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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那人道:「不論姓朱姓郭的,這兩人都是兩條小毒蛇,方兄可要防著點,巢湖二十八宿,現在就只剩下我角某一人了。」

  方總管大吃一驚道:「就是這兩人廠的手?」

  那人道:「二人中的一人,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是兩人中的無常刀未磊,還是快刀郭南風?」

  方總管沉吟了片刻,點點頭,自語道:「這樣說起來,今天風陽城中那把火就有著落了,姓朱的化名來三石,投來本府,監視我的行動,姓郭的則在外頭放火,破壞我的事業。嘿嘿,好厲害的兩個小傢伙,角兄說他們是兩條毒蛇,真是一點不錯!」

  那人道:「姓朱的既然混入府中充當武士,方兄小心一點才好。」

  方總管又嘿了一聲道:「碰上方某人,算他們倒楣,兩條小毒蛇,嘿嘿正好宰了進補!」

  那人道:「方兄知道了,可要小心行事才好,兩個小傢伙據說都很滑溜,加上武功又好,讓他們有了警覺就不妙了。」

  方總管咬牙切齒地道:「為了省事起見,方某人想來個一石兩鳥之計,角兄露面不便,暫時就歇在我這間書房中,衣服酒食都很方便。」

  方總管口中的這位「角兄」正是省湖二十八宿中,那位唯一僥倖逃脫的「東方蒼龍角」角正——飛天蜈蚣當年逃難時,也曾在巢湖做過客人,如今時移勢轉,又輪到蒼龍角正來求援,也是一種異數。

  二更時分,獅子頭和癢癢兩名武士回報,起火的地方的確是同德堂。

  兩名武士說,這場火災起得很奇怪,看守倉庫的夥計崔四,事後被人救醒,什麼也不知道。等藥行中發覺火警,火勢已經不可收拾,眼睜睜地看著整座倉庫化為灰燼。

  同德堂的煙土燒完了,向宋府求援,方總管派人去嘉山催貨,才發現嘉山方面已成一座空山。

  方總管接獲回報,自是氣上加氣,也更相信這一定是快刀郭南風等人攪的名堂,於是決定暫停煙土的買賣,先拿郭南風和朱磊等人開了刀再說。

  飛天蜈蚣潛伏鳳陽多年,要打聽郭南風的行蹤,自然方便之至。

  據心腹家將密報:郭南風住在北門太平客棧,和郭南風住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姓馬的漢子,人長的比郭南風矮一點,相貌相當端正威武,好像也是江湖中人。

  這個姓馬的是誰,飛天蜈蚣認為井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將這三人聚集在一起,一次解決!

  當時皖北帶,民風淳厚生活安定,極少發生盜匪公然殺人事件,更別說惹事者是鳳陽首富的宋府大總管了。

  所以,飛天蜈蚣聲色不動,仍按當初的一石兩鳥計畫進行——現在該是一石三鳥了。

  他決定從臥底的級武士朱磊身上著手,開始注意朱磊日常生活上的嗜好和弱點。但是非常遺憾的,朱磊這個人幾乎什麼弱點也沒有。

  朱磊作息定時乖巧聽話,不貪財不好睹,不迷戀酒色!如果一定挑毛病的話,便是朱磊多多少少喜歡喝兩杯。

  於是,飛天蜈蚣便決定從酒字上做文章。

  他故意表示出一派厚道作風,放鬆對各級武士的管理,任令各級武士出人,並暗令「獅子頭」和「癢癢」兩名府中的舊武士多方設法接近朱磊。「獅子頭」和癢癢是兩名武士的外號,大家賊久了,反而沒有人去提他們真姓名。

  獅子頭身形矮胖,一頭亂髮怎麼梳都無法服帖,只好任其蓬鬆雜亂,看上去就像一頭雄獅一樣。

  癢癢的外形不錯,只是一有心思,就全身到處亂抓,好像一副渾身長滿蝨子癢不可耐的樣子,由於這一不良習慣,大家就替他取了個不雅的外號。

  他們都是當年飛天蜈蚣混江湖,殺人越貨時的嘍羅。飛天蜈蚣成了宋府的大總管他們也就被引進府中當起家將來了。

  獅子頭看上去雖然邋裡邋遢的,但口才很好說起話來,相當動聽,再加上癢癢從旁幫腔,兩人一唱一和,極具煽惑力量。

  這一天,又快下雪了,方總管為襯陪兩位公子在內廳唱酒,其實他賠的是東方蒼龍角正一邊喝酒,一邊等候消息。眾武士閑著無聊,便在外面大書房中玩升官圖。

  朱磊對這玩藝看不懂,便負手在階前望著灰譚漫天空發怔,心裡則在思念著小馬和小郭,這種天氣三兄弟要如果聚在一起喝點酒多好。

  正思忖間,身後獅子頭忽然笑著走了過來道:「來,朱師父,您也參加一個,我們這些不會玩升官圖的,只好另外找樂子。」

  朱磊轉過身去,只見獅子頭拿著一張招了幾招又用漿糊住兩邊的信箋,和一枝酸了墨汁的水筆,笑嘻嘻地伸到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玩藝兒?」

  「抓大頭。」

  「什麼叫抓大頭?」

  「你先別問,簽個名字再說,等湊足人數我再替你解釋。」

  朱磊閑著也是閑著,不願掏了大家的興致,便在獅子頭指定的幾條線上,隨便選擇一處簽了個朱字。

  獅子頭又找癢癢和另一名老武士畫了符號,然後當眾將紙箋打僕。

  原來露在上頭的墨線都彎彎曲曲的連在一個銀兩的數字上,循線追蹤,便可以找到那個數位。墨線一共四條一條是空白的,下寫「白吃」兩字。揭曉結果,朱磊出銀子五錢,癢癢三錢,那名湊熱鬧的武士二錢,獅於頭是主事者,輪著空下來的黑線是「白吃」!

  四個人一兩銀子喝一頓酒,當時是個大數目。

  獅子頭笑鬧著收齊銀子,便問大家要去城裡什麼地方?朱磊想去陸家酒坊,因為在那裡十之八九他可能會碰上小馬和小郭,但是他心存忌諱,沒有明說出來。

  去陸家酒坊怎麼樣?提議的是另一名出二錢銀子的武士。

  「好極了!」

  獅子頭論著附議,但又憂慮的接著道:「陸家酒坊只有幾樣下酒的小菜,花不了幾個大錢,一兩銀子花不完怎麼辦?」

  癢癢抓著胳肢窩道:「要把銀子花光,那還不容易,先去陸家酒坊打個底,然後再換地方就是了!」

  原先那名武士道:「癢癢說得有道理,走,走去陸家酒坊!」

  四人來到陸家酒坊,朱磊當然一進門就看到郭南風和馬如龍在屋角一副座頭上。

  為了不使跟在身後的那幾名武士起疑,朱磊並沒有跟小郭和小馬打招呼,小郭和小馬心裡有數,也沒有跟朱磊打招呼。

  陸家酒坊今天生意很好,大家來這裡喝酒,都是為了這裡的座位寬敞,酒菜不錯價格低廉,又能像一般茶館一樣暢飲之餘,高談闊論,百無禁忌。

  四人落座之後,按例叫來七八個小菜四壺酒、四壺茶,東西南北窮聊一陣。

  四大壺喝完,大家有了酒興,卻無醉意。於是獅子頭提議說:「這種天氣,本來就是喝酒的天氣,方總管自己也愛好這個調調兒,一向並不干涉武士們的行為,不如換個地方,索性喝個痛快。」

  癢癢首先贊成,另外那名武士也跟著擁護,朱磊趁著幾分酒興,無可無不可。

  可是,換個地方,去哪裡呢?

  「去李寡婦那邊怎麼樣?」

  獅子頭徵詢大家的意見:「如果錢不夠,就各人出各人的。」

  癢癢和另外那名武士同聲喊好,兩人的眼睛都頓時亮了起來,巴不得馬上就走。

  「你一去就知道了!」

  癢癢抓環搔腮,回答得很暖昧,臉上笑容則不斷擴大,朱磊心裡有數,但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來。

  四人結帳,才兩吊多線。出門後,冷風一吹,大家精神更好了,穿過幾條小巷子,最後大夥兒走進一個有長袍漢子含笑起身相迎的籬笆門。

  走進籬笆門是個寬敞的大院落,院中擺了幾盆花草,看上去還蠻有一點情致。

  穿過院子,是座成馬蹄形的三合廂,正屋是一排五間的大瓦房,兩邊廂屋中不時有笑語傳出,好像住了不少娘兒們。

  正屋門口站著一個打扮入時,滿臉笑意,但年華已去的中年婦人。

  這個女人,莫非就是李寡婦?

  獅子頭很像是這裡的老客人,湊上去先在李寡婦臉蛋上捏了一把,像個老母雞似地格格笑著道:「我獅於頭好幾天沒來了,這些日子有沒有背著我偷漢子?」

  李寡婦狠狠搗了他一拳,笑道:「你啊,就是說的好聽,你哪一次來找過你家老娘?」

  眾人進人堂屋,由李寡婦帶路,將眾人讓進左首最後一間屋子,屋裡相當寬敞除了一張八仙桌,幾張椅子什麼陳設也沒有。

  這種場面朱磊見過,知道這是一處變相的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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