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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一天,二天,三天——五天過去了。

  舒意帶走的五名金劍劍士,一去音訊杳然。去車蓋山的小伍義也仍然未見返回,七星宮中,氣氛非常沉悶。

  桑劍飛現在所能做的便是要白丁雙將分別督促餘下的六名劍士,以及左右鳳衛和十二劍姬等人,勤練七星劍法。

  他本人則枯坐書房,苦思大計。

  又是三天過去了,現在已經是二月底,後天便是三月開始,派在岳陽城中打探消息的兩名女婢,每天都有令人皺眉的報告由信鴿送回宮中,黑衣劍士到了百餘名,黃衣劍上也到了百餘名。

  第三天,紫衣劍士又到了百餘名。

  三月開始的第一天,情況更嚴重,金錦刀劍武士也分別到了五十名,其中還有十餘名眼色身材均不一樣的老少男女,兩名女婢報不出他們的身份,不過桑劍飛已經知道,這十餘人正是該宮主要實力的一部份,各堂各殿之護法以及武士統領。

  底下,初二、初三、初四、一連三天不見一隻信鴿飛回。秦劍飛大惑,決定帶著輕功較好的左右鳳衛易裝過湖察著一番。

  左右鳳衛化裝成兩名村婦,桑劍飛則化裝成一名五旬左右的塾師,三人分兩路過湖,然後約定在丐幫岳陽分院附近會合,他們不直接進入分舵的原因,是怕分舵已遭魔徒派人暗中監視。

  兩婢一直落腳在分舵內,只要找著分舵弟子一問,便可明白兩婢忽然中止報告的原故了。

  上岸之後,桑劍飛見城中除了數百名各種服色的神威武士神之外,並無騷亂之狀。桑劍飛知道,該宮係裝出偽善面目,似乎特別將部眾約束了一番。而那些武士們至個個刀劍在腰,昂首闊步,大有以岳陽這一帶未來主人自居之氣概。行動很公開,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湖心君山上還有一座七星劍宮似的。桑劍飛看得暗暗咬牙,心想:你們這批可憐的魔崽子們,七星封宮將來縱然全軍覆沒,然在這陣大殺戮之後,你們這批兔崽子們,又能剩下幾個呢?

  桑劍飛一路緩步走向東城丐幫分舵所在的百姓祠。哪知道,他尚未到達們前,化裝成兩名村婦的左右鳳衛已自祠堂中匆匆走出。兩婢原為兩位鳳衛前身,「牡丹相樓」和「芍藥相樓」的兩名花女,主婢情深,兩鳳衛竟迫不及待的先進去了。

  桑劍飛深不以為然,但在這時候又不便說什。左右鳳衛抬頭看見桑劍飛到來,臉上同時現出憂疑之色,朝桑劍飛連連搖頭,意思似說:兩個丫頭去了那裡,連裡面的人也不知道,這下子如何是好?

  桑劍飛裝作沒有見到,左鳳衛見祠前僅有幾個零食小販,乃忍不住上前出聲低低招呼道:「宮主。」

  桑劍飛依然裝作沒有聽到,右鳳衛又道:「宮主——」

  桑劍飛就像兩鳳衛喊的是另外一個人似的,方步緩踱,徐徐走去一個賣菜食的擔子前面,驀然一伸手,一把抄住那個小販的右臂低聲道:「金錦刀字第八號,你好,我們到祠堂後面去一下好嗎?」

  左右鳳衛見此情形,方知適才冒失了點,桑劍飛扭臉向兩鳳衛傳音加以申斥道:「還好這名金錦刀手的面孔本宮還熟悉,不然我們的身份豈不早敗露了?你們兩個是諸姬之首,一向都很穩重,怎麼今天這麼不能控制情感?你們先回去吧,兩婢下落由本宮負責查究就是!」

  左右鳳衛自知失檢,既慚且歉,默默退去。

  這邊,那名第八號金錦刀手所化裝的小販,因主脈受制,全身酥麻,動彈不得,只好由桑劍飛像遇故人般挽臂向百姓祠後走去。今天,這批神威武士,志在全勝,所以未將毒囊含入口中,此刻這名金錦八號雖有求死之心,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也算是他倒霉,什麼人不好遇,竟偏偏遇上一個幾乎熟識他們全部金錦武士面孔的桑劍飛。

  待到百姓祠後,桑劍飛五指略緊,以帶有威嚇性的口吻沉聲問道:「本俠是誰,朋友諒已明白,在今天,像朋友這樣的人物,就是一下子去掉三十個,五十個,對本俠而言,可說也算不了什麼一回事,所以,本俠以為,如本俠以七星傳人的名義作擔保,拿朋友寶貴的生命,向朋友換取一點無關緊要的消息,朋友大概不至於反對吧?」

  那知那名金錦八號,喘息著激動地掙扎道:「不-、我——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桑劍飛微感意外,冷冷一笑,又道:「朋友是否想考驗一下本俠在分筋錯骨這套手法方面的火候如何?」

  金錦八號臉色一白,冷汗涔涔而下,但仍掙扎著喘喊道:「我原是一名黑衣武士,獲金錦統領賞識,破格擢錄,方得擠身金錦武士之列,我一名金錦武士——將會永遠珍視這份榮譽,沒有關係,你——你下手吧!」

  桑到飛一愣,不由得感慨叢生,虛榮之誤人,竟乃一至於此。

  當下,他知道,這種人屬於偏激之類型,憑著一股愚昧的剛強之氣,縱然施以分筋錯骨的殘酷手法,很可能還真的得不到什麼結果也不至定,同時,說良心話,對這種有骨氣的人,桑劍飛在內心仍然是很敬佩的。

  因此,桑劍飛左右為難了,既下不了手,又不能平白放去,砍去此人不打緊,兩婢下落將去那兒找?

  桑劍飛沉吟了一下,忽然抬起眼光道:「「有一件事我得問問你,朋友,你朋友既然很重視你在神威宮中金錦武士的尊貴地位,那麼,連七星劍宮兩名粗通拳腳,職司卑微的使女,你朋友也要下手,這該怎麼說?不嫌太辱沒了你朋友金錦武士的身份嗎?」

  那名金錠八號一呆道:「這是誰說的?」

  桑劍飛有點失望,但仍冷笑道:「她們當然不是以女兒家面目出現,不過,是你朋友負責監視這座百姓祠,她們這幾天剛經常在這座百姓祠中進出——」

  金錦八號脫口道:「咳,原來你是指那二個經常托著一隻罩布鳥籠的公子哥兒?」

  桑劍飛精神一振,故意哼了一聲道:「不打自招了吧?」

  金錦八號似有蒙冤之感,急叫道:「什麼話!本劍十一個時辰之前才來這裡接班,這以前,這兒原為黃衣武士的監守地區,向那二名公子哥兒下手也是他們黃衣武士的事,我知道這個,也不過是好像曾聽他們提了一下而已。」

  秦劍飛頭一點道:「很好!」

  左手一抬,拍實對方昏睡穴,然後,他將那名金錦八號踢去牆腳草叢中。走回祠前,桑劍飛找著一名分舵弟子,告訴對方這座分舵已遭看守,舵中弟子應設法盡速撤離,先前之看守者是一名金錦武士,現置祠後,離去時不妨共同運走。如有可能,最好別傷對方性命,因為這名金錦武士在本質上似乎不是個壞人。

  桑劍飛交代完畢,便往城中鬧區走來。在大街上,他選定兩名黃衣武士,遙遙跟蹤,想找出他們落腳的地方。

  最後,桑劍飛發覺,原來所有來自神威宮的「黑」「黃」「紫」三色武士,都是住在「瀟湘第一館」。

  瀟湘第一館,客房不下百餘間,共分二進院落,已全為三色武士所包下,而身份較高之金錦武士,以及那批護法們,則不在此。館內分佈情形是黑衣武士住第一進,黃衣武士住第二進,紫衣武士住第三進。

  瀟湘第一館是岳陽城中一家規模最大而同時兼營酒菜的客棧。該館營業分兩部份,客棧是客棧,餐廳則在客棧的左首另兩層大樓。如今,餐廳部雖然營業照常,棧房那邊卻已懸為禁區,閑雜人等,輕易不許擅進一步。

  桑劍飛上了酒樓叫了一份酒菜,一面飲用,一面盤算混入棧內營救二婢之策。他坐的位置靠近臨街窗口,稍偏偏臉,便可將各色武士進出棧房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斷思忖著;如何混過去呢?

  假如運用老方法,解決一名黃衣武士,換上對方服裝,這一點很容易便可辦到,不過,問題出在今天的各色武士已無一人配帶面罩,該宮大概認為公開問鼎武林之時機已經成熟,再用不著遮遮掩掩的了。這情形,為魚目混珠之法帶來很大的困難,模仿一個人的臉型、音腔,和舉止,如非熟人,或者攀交有素,臨時要想仿習得惟妙惟肖,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這段期間,桑劍飛意外地也看到了那位紫衣分宮主鄭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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