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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武揚又道:「還有,注意城中招商旅店,看看是不是有一股任臭的氣味發出來。

  小金兒瞠目道:「甚麼怪臭的氣味?」

  武揚不知如何解釋這件事情,沉吟一陣,方道:「你可曾見過『腐屍草』,死人堆裡長出來的?」

  小金兒點頭道:「見過,可就是那種氣味?」

  武揚頷首道:「對的!在下現在正追蹤一個魔頭,他身上就懷著這種腐屍草,只要他落腳之處,必定會有一股怪臭之味發出

  小金兒站了起來,道:「弟子懂得了!……」說著,向眾丐兒一揮手道:「大家跟我走!」

  一群丐兒走出廟外,小金兒又回過頭來道:「武少俠。您那匹寶駒太惹眼,您得留點神!」

  武揚笑道:「你放心!誰也別想牽走它。」

  眾丐去後,武揚打開了皮囊。

  怪不得那樣沉,裡面裝著兩封銀子,四個十兩重的金錠子。這「九天俠」何鳳鳴是何許人呢?武揚可費思量了!論起祖父在世的威望,他老人家不會不知道這姓何的是什麼來路,但卻從未聽他老人家提起過。

  在皮囊的夾層裡,武揚找出了那封密函,羊皮紙的封一套,封得很嚴。皮面上卻無一個字。

  何鳳鳴和何慧卿同姓,他們之間有著何種關係?這封密函的用意何在?當然,只消打開密函,一切疑問都解決了。可是,武揚不是那種人,寧可悶在鼓裡不是滋味,他也不會去拆開這封密函的。

  轉瞬之間,一個時辰過去了,現在,約摸已到了午正。

  驀在此時,一道人影沖了進來,那是丐幫的三結弟子小金兒。

  小金兒有些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武少俠!有了。有了!弟子找著那怪氣味了!」

  武揚神色一振,忙問道:「在哪兒?」

  小金幾回道:「城中的巴蜀賓館,弟子已派人在監視。」

  武揚猶豫地問道:「不會錯吧?」

  小金兒肯定點頭道:「保管錯不了!」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武揚道:「晌午了,少俠也該打尖才是,弟子帶了些吃的來。」

  武揚打開油紙一看,是一包香噴噴的芝麻燒餅,那股香味硬是逼得他慘涎欲滴,一口氣接連埃下兩個,第三個燒餅方填進嘴裡,又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來人也是丐幫弟子,年紀較小金兒尤小,約摸十四五歲模樣,一進廟門,就神色倉皇地嚷道:「不好了!那夥人走了,三匹單馬,一輛雙轡套率,從南門走的!」

  武揚吐出嘴裡的燒餅,霍地從地上跳起來,疾聲問道:「有多久了?」

  那小丐兒道:「有一刻工夫了吧!」

  武揚回一躍出得廟門。同時自囊中掏出一塊銀子甩給小金兒,揚聲道:「多謝各位小哥兒了,這是小意思,各位喝杯水酒,見著史舵主,代在下問個好。」

  小金兒好心地追出廟門,高聲道:「武少俠!您順著黃泥路一直奔西南,遇到三擁柳樹時,再折問東南,憑著您那匹寶馬,包管截住他們。」

  武揚業已跨上馬背,高喊道:「謝啦!」

  兩腿一交,直奔西南而去,揚起一片黃塵滾滾……

  黃沙滾滾!遮天蔽日。

  前行兩騎白玉馬,坐著一道一俗,兩人僅是動裝,並各自要掛佩劍。

  中間是一輛雙轡套車,車簾低垂,一個紅臉髯須漢子在揮鞭駕車。

  後面一人則是個年約四旬的中年人,此人雙眉特濃,臉色陰沉。一雙眼神奕奕如電,正是那以很辣多疑馳名武林的邛崍高手,目下是「百鳳幫」巾「密豹一令」的令主——「七煞劍」唐天鵠。

  唐天鵠這時挽韁越過套車。策馬來到前行三馬之間,向那道家裝束之人發話道:「養吾!方才你曾到西門去,真的沒有看清那匹黑馬背上坐的是甚麼人?」

  原來那道士是唐天鵠的弟子容養吾,他靦腆地搖搖頭道:「那馬兒去勢太快,實令徒兒目不暇接。

  唐天鵠喃喃道:「怪事?根本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匹怪馬。」

  容養吾輕鬆地言道:「師父!也許人家根本不是沖著咱們來的。如是的話,因何未在城中停留見?我們也未免太庸人自擾了!

  唐天鵠叱道:「凡事小心為妙,把這個老傢伙丟掉了,你師父可擔不起干係!」

  容養吾輕哼了一聲道:「真也麻煩!兩個糟老頭子。一根指頭就解決了,何至於如此麻煩地解未解去,嘿!真是……」

  唐天鵠怒喝一聲道:「住口!帝君的命令誰敢違抗?你們兩個留神點在前面測道兒!

  唐天鵠正要緩韁後退,退到他原來的位置上去,驀在此時,一陣輕脆的蹄聲傳送了他的耳鼓。

  雖然他這裡蹄聲雜亂,還加上車聲橫慣,但他仍清晰地聽到那陣響亮繃脆的馬蹄聲。

  唐天鵠側耳傾聽一陣,眉尖不由打了個暗結,因為這陣蹄聲並非尾隨追來,而是迎面而來的。

  其實,用不著唐天鵠去思量了,因為對面而來的人馬已經顯現了!

  唐天鵠一入眼簾,立即渾身一震,右臂一舉,車、馬一齊停了下來。

  驚鴻客的飛鴿傳書上雖未明顯地指出究系何人直奔青川而來,但他的判斷指出可能是武揚,那倒並沒有錯。

  唐天鵠極目望去,武揚沉靜地坐在馬背上,軀幹筆直,目如冷電,胯下坐騎也緩慢地一步一步逼了過來。

  唐天鵠不由自主地將手指放在劍把上,目光不稍瞬地注視著武揚,心裡尋思著;一有舉動。立即拔劍,但不主動地惹是生非,同時,悄聲對容養吾道:「少時姓武的一動手,不管他居勝後敗,你同孫香主立即撥劍去對付那兩個老傢伙,使姓武的有所顧忌。記著!這是擺擺樣子的,可別真傷了那兩個老傢伙。」

  容養吾也不答話,點了點頭,然後向左行那位孫姓香主打了個眼色,兩匹白玉馬在並不顯著的情形下緩緩後退。

  這時,武揚的坐騎已來到面前,就在兩個馬頭將要碰觸的一刹那,七怒馬停了下來。

  武揚愣目遺翻,佯笑道:「唐令主!久違了!」

  唐天鵠驀地一怔道:「誰是唐令主?尊駕認錯人了吧?」

  武揚嘿嘿笑道:「這裡並無外人,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都無啥緊要,今天武某人只是要領教領教唐令主的七煞劍。」

  唐天鵠冷哼道:「原來你意在挑釁!」

  武揚淡笑道:「令主不是有意來個一勞永逸麼?只可惜那天先有貴掌門狄青棟在場,使令主不便動手,後又被上司以召英笛絆住了腳。武某人是個不怕死的傢伙,今天自己送上門來了,令主亮劍吧!」

  唐天鵠冷冷地道:「唐某不想汙了我的寶劍!」

  武揚一心要激怒地,纏住他,然後鬥敗他,方有機會將車廂中的二老人救出來,於是又激道:「難得令主大動側隱之心,不過,武某今天可不會如此仁慈,武某今天要用貴幫鎮幫劍法『萬流歸宗』的幾路劍式來教訓你這個魔徒!」

  話聲中,「嗖」地一聲,長劍已掣在手。

  唐天鵠冷笑連連,並未拔劍,右臂緩緩地揚了起來。

  那邊,容養吾和孫姓香主飛快地亮劍在手,同時一左一右地將劍尖從垂簾縫中遞進車廂。

  唐天鵠不用回頭,已瞭解了車廂邊的情勢,得意地怪笑道:「姓武的!明白了吧!你想找的兩個老傢伙,在唐某人的手中,死活由你選,只要我這裡一點頭,那邊兩把劍立即就刺進那兩個老傢伙的胸膛了,姓武的,可別救人反成殺人,還是識相點!」

  武揚想不到唐天鵠會來那一套下五門的把式。執劍的手不禁軟了一軟,強恃鎮定道:「我不相信你敢動手殺卻二老,唐令主的那位帝君也許不會答應。」

  唐天鵠陰笑連連道:「嘿嘿!你知道得不少;不過,這正是帝君的命令,殺之亦可。留之亦可,反正以不落到你們手裡為原則。」

  武揚沉聲道:「你們若聯傷二者一根毫毛,姓武的不將你們碎屍萬段絕不為人。」

  唐天鵠道:「姓武的,別說狠話,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還輪不到你狠!」

  武揚張口道:「你想怎麼樣?」

  唐天鵠一字一字聲冷如冰地道:「棄劍投降,束手就縛。」

  武揚心頭一寒,也跟著吸了一口長氣,一股臭氣直沖腦門。

  武揚心頭隨即浮上一個問號;這臭氣有些不對!這分明是一股糞汁的臭味,並非那日在劍山中地道中所嗅到的那股臭味。

  這一發現,頓使武揚大為放心,對方不過設下一個圈套,讓自己往裡鑽罷了!

  唐天鵠見武楊久久不語,以為在權衡利害,猶疑不決,因此又地促道:「怎麼樣?下馬吧!倘若因你一味逞強而送了天忌老人和古老頭的老命,那你就對不起你那死在九泉之下的老祖父了!」

  武揚煞有介事地歎了一口氣道:「唐令主;姓武的服氣了!不過,姓武的從來不願上當,亮起車簾來,讓我看看一看,若是二老真在你們手中,姓武的這就棄劍下馬,束手就縛如何?

  唐天鵠哈哈大笑道:「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好,讓你看看,你也好安分點!」說著,策馬後退,向那趕車的紅臉漢子叱道:「下來!」

  紅臉漢子依言下了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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