,喃喃地低声念道:“什么?……剑圣司徒望?”

  司徒烈混身一震,几乎堕落院中。

  老头子仍在喃喃自道:“剑圣……司徒望?……司徒望……唔……念起来像个人的名字。那么,剑圣呢?……唔,只听人家说过剑仙,剑客,剑侠……至于剑圣,难道是剑术家最尊贵的称呼不成?……可是,既然它原来的主人是位剑圣,它又怎会落入长白那些绿林大盗手中的呢?……瞎,怪极了,这颗珠子的来历,看来复杂,本老爷可不能不小心一二。”

  老头子突然表现得颇为惊慌起来,他匆匆锁好朱漆小箱,双手紧搂着,连灯也忘了吹熄,三步并做两步,往楼后一遭暗门走去。这一回,他对那些成堆的金银,望也没有望上一眼。

  司徒烈咬咬牙,终于忍住向内扑跃的势子。

  时间虽然短仅一瞬,但念头已在他脑海中转过了很多很多遍了。最后,他决定不去惊动屋内之人,像他师父游龙老人不许他去惊动长白独目叟一样。这是追查纵火案的另一条线索,只要已经知道,也就够了。其余的,应该留到将来有计划的一次行动。

  现在,有一点是可以决定了的便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跟上双掌震两川这一趟走长白的远镖!

  这时,天时已近四更。

  司徒烈正欲起步离去,前院突然飞来三条人影。

  司徒烈,忙自怀中取出刚刚除下的面纱,重新戴上,闪身退至一角,察看来人们的企图何在?假如来的这三条人影,其目的跟先前那批人物的目的相同,现在,他更得为了那颗夜明珠的缘故,暂时予那个老东西以安全的保护。

  果然不出司徒烈所料,三条疾装人影落在院中,由前面一个一比手势,后面二人,迅自背后拔出两把亮闪闪的厚背鬼头刀。前面一人,闪身让路,好像准备留下来把风,而后面的两个执刀之人,彼此一点头,分成燕尾式,双双作势,便欲往楼阁扑身而上。

  司徒烈不敢怠慢,一个箭步,自院角窜出,左掌轻轻一挥,一招“游龙展”,向三人横扫过去。当下,掌风过处,只听得一声闷哼,两声当琅,执刀之人刀出手,巡风之人首当掌风要冲,扑通倒地。

  两个执刀人,惊噫一声,意欲逃跑。

  司徒烈,沉声喝道:“站住。”

  两人果然乖乖停步回身。

  司徒烈朝地下晕倒的那人一指道:“把他抬走。”

  两个执刀人,如获大赦,连落在地上的鬼头刀也顾不得去捡,抢上两步,由其中一人俯身抱起地下的伙伴,背上肩头,朝司徒烈匆匆瞥了一眼,然后飞身上了院墙,没入黑暗之中。

  司徒烈,仰脸看看天色,这时,已是五更左右,他知道今夜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岔子好出,便将两把鬼头刀捡起,跃身上了阁楼,推开窗户,将两把鬼头刀插在书桌上。

  他想:这样一来,姓吴的可能会马上上路了。

  司徒烈回到客栈,天已微亮。

  司徒烈推开房门,抬头朝里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司徒烈看到的是什么?

  嘿,留柬!

  那张纸柬被钉在进房对面的粉壁上,纸角飘动,墨汁似尚未于。因为此刻天才微明,曙色迷蒙,纸束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一时不易看得真切。司徒烈足尖微点,腾身拔起,伸手连钉纸之物,一并取下。

  柬上写着:衣冠楚楚,竟为贪官护院,堪称武林败类,如再续犯,杀!

  留束未署下款,但钉柬之物,却是一柄小巧玲珑,铸造精致绝伦,长不满三寸,而银光闪闪的小小宝剑。司徒烈看清它是一柄袖珍小剑之后,心中忽然一动,连忙走至窗口较亮之处,将袖珍小剑反复查察起来。果然,被他找着端倪了。他在剑柄上找着一行工笔小字,小字一共只有四个,是四个什么字呢?

  青城迷娘!

  司徒烈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猛烈地狂跳起来。

  是她?迷娘来过了?

  迷娘跟踪他,他怎的竟会一无所知?这样看来,迷娘之所以能够排名于三奇三老之后,还真不太偶然呢。不过,迷娘既然不齿于他夜来的行为,她为什么不以行动阻止?是那些前往督抚署中的黑道人物来路不正呢?抑或是因为他的“衣冠楚楚”?

  唔,司徒烈想:对了!迷娘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可能怀疑到我之所以这样做,其中必有蹊跷,不愿失之贸然,是以先期示警,暗中观察我的反应,其后再决定采取对我的态度,对了,一定是这种情形。

  可是,司徒烈又想:迷娘怎会走在我前头的呢?她又怎知道我是落脚此间客栈,而能抢先跑回来留下了这张纸柬?

  唔,对了……司徒烈,忽有所悟。

  这时,天已大亮。

  司徒烈喊来昨晚那个叫他备酒的伙计,问道:“栈里这两天有没有住着单身女客?”

  “有,有,好几个犯!”

  “好几个?”

  “是的,相公。一个西乡的老婆婆,六十多,在城里跌坏腿,住在栈里看大夫。一个贩布的,四十多,老主顾。还有一个……也四十来岁……相公,你问的是哪一个?”

  “有没有更年轻的?”

  “多大?”

  “二十四五。”

  “生得怎样?”

  “美极了。”

  店伙轻声一哦,摇摇头,嘴角漾出一丝暧昧的微笑。

  司徒烈,双颊飞红,内心骂道:这家伙真是可恶。

  司徒烈挥挥手道:“好了,你去吧!”

  “酒菜什么时候用,相公?”

  “晚上。”

  店伙见司徒烈面现不偷之色,深知起因于自己的不检点,他怕开罪了这位年轻的来客,意图有所挽救,是以在临去之际,先问了一句闲话,然后搭讪着道:“二十四五,人生得很俊……可惜……他也是一位相公。”

  司徒烈心中一动,忙道:“你说什么?”

  “就住在相公您的隔壁,三号房。”店伙道:“也是昨天到的,就在您来了不久之后。”

  “现在人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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