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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華山一劍楊雄,輕輕地哼了一聲,冷笑道:「誰?十之八九是冷面金剛韓秋。」

  司馬玉龍恍然若有所悟,二劍施敬非常意外地啊了一聲,梅男則點點頭,自語道:「經大叔一提,這就有點像了。若非雙絕那等人物,誰能有那等功力?唉,以北邙雙絕在武林中享譽之高,居然也會——真是不可思議之至。」

  一劍楊雄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武林中成名人物,在晚年因一念之差而失節的例子在所不鮮,又何限於冷面金剛一人:拿近的來說,衡山北邙齊名,兩絕四尊者等位。伏虎尊者在武林中的地位,又何嘗低於冷面金剛?」

  二劍施敬道:「如證實冷面金剛和伏虎尊者均已投身天地幫,則大乘神經上下部同時失落一節,就不足令人駭異了。」

  梅男沉思有頃,然後皺眉道:「以冷面金剛和伏虎尊者二人之絕世武功,在天地幫中亦只能排名銀牌二四,那麼,這個什麼天地幫的實力也就相當驚人了。」

  司馬玉龍忍不住又問道:「請恕在下年輕識淺,昨夜的那個托天指地架式,究竟源出何典,居然能將冷面金剛那種人物逼跑?」

  梅男微微一笑,旋即肅容道:「那實在是一次冒險的嘗試,家師華山梅叟在隱退之前,經不住梅男一再懇求,方纔將大乘神功的起手式透露出來,那一式托天指地在大乘神功中稱之為『天覆地載』,行功時必須流露出我佛拈花的微笑,方屬正宗。其中隱含玄機萬種,非得授神功真訣,絕不能領略個中妙諦。梅男請求這個,只不過是一時好奇,想增加一點常識而已,事實上,僅僅懂得這一招起手式,絲毫實用也沒有。

  「昨天我見冷面金剛氣派不凡,忖度對方必為當今一流名手中人,情急生智,便突然想到何不用這一式來嚇嚇他?大乘神經出世已有三四年之久,假如此人見聞廣博,或者和衡山北邙兩派有點淵源,很可能清楚這一式的來源,因而對賢弟莫測高深。駭然退走。假如對方連這一式也不識得,縱然是有名人物,有本派大叔二叔在場,也就無甚可畏了。

  「所以,嚴格說來,大姊吩咐你擺出那個架式,說險也不太險,說它是一種毫無把握的取巧行動則似乎來得更恰當些。

  「又有誰知道,天下竟有這等巧事,真貨碰上識寶人,兩絕在北邙派,名義上是一人之下,事實上天龍老人一直將他倆敬若上賓,三人平起平坐,無異於崑崙一派有著兩個掌派之人。

  「以兩絕在北邙派持有大乘神經下半部之久,冷面金剛哪會不識大乘神功起手式之理?

  「這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以冷面金剛之造詣,只要和賢弟再對一掌,不難洞悉愚姊背後傳力之弊,那時候,一經揭破,才真正令人難處理。

  「巧的是,賢弟年事過輕,未為對方所在意,陡然受挫,一時間迷惑多於震驚,你因不知托天指地架式的出處,心下坦然,以致面部神情自然而純樸,極符拈花微笑之要旨,冷面金剛也許是盜經心虛,一時不察,以為神經原主尚有傳人在世,自己功力雖高,但絕非大乘神功之敵,又因身份上種種顧忌,這才悄然忍怒引退——你們說,巧也不巧?」

  梅男說完,二劍施敬皺眉道:「依賢侄如此說來,冷面金剛受愚只是一時,此去君山計劃固然又增困難,這位司馬少俠將來的麻煩豈不更多?」

  司馬玉龍爽然一笑,他本想發揮幾句,但礙著華山五劍的身份,人家是一番好意,他如表現得過於自豪,將令二劍感到難堪,因此一笑之後,便沒有再說什麼。

  ▼第七章 神秘約會

  船行三日,抵達洪湖入江的新堤。

  三劍王奇經過數日將養,身體業已復原。三劍王奇是華山五劍中最為風趣的一位,談吐詼諧,和易可親,全不似司馬玉龍想像中的尖酸刻薄。他那一夜和巫山淫蛟那般對答,純粹因為他不屑淫蛟之為人,有意將淫蛟折辱一番罷了。三劍王奇異常達觀,他並不以中了淫蛟的「兩尖毒芒」為恥,他告訴司馬玉龍,實在是怪他自己不好,因為他將淫蛟的人品估計高了。他坦然笑道:「我王奇總算又學了一招啦。」

  為了感謝司馬玉龍的慨贈百毒散,他願陪司馬玉龍逛一天新堤,司馬玉龍遜謝不迭。二劍施敬卻暗地裡推了司馬玉龍一把,意思是暗示他不必推辭,司馬玉龍意會到二劍這一推定然另有含義,當下便即含笑答應了。

  新堤因為介於江與湖之間,雖然不及孝感繁榮,卻也夠熱鬧的,司馬玉龍隨三劍王奇進了城,一徑走入一家濱湖的酒樓,要了二份酒菜,坐定之後,王奇笑向司馬玉龍說道:「司馬兄弟,你知道船停新堤是誰的主意?」

  司馬玉龍見三劍王奇問得沒頭沒腦,不由得微微一怔,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這時,三劍王奇突然一整臉色,極其鄭重地說了一個字:「我。」

  司馬玉龍更加糊塗了。暗忖道:行船停船也不是什麼大事,三劍的語氣為什麼說得這樣嚴肅?

  司馬玉龍正在惶惑不解之際,三劍王奇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跟著又嘿嘿冷笑起來。這一來,司馬玉龍不但惶惑,簡直有點吃驚了。但華山五劍是武林前輩,地位與武當五子相等,不管三劍對他司馬玉龍的稱呼有多親昵,人家總是長輩,儘管三劍言行反常,他也只有問在肚子裡,靜待發展。

  三劍王奇冷笑了一陣,突然向司馬玉龍正色問道:「司馬小兄弟,王奇這條命是誰給留下來的?」

  司馬玉龍連忙欠身答道:「王老前輩請別再提這個了。」

  王奇哈哈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小兄弟,容我王奇也送你一件禮物如何?」

  司馬玉龍忙道:「謝謝老前輩美意,玉龍不敢。」

  司馬玉龍說著,三劍王奇並未立即答腔,他端著一隻空杯,兩眼望著窗外,似乎在想什麼,而且想得出了神。司馬玉龍不敢打擾,輕輕捧起酒壺,以異常輕的手法為三劍空杯中斟上了酒。三劍回頭朝他微微一笑,笑得很勉強,笑畢,兩眼又朝窗外望去。

  司馬玉龍以為三劍發現了什麼,便也順著三劍視線望過去,窗外是一片浩瀚的湖水,湖水平靜如鏡,一望無涯,水面上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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