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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於是,他走向南門,沒費多大事,便找著那座「解氏賓館」。

  是一座四合院。一氣派也不小,武揚走進大門,上有丁名服裝齊整的童子迎了上來雙手一托道:「請來這旁填表。」

  武揚喚了一下,連忙含笑道:「不,小弟,我……我是來看個朋友,我……這很熟,自己找,是的,謝謝,好,我知道往那邊走。」

  支吾著將那童子打發過去。武揚來到臨院廊階上,閃目四下一打量,武揚看清兩邊共有七八個廂房,房門上都釘著一個號碼,迎面是座大廳,似為賓館中主事者居住之處。

  於是,武揚由左而右。將七八個廂房依次巡視了一遍,七八個廂房中都住有二三名應徵者,這些應徵者面貌雖不相同。但看上去都很年輕。而且一個個骨路都不錯,武揚不禁暗生感慨,心想:「解員外這樣做,說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富有意義之創舉,一般青年人要如都能像目前這些應徵者,文能提筆,武能馳馬,又何患家國之不興耶?」

  那些應徵待考者,有的在翻詩查詞,有的在坐馬飛腳,各養有餘。各補不足。他們以為武揚也是一名應徵者,偶然出戶漫步。所以誰也沒有對窗外的武揚加以注意。武揚目力超人一等。兩個圈子轉下來立即選中其中一名,那是「八——十」號房中的一名青年人。

  武揚找去窗外。先喂了一聲。然後向那個青年點點頭道:

  「老弟請借一步說話。」

  那名青年稍為遲疑了一下,立即坦然走出廂房,二人並肩走向院後花園中,一路上二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名青年在與武揚交談不久之後,先是顯得震訝,繼而顯得有點猶疑不決,最後,思索了片刻毅然點頭,似乎向武揚許下一項承諾。

  接著,二人返身入房,那名青年大聲道:「好的,文隱兄,你坐坐,待我修封家書,假如你那邊有人返裡,就麻煩文隱兄順便帶一下……」

  那名青年一面說,一面於屋中一張書桌旁坐下。提筆揮毫,不一會,寫就一份文字,交給武揚手上。

  武揚約略過目,點頭認可,然後二人再度出房,武揚匆匆向那名青年交代了一番話。最後又低聲問道:「都能記住了嗎?」

  那名青年點頭輕聲答道:「這個文兄放心,小弟對此道也並非一竅不通,只不過一時無從索集而已。等吾兄去後,小弟馬上將它們錄下來也就是了!」

  武場回到客棧,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高興。

  原來剛才在解氏賓館與他交談的那名青年,姓羅,名大成,是青城門下弟子。一身劍術已具有相當火候,而文事方面,亦具相當基礎。

  武揚與這名羅姓青年接談之後,更發現這名羅娃青年,能文武兼具,就是談吐和風度,也屬不可多得之材。因此。武揚既具信心,亦複安心。後天考試,他估值這名羅姓青年穩可拔群中式,同時,他為解家找得這麼一名女婿,取得一塊寶玉的代價,老實說也是問心而無愧的。

  轉眼之間,考期正日到來。

  這一天,有著一個相當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和熙,沒有一絲兒風。解氏賓館內外,一早便擠滿了來自四鄉七鎮的參觀者,大家都想瞧瞧這種別開生面之招贅方式將如何進行?以及將由哪一位幸運兒中選雀屏了

  結果,由於看熱鬧的人到得太多一原訂館內舉行之考試不得了臨時改來館外那片廣場上。

  一根據這次甄選之規定,文武兩場考試,例由武術部位先行開始。

  二十二名青年應徵者,魚貫入場。應徵者入場,四周立即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二十二名青年,個個服飾整潔,人人精神飽滿,其中僅有少數幾名因怯場之故,以致在舉動方面稍稍顯得有點不甚自然。

  一名內著天藍勁裝,外披錦花風衣的中年人。這時走到司令台前,面對台下,眼光四下一掃,然後朗聲向台前那批應徵者宣佈道:「各位青年朋友都已知道,這一場為武術考驗。現在,本人僅就武場主試之身份,對這一場進行之細則略作說明。武術之考驗,共分三節;第一節。馬上功夫。第二節,弓箭技藝;第三節、刀、槍、劍、棍,任擇其一,以招式熟練精絕者為佳。不過,有一點得請諸位朋友們注意,

  就是這第一場馬上功夫相當重要,二十二騎。同時出發,出南門,到達三裡外的方家麥場打回轉,方家麥場上,本府已經派有專人駐守,以取得一面五彩小旗為回程信物,前十名入選,其餘一律淘汰!」

  那位中年武場主試者說至此處。台前二十二名青年應徵者不期然相互望了一眼,四周人群中也於這時響起一片竊議之聲。

  中年人接下去說道「第二場弓箭部分,十取其五。第三場兵刃部分,五取其三,最後再由文場口試決定誰人中選!」

  中年人說完,轉向台後一捧手道:「帶馬!」

  大戶人家,氣派的確不同,在中年人一聲帶馬之下,立由司令台兩側牽出二十二匹黃驃健馬。

  二十二匹健馬牽在二十二名家丁手中,另有一名家丁捧著一隻僅僅開有一道小口的大木箱站在最前面。

  第一號應徵者走過去、伸手人箱,摸出一個紙卷兒,探開來先看了一下,然後送去那名捧箱的家丁眼前。

  那名家了扭頭高聲道:「七號座騎!」

  不一會,二十二名應徵者分別將座騎抽定。

  接著,那些家丁走過去將擋在前面的人驅向兩旁,清出一條寬闊的馳道,然後,司令臺上有人高呼道:「準備——」

  一聲鑼響,眾騎奔發!

  尖呼,怪叫,雜著亂蹄和吆喝,廣場上頓時鬧成一片。

  在閒人瘋狂的呼叫聲中,其中有兩名應徵者不知道是緊張過度,還是騎術欠佳,坐騎剛剛起步,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哄笑暴起。閒人們大感過癮……

  摔下馬背的兩名應徵者,都似乎受了一點輕傷,解府眾家丁連忙趕過去救護,一名應徵者搖搖頭,將馬疆拾交家丁手上,一撅一躡的就此走了開去。

  一名臉帶焦急之色的中年文士,這時擠去人群前面,向餘下那名掉落馬背者促聲催叱道:「羅大成,快,趕上去!」

  原來兩名摔下馬背著有一入正是武揚寄予無窮希望的青城弟子羅大成,而刻下這位中年文士。不消問得,當然就是武揚本人了。

  那位青城弟子羅大成,他傷得實比另外那名應徵者重得多。他打地上爬起來,眼見眾騎業已去遠,正在灰心懊惱之際,耳聽武揚出聲相勉,不由得精神一振,雄心再度奮起。

  當下迅速轉過身來,朝武揚點點頭,回過身去,牙一咬,一躍上馬,雙腿猛挾,順手一鞭揮下,坐騎負有;四蹄騰飛,昂亢亢一聲怒嘶,立即堅鬃絕塵而去。

  嘲笑迅轉讚美,有人由衷點頭道:「這娃兒硬是要得……」

  馬群雖去,閒人卻未因之走散。因為一來一去雖有十裡之遠,但在一匹快馬而言,並不需要多大工夫。

  果然,先後不過一盞熱茶光景,呼馬叫聲再度瘋狂引發。

  積雪飛濺中,第一匹馬夫回來了:

  「快啊。」

  「快啊!」

  人們以迎接一位英雄的熱忱拍掌高喊著,跑在最前面。還不夠快?但人們需要他再快,更快!

  有些眼尖的,更已認出這第一個跑回來的,正是那名抽中第七號坐騎的第一號應徵者!

  編號第一,跑了第一。萬一就此人選,豈非一時佳話?

  因此有人自動去打聽這名第一號的姓名和來歷,結果知道,此君為邛崍弟子,姓祁名心正,現年二十四歲。

  紛攘中。第二騎接著出現。

  再接著,第三騎……第四騎……第五騎……五彩小旗,獵獵迎風,有如一隻翩翩而來的花蝴蝶。

  人們熱忱不減,每有一騎出現,使報以一陣歡呼。

  但這時人群中卻有一人臉色愈來愈白,這人便是武揚!

  解府那塊能辨百毒,祛百毒,和解百毒的什麼寶石,對武揚來說,是相當重要的,雖然武揚並無貪得之心,假如能夠借得到,他實在只要借用一段時間便可以,然而,解府顯然不會出借,他既無人贅之意,就只有因人成事,行此權宜之計了。

  可是,非常不幸的,羅大成一上馬給掉了下來,武揚看得出,二十多匹馬兒。就數羅大成騎的那一匹最劣,這不曉得是羅大成的運氣不好。抑或是他武揚的運氣不好,起手第一回合,便已輸人一籌。

  而今,第六物。第七騎也都接著回來了,底下,八九十,只剩下三個機會。

  這一點是怪不了羅大成的,沒有一份自信的人,絕不會前來應徵,大家一同上路都不知道是鹿死誰手,更何況因摔一交而落後那麼遠?

  第八騎又回來了!

  第九騎也回來了!

  武揚輕輕一歎,自知無望。

  就在這時候,歡呼起來,顯然最後一騎,第十騎也已出現。

  不過奇怪的是,人們似對最後這名榜手孫山的人選者特別偏愛,呼叫爭發,熱烈空前。

  武揚無精打采的抬頭望去,看清之下,心頭不禁猛然一震。

  他情不自禁的也跟著眾人喊起來:「啊,快,快……」

  原來,雙騎並頭爭馳,其中正有一人是羅大成!

  這一刹那,真能使人瘋狂,武揚在緊張中,手臂揮舞,不時打主別人身上,武揚不自知,而那些被打的人也好像毫無感覺。

  兩騎由遠而近,再近,更近,始終不分先後,呼叫之聲也隨之陣陣緊密昂揚,似乎每個人都在參與著這場競逐。

  進入廣場,依然齊足平頭,兩匹馬兒能跑得如雄不差先後。就好像經過特別訓練佩的

  驀地裡,呼喊突然化為一片帶有惋歎意味的尖啊!。

  完了,二騎在馳進司令台時。一人急由馬背滾落,空馬奔向台後,落馬者也自地上掙扎而起——又是羅大成!

  武揚牙一咬,正待沖上前,司令台已有人厲聲發話道:

  「第十號羅大成入選!第十五號蔡自強揮鞭傷人,行為可恥,應即離場!」

  武揚火氣馬上平復下來,暗暗點頭道:「主試的這漢子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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