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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人在半空中,已經發出另一聲大喝道:「儀妹與卿妹後退!」

  兩女一怔,隨即同時歡呼道:「啊,劍飛,劍飛哥哥!」

  單劍飛身形落地,七星劍一揮道:「兩位妹妹去幫丁叔叔,今夜不能放走一個活口!」

  語畢,再不打話,七星劍一順,起手便是七星劍法中的第五招「星斗滿天」。劍尖灑出滿天星花,猛向公孫長虹兜頭罩落。

  公孫長虹方自喝得一聲:「原來是你小子——」漫天劍氣已然過頂而來,只好煞住語尾,奮力迎出一劍。

  單劍飛七星劍驀地一收,沉喝道:「再試一招!」

  七星劍法共得七招,第三招「璇璣幽滅」最難捉摸,第五招「星斗滿天」最富氣勢,如論威力,當然仍數第六招「七巧玄機」和第七招「飛虹北斗」。

  單劍飛今夜志在斃敵,故所以起手便使出最富氣勢的第五招「星斗滿天」,意在先聲奪人,以便速戰速決。如今,接著使出的,正是第六招「七巧玄機」。

  「七巧玄機」一招,七個小變化全藏在七星步法之內,人踩七星步,劍貼肘下,敵人一有空門露出,劍尖隨時乘虛吐出,三圈遊走下來,公孫長虹眼花繚亂了,他雖然尚能護住一身最緊要部份,但已機先盡失,完全處在挨打地位,不但無法反攻,幾乎連敵人身形也漸漸看不清楚了。

  單劍飛驀叱一聲:「上路吧!」

  劍如天龍,破風遞出,精芒耀目,星月為之黯然無光;這一招,正是一套七星劍法精英所聚的最後一招,「飛虹寒北斗」。

  公孫長虹欲振無力,劍光一閃,身首分家。

  等到單劍飛轉過身去,那邊的金錦武士早已十去七八,剩下的兩名正在亡命奪路,單劍飛一躍而上,性劍所至,一人砍下一條右臂。

  迷魂倩女趕過來想加上兩劍將二人結果掉,單劍飛伸手一掃道:「算了,儀妹。」

  迷魂倩女跺足不依道:「你不知道——」

  單劍飛容兩名劍士遠去,轉身道:「我知道,儀妹,這批金錦武士為神威宮行動之主力,前此去關外,大概這兩個傢伙也其中,不過,說實在的,愚兄心軟了。他們已成廢人,僥倖留一命,將無顏再回神威宮,讓他們去吧。」

  瑤臺玉女趕過來問道:「剛纔單哥來,有沒有在路上看到白將?」

  單劍飛訝然道:「沒有呀!」

  丁將也走了過來道:「老白是去沽酒的,兩位姪女以為他醉倒路邊,其實,這一點毫無可能,第一,老白酒量好,數十來,我還沒有見他真正醉倒過,第二,有我在這兒等著,他也不會一個先喝的。」

  瑤臺玉女皺眉道:「那麼——」

  迷魂情女接口道:「會不會遇了意外?」

  單劍飛沉吟搖頭道:「遇上特別事故,已經是一定的了,不過,我們也不必過份為他擔心,我與他處得很久,也曾見他處理很多意外事件,憑他那份老到的閱歷,以及那一身深厚的功力,就算碰上什麼敵人,也必然是他在採取主動,現在的問題只是我們將在這裡等他到什麼——」

  丁將眼皮一眨,注目問道:「賢侄有事麼?」

  於是,單劍飛將這次混入酆都陪宮所聽到的,詳細地說了一遍,兩女、丁將,聽了均是又喜又急。

  丁將激動得轉來轉去,不住自語著:「底下怎辦?」

  單劍飛想了片刻,毅然決定道:「這樣吧,要等,也不能全部留下來等,我帶心儀和卿卿兩妹連夜上路,趕去玉帳聖宮,這消息一定得預先報告玉帳仙子,好籌應付神威宮要挾之策,白將遲早一定會回這裡來的,就請丁叔叔一人留下相等,等到了,即請兩位叔叔先趕去武當,太陽神翁、天池隱翁、以及七殺翁三位前輩將在武當會面,去玉帳聖宮只是一種消極措施,要談對壘救人,仍是少不了這三位前輩的。」

  丁將搶著表示贊同說道:「好,就這麼辦,你我馬上弄點吃喝的,吃飽了,這就趕快收拾上路吧。」

  迷魂倩女望向丁將道:「我們去後,這兒只剩下丁伯伯一個,酆都陪宮中不見公孫長虹等回轉,一定會派人前來察看,丁伯伯可要小心點才好哩!」

  丁將哈哈大笑道:「真是個好姪女,不愧為心細如髮,放心,孩子,你丁伯伯跟你白伯伯都是成精的老狐狸啦,我們兩個,一個混在少林為人生火,一個屈在君山為人炒菜,如此這般,所為何來,既已忍到行將出頭的今天,說什麼也不會再為些小節跟那些毛賊們動真火啦——」

  瑤臺玉女側目道:「假如能連老酒暫時一併戒去,這話倒是真的。」

  丁將兩眼一瞪,氣呼呼地道:「三個丫頭之中,就是你這丫頭頂不討人歡喜,你,你丫頭,膽有天大,想造反了是不是?」瑤臺玉女轉向迷魂倩女笑道:「聽到沒有,三個丫頭——什麼好姪女、壞姪女的,一情急,全露了底,還不同都是『丫頭』一個?儀姊,你是屬於『好姪女』之一,你說這種伯伯『討人歡喜』嗎?」

  單劍飛與迷魂倩女均忍不住失聲掩口。

  瑤臺玉女話一完,人已溜去西廂房中,丁將迫出一步大叫道:「你跑,你跑!」

  廂房內遙遙傳出了瑤臺玉女笑聲道:「跑到哪裡去?聞到烤羊焦味,來替好伯伯加塗些佐料罷了——」

  ***

  仲冬十一月,一個天寒欲雪的中午,湘西辰州桃花樓前,忽然停下三匹噴著白氣的駿騎。

  三匹駿馬上跳落的,則是三名人比馬兒更俊的少年書生,這三名書生一衣白,一衣紫,一衣青,饒是天氣如此寒冷,三人卻仍只穿著一襲夾絨長袍,在人人一身腫臃的比照之下,三人上得樓來,益發顯出瀟灑不群。

  三人之中,以青衣書生年事稍長,約在十八九左右,另外那白衣書生和紫衣書生,則均在十六七歲光景。

  三人登樓後,樓上已上了約莫六成座,三十多名酒客,全都集中在左面一角,雖然三人上樓曾一度引起眾人注目,但是,那些酒客圍飲一角的原因,似乎是為了聽取某人的談論,所以眾人掃出羨慕的一瞥之後,迅即又一致轉過身去,顯然眾人正在聽取的談論大概相當吸引人。

  三名書生疑訝地相互望了一眼,於是也在靠近的一副座頭坐下。

  人堆裡一人極其不願地走了過來道:「相公用點什麼?」

  真是怪事,原來連樓上招呼客人的夥計們也擠在裡面。

  青衣少年似乎不願做出令人掃興之事,含笑輕聲道:「隨便,能飽暖就行,稍等一下也無妨。」

  那名夥計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臉一紅,連稱是的是的,搭訕著下樓而去。

  店伙離去不久,人堆中談論立即恢復,只見一名身穿狐裘,似乎既有錢又有勢的大胖子,喝了一口酒,清清喉嚨道:「絕!簡直絕透了!」

  有人忍不住插口道:「張大爺您是在場親眼看到的,雙方最後如何的分勝負,請您就詳細地為我們馬上說出來好不好?」

  「雙方如何分勝負?」三名書生迅速地又互望了一眼。那個大胖子一敲桌面道:「緊張,激烈——絕!簡直絕透了!」

  人群中有好幾個同時忍不住發出一陣抑不住的輕咳,大胖子大概感到胃口已經吊足,這下又喝了一口酒,繪聲繪形地接下去道:「到後來,那個來自扶桑國的傢伙眼見已經無路可走,不知怎的,只見他一碰,一頂,再加一覷,居然給他殺出一條血路——」

  「殺出一條血路」?那麼是一場武林人物的拼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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