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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羅大成正容道:「武兄有所不知,小弟忽發此問,純因小弟來將武兄當做外人看待;正如小弟岳家已將小弟視同一家人一樣。底下,緊接著,小弟即將向武兄透露一件說來也許個人難以置信的秘密。在透露這件秘密之前,小弟可以先向武兄這樣說,武兄所需要的那塊溫香玉,已經準備好了。該玉之用途和用法,等會兒弟媳也會另為武兄說明。丹碧山莊前此那件慘案,小弟岳父母及弟姐均有耳聞,武死如為此案尋求索解想去一趟川南唐家,現在;小弟願意告訴武兄,川南之行,不妨打消!」

  武揚為之愕然:「為什麼?」

  羅大成一字字地道:「因『唐家』即『解家』,『解家』即『唐家』,川南的唐家,也就是這兒的解家!」

  武揚大出意外,張目道:「這,這——」

  接著,由羅大成說出事情的真象。

  原來,川南唐家由於在武林中對醫毒兩方面的聲名日盛一日,以致登門求教者,車馬盈途,絡繹不絕,如此一來,雖然活人甚多,卻也因而結下不少化家。

  譬如說,有人奄奄一息,自忖必死,但如能提住一口氣挨到川南唐家門前,十有八九,均能絕處逢生,遭救活的人,固然叩銘再生之思,然而,致生者重傷之對方,卻無不對唐家這種做法深恨入骨。

  不是麼,好不容易方將仇家創至一命垂危,跟著眼中釘即將就此拔去,你唐家如此做豈非跟某人過不去?

  另外一部分仇家形成的原因則是「應付不周」。

  傷患者送來門前,自無見死不救之理,可是,武林中偏又有些只顧自己利益,而從不為別人打打的人物,遇上自己門人弟子或者親朋好友傷了或病了,三寸飛書,什麼客套也沒有,大剌剌的只說:我某人有個什麼人遇了意外,很危險,請馬上派個人過來看看!

  試問:唐家一共才有幾多人手?而且路有遠近,唐家之人,又非人人均具有異術,在此情形下,如何應付得了?

  再一種情形則是,派人送封求援書信來,上面單寫明傷患者之症候,要求帶下一份救急丸散,須知醫家治病,端在望聞問切這四字功夫上,平常人以為患的是熱症,到了醫家手上,可能診察出是患的陰寒之症也不一定,團此,因誤投藥石而送命者,亦屬時有所聞。

  這種責任歸誰呢,當然是用藥的唐家了!

  所以,約在七八年前,當時的唐家兩兄弟,老大「生死手」唐光宗便主張遷後退隱,以避免無謂之煩惱,但是,老二「一帖陰陽」唐榮宗卻不以為然。

  老二唐榮宗的想法是。唐家自于武林中成名以來,傳到他們兄弟手上,已經是第八代,盛名得來不易,就此退隱,未免可惜。

  老二唐榮宗最後且問老大唐光宗道:「唐家在武林中已曆八代之久,為什麼以前上代都能應付裕如,獨獨到了我們這第八代手上便應付不了呢?」

  生死手唐光宗南歎息、著說得一句:「弟弟,你不知道這年代不同

  一帖陰陽立即以無比堅決的口氣接下去道:「這樣好了,我們兄弟不妨就此分家,你盡可以去過你的安樂日子,我卻不願毀先人之基業於一旦!」

  結果,唐家的兄弟使這樣分開了!

  遷來平昌這兒的,便是老大生死手唐光宗!

  老大唐光宗臨走時表示,川南唐家一直都是族聚而居,絕學傳男不傳女,他分開了,為了有愧先人,決計不再使從唐姓,並且決不傳授唐家絕學于自己獨生女兒唐笑雅!」

  以上便是平昌城中突千七八年前搬來一位解姓員外,並且隱約與川南唐家有著過從的由來!

  而在昨夜,生死手唐光宗于見到女兒送去的那些化魂針之後,不禁既驚且想,他雖然不致疑心這是出於老二一帖陰陽的指使,但是,化魂針之由來,他卻不能不予追查!因為這些化魂針均為唐家獨有之物,外人是無法得到,也無法加以仿鑄的!所以,不待天亮,生死手便出門趕去川南故居,想找一帖陰陽問個究竟!

  最後。羅大成作結論道:「這兒事件發生以後,小弟與弟媳再三研判之下,依弟媳之看法,認為丹碧山莊之毒案,必與昨夜這兒這件行刺案情形相仿佛,毒藥可能來自她們唐家。但不一定與她們唐家的人有關。」

  武揚未能全部聽明白。眨著眼皮。遲疑了上下道:「羅兄這意思是說……」

  羅大成加以解釋道:「弟媳的意思是說,如在酒中下藥,想一舉毒斃數百人,這種藥一定是屬於無色無嗅,而毒性奇強之物,這種藥,唯有她們唐家之斷魂散功能相近。至於人事方面,她們唐家目前僅有兩支,一支在這兒,一支仍在川南。在這兒的一支,於事前毫不知情,她們雖於今年六月初也由川南故居轉來令祖一份請帖,但因目前所處之環境不同,所以沒有派人赴宴。在川南的一支,弟媳她說,她那叔叔雖然脾氣火躁了點,然而,人卻是一個大好人,他如果不是為了一份好勝和虛榮,也不會不聽他兄弟勸告,而兀自在川南頂著唐家那塊牌子了。以一帖陰陽那等血性熱腸之人物,是說什麼也不可能昧起這等天良來的。」

  武揚想了想,向解笑雅問道:「那麼,姑娘知不知道,你們這邊固然沒有派人赴宴,川南方面是否也沒有派人參加呢?」令解笑雅黛峰微斂,搖搖頭道:「川南近日鮮有人來,偶有使者至,亦未提及此事,關於這一點,恐怕要等家父回來才知道。」

  武揚又轉向羅大成道:「目前羅兄有甚打算?」

  羅大成望了愛妻一眼道:「年關轉眼即至,小弟與弟媳之意,在家嶽返回之前,擬挽請武兄留下過年,一方面聽聽家嶽帶回的結果,一方面彼此間也有個照應。不瞞武兄說,小弟與弟媳,在武功方面均極有限,比方昨夜。如非武只適時處接,後果實在不堪設想,所以,目前我們非常需要武兄維護……」

  武揚見對方調意委婉懇切。連忙說道:「羅兄說哪裡話,如果賢伉儷不嫌小弟在府打擾,小弟遵命便了!」

  武揚答應得如此爽快,小倆口子不禁大喜過望,於是,武揚便在解府住下來。

  當天便由羅大成交出那塊「溫香玉」,並由解笑雅告之該玉之性能和使用方法,武揚坦然領受。

  之後,三小每天聚酌論文,相處異常融洽。

  武揚于論文之餘,也將在長安之遭遇擇要述說出來。羅大成和解笑雅夫婦均知道「天忌老人」這個名號,不過沒有見本人,更未想到此者尚在人世。

  解笑雅道:「聽家父說,天忌老人乃過去武林中一代鬼才、上下古今,天文地理。以至任何陣圖之雜學,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此人後來下落不明,不意卻隱居在長安一座破寺,至幹此人是否如家父所說的那樣件件皆能。實在令人既存疑,又嚮往,只可惜未能親見一面……」

  武揚輕輕一歎,苦笑道:「小弟見倒見過不少次,可是,對面相逢不相識,限於家祖嚴諭,只知對方可能是位奇人,卻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若早知此老即系武林中傳為謎一般的無忌老人,小弟也不會當面錯過了。

  羅大成問道:「那麼,此老刻下落腳何處,連武兄也不知道了?」

  武揚搖搖頭道:「不清楚。」

  武揚說著,心頭一動,忙道:「對了,小弟忽然想起一事,那夜魔宮二名香主在對話時,其中一名姓錢的香主似乎這樣說道:『帝君的斷魂香,毒性之烈,你是知道的』——魔徒口中之『斷魂香』,會不會就是解姑娘日前所說之『斷魂散』?」

  解笑雅緩緩點頭道:「大有可能!將『散』字改成『香』字,或許是魔徒們的一種障眼法。」

  武揚惑然道:「姑娘前曾說。唐家的各種毒藥和毒器,外人既無法輕易獲得,縱然取得,也將無法仿造,如說『斷魂香』即『斷魂散』,那麼魔徒們這種毒藥是打哪兒來的呢?」

  解笑雅蹩額搖頭,沉吟不語,此一問題似乎連這唐家千金于一時之間也無法加以解答。

  武揚不願破壞席間融洽,乃合開話題,笑向羅大成道:「羅兄,你們夫婦均為川人,貴省那位『巫山無欲叟』古然之古老兒,你們賢夫婦有誰見過沒有?」

  羅大成搖頭道:「沒見過。」

  解笑雅搶著說道:「我見過一次。

  武場笑了笑道:「多久了?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解笑雅回憶著道:「那時我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川南故宅中,有一天,家中忽然來了個相貌猥瑣的老人,我當時見了。又害怕,又討厭,不意家父和家叔卻對那老人執禮甚恭。後來,我長大了才知道此者原來就是……」

  羅大成忍不住於一旁插嘴道:「無欲老兒去做什麼的?」

  解笑雅一愣,不知道她是沒有聽清羅大成的問話,抑或是她也不清楚那次無欲叟造訪的目的,竟然怔在那裡,沒有回得出話來。

  武揚為她解窘道:「無非是……」

  解笑雅搖頭道:「不!那老兒那次去不是為了治病或討藥方面的事。」

  武、羅二人均甚意外,同時問道:「不然為了什麼?」

  解笑雅辜然河夫君羅大成道:「關於你取去的那面『百鳳旗』,奴並不希望向你問什麼,但是,奴現在卻不得不告訴你一件事,知道嗎。那一年,古老兒去我家的目的,就是為了如今在你身上的那面『百鳳旗』!」

  羅大成愕然失聲道:「真的?」

  解笑雅肯定的點點頭道:「奴此刻記起來了,一點不錯,老兒是去商惜這面百尺旗。老兒說是借三個月,三月期滿,果然如諾送回。那時這兩百鳳旗尚由家母保管,奴是看到家母有一天將它放回箱中,偶爾問及,這才曉得它曾給古老兒借出去一次。至於老兒借去作何用處,奴就不得而知了。」

  羅大成喃喃道:「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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