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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鄰室房門半開,冷秋華正當戶而立。她!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羅裳,釵環不整,頭髮也有點散亂。

  顯然早已登床就寢,因兩婢發燒才急急起身,故無暇再事先修飾。但也因為不事先修飾。更顯得她淡雅天然,超麗脫俗,清麗如仙。

  武揚目光所至,不禁呆了一呆。

  冷秋華接過藥去悄聲道,「不過來舉坐?」

  武揚搖一搖頭道:「不——不早了」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說罷。立即回轉自己的房間,冷秋華則在門口出了一會兒神,方才關門入房。

  晨光曦微。

  秋風送爽!

  街上響起了車馬輪蹤之聲。

  這正是商販趕早程的時刻!

  武揚已經梳洗事畢,但天涯樵子仍然躺在那裡呼呼大睡鄰室的冷秋華主婢也靜悄悄沒有半點兒聲音,他不便猶太清夢。同時覺得去魔宮取回藏物,並非萬分火急事,也不爭在這一時半刻,於是輕輕掩上房門,準備去客廳裡坐以靜待。

  客錢大門打開不久,一位中年書生徐步走入。

  武揚見門外人影晃動,一抬頭一看,認得來人正是那位被疑為青城帝君的駱陽鐘,只好勉強起立拱手道:「駱兄早!」

  駱陽鐘回了一揖,含笑道:「武老弟早!吳前輩,冷女俠他們起床沒有?」

  武揚搖搖頭道:「還沒有。」

  駱陽鐘微微一怔道:「聽說吳老有清晨早起行動之習,數十年如一日,從未有過間斷,今天為何一反常態?」

  武揚皺眉道:「昨夜有兩位姑娘發燒,大家都沒有落得好睡,清晨天氣涼爽,偶爾失眠,也是難怪了……」

  駱陽鐘點點頭道:「不才系來向吳老與列位辭行,既然吳老尚高臥未起,只好領請老弟代為轉達一聲了。」

  武揚信口問道:「駱兄行將何往?」

  駱陽鐘苦笑道:「浪跡江湖,終非久計,故擬寬一處清幽住地,以作終老打算機在準備先在劍門山附近看看是否合適。」

  武揚故作詫異之色道:「劍門山地當川陝要衝,形勢雖佳,清靜則未必,駱兄怎會選中這處地方?」

  駱陽鐘側臉道:「依弟台之意,應以何處為佳?」

  武揚注目道:「就小弟所知,在川康之交,有一處地方名叫『蠻古』。地在大金川之西,二凱河之北,大雪山之東,浮沙遍地,蛇曾難侵。依形勢論,堪稱窮山惡水,然若用作隱居,則為無上佳城。駱兄認為如何?」

  駱陽神留意傾聽著,聽完面現喜容道:「果然是處好地方!弟台說得如此詳盡,想必已經到過該處了?」

  武揚說出魔宮所在地,意在察看對方臉色;不意對方臉色居然毫無變化、他自知這一回合又是徒勞無功。

  當下接口道:「到是到過,只是未入寶山,空手回而已!」

  駱陽鐘惑然道:「此話怎說?」

  武揚急切間想不出適當措詞,只好苦笑一聲道:「一言難盡……」

  駱陽鐘忽然問道:「老弟是否有意再作一蠻古之行?」

  武揚點點頭道:「有這意思。」

  駱陽鐘欣然道:「那麼,老弟能否消待數日,待不才由劍門山回來一道走?」

  武場注目問道:「須候幾日?」

  駱陽計想了想道:「早則三天,晚則五天,一定不會逾越此數。」

  武揚點點頭道:「就這麼說!」

  駱陽鐘高興地道:「那真要謝謝老弟了。」說著,舉目向裡院掃視了一下,神情黯然道:「吳老前輩至今還未起身,想是不願再見不才這個棄徒,尚請老弟向他老人家請安,無論如何也請他老人家代向恩師說項,不才此生載德不盡。」

  武揚見他說得十分懇切,只好點頭答允。送走駱陽鐘,回到房間,只見天涯樵子正坐在床沿上打呵欠。武揚見了,不察暗暗奇怪。這可不是一名武林高手所應有的現象啊!難道這老傢伙竟真是為了不願接見駱陽鐘,才故意在這裡裝作好夢初醒之態不成?

  當下只好報告道:「駱陽鐘剛來過。」

  天涯樵子無精打采地道:「你們說的話,我全聽見了。」

  武揚皺了皺眉頭道:「老前輩是否覺得哪裡不舒服?」

  無涯樵子點點頭道:「果然有點困頓,但不礙事,隔壁冷姑娘她們起來沒有?」

  冷秋華在鄰室應聲回答道:「不知怎麼的,秋華也似乎有點頭暈,我們大夥兒別都因食宿欠當,患上了什麼疫吧?」

  武揚至此益發感覺不對。

  二婢夜間發燒,冷秋華頭暈,天涯樵子失神困頓,這一連串意外,全在一夜之間發生,真的只是一種巧合,

  天涯樵子忽然問道:「你那二位小姑娘怎樣了?」

  秀英接口道:「婢子和秀萍全好了,謝謝老前輩的解藥,我們正在服侍姑娘哩。」

  武揚忙說道:「前輩那種黑色藥丸既然具有此等神效,何不再拿兩顆出來,由俞輩和冷女俠分服一顆下去試試?」

  天涯樵子笑道:「如有還要你吩咐?那已是最後的兩顆了。」

  武揚緊級眉頭道:「會有這樣巧!」

  正在說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鄰宣傳出,房門推開,忽見二婢扶著略顯清減的冷秋華走了進來。

  武揚怔了一下道:「大姐不是感覺不舒服麼?」

  冷秋華蛾眉未掃,神情蕭索,淡淡一笑道:「聽說吳老前輩亦感玉體違和,我這個做晚輩的自認渡過來看看。

  天涯樵子大笑道:「笑話……」

  冷秋華注視之下,突然問道:「老前輩是否真的只感到。有點困頓。」

  天涯樵子笑道:「像老朽這一把老骨頭,雖不敢自詡諸邪不侵,但普通的風雪感冒,大概還不會輕易罹致就是了。」

  冷秋華注目搖搖頭道:「晚輩深不以為然,前輩最好試運一下氣功看看。」

  武揚暗暗奇怪:他見兩人臉上均帶病容,但兩人卻都以為對方有病,而自信本身沒有什麼,這是什麼道理呢?

  天涯樵子見龍鳳劍說來似乎十分嚴重,只好依言摒息運功,默察內腑有無異狀,半晌過後。抬起頭來,笑道:「百脈正常,氣血極為流暢!

  冷秋華星眸閃過一陣迷惘之色,皺眉道:「這就令人費解了。」

  武揚吃驚地道:「怎麼呢?」

  冷秋華出口為難地位:「若果依照醫經來說,吳老前輩此時額角幽暗,坐身偏歐,聲散不聚,說得嚴重點,可謂已到了……」

  天涯樵子笑道:「已到了行屍走肉之狀態是不是?」

  冷秋華微微躬身道:「晚輩該死。」

  天涯樵子愣了一下。又笑道:「你們等著瞧吧!」

  武揚察狀接口道:「前總是否需用什麼物事?』」

  天涯樵子點頭笑道:「拿錠元寶來!」

  武揚急去行囊中取出一錠元寶送上,只見天涯樵子接觸元寶之後,在手中搓弄片刻,那錠元寶已變作銀粉散落一地。

  天涯樵子攤開手掌,仔細看了一下,頗為滿意地大笑道:「老朽這一手『粉飾太平』的功力未減毫未,除了略感疲乏之外,並無別樣不妥,你妮子這下總該信了吧?」

  冷秋華默默無言,望了天涯樵子半晌,面帶愧色道:「也許是晚輩學有不到。」

  天涯樵子微笑道:「華山後代無名醫,你妮子這是向何人學來的這一套鬼畫桃符?」

  冷秋華俯首微笑道:「家祖蓑笠翁。」

  天涯樵子不禁啊了一聲道:「原來蓑笠翁冷老地就是令祖!冷老兒醫術更在病郎中之上,你既是冷老兒嫡裔親傳。應該不會有錯才對啊!」

  冷秋華搖頭道:「晚輩既未向家祖專心請教,外祖亦未專心教誨,只不過幼時常跟在他老人家身邊偷學一點皮毛而已。」

  武揚插口道:「吳前輩身帶藥瓶,而且藥效奇驗,應該也是個行家了?」

  天涯樵子大笑道:「冒充行家而已!那瓶黑色藥丸還是幾十年前得之病郎中,據說藥名『萬魔神丹』。不論。什麼疑難雜症,均能藥到病除。這些年來,老朽用以濟世,幾乎博來神醫之名,可惜已經用光了。哈哈哈!」

  武揚搓搓手道:「現在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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