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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辛維正忙道:「師父,據徒兒查證過,雷定遠手下原來有十三太保之說,也是原已成名亮萬的黑道上人,被雷定遠收在旗下,助紂為虐,大約至少還有十一個太保做了漏網之魚?」

  黃逸公想了一會兒,道:「這點很要緊,可惜,『富國侯』與孫老弟早走了半天。不然,和他們合計一下,以葛老弟子之多,大可調度借用一下……」

  佟宗義道:「師父,那班跳樑小丑,成不了氣候,有我們出去搜索一趟,也差不多了!」

  黃逸公沉聲道:「宗義,你錯了!」

  佟宗義躬身道:「徒兒錯在何處!請師父指教。」

  黃逸公道:「這很簡單!雷定遠既得『三王秘芨』,十九會把三王心法轉授給其於及十三太保也是必然的事。假使讓這些人潛伏日久,對三王心法有了心得,出而為惡,嚴大爽一套,又會重見扛湖。可能更加毒辣,你怎麼可以小覷?輕敵大意,是道上人最大禁忌!」

  佟宗義恭聲道:「徒兒領教1」

  謝奕方道:「師父的意思,是想借重葛老的門下協助,來個斬草陳根,把雷定遠留下的爪牙全予以誅戮麼?」

  黃逸公道:「不是,是人多好辦事,可是只有我們這班人無法兼顧。如果他們得到三王秘傳,哪怕是一招兩式,一出來,就又是天下大亂了。他們又有十多入之眾,我們必須有更多的人手調用,才可處處顧到,免得一旦有個萬一,他們過來搗亂,我們人手有限,就會顧此失彼了!」

  金紫鳳叫道:「師叔說得對!『美髯公』齊老也有很多門下,只要師叔設法通知他們,我們就有更多的幫手了!」

  黃逸公點頭道:「鳳兒說得對!若非你提醒,師叔幾乎忘記了齊公手下弟子很多,例如:胡桂元,曹允達,都是智勇俱全的俊彥,師叔一定通知他們出來……」

  一陣默然——

  「小靈猿」唐志中道:「這個差使,由我去一道……」

  話未罷,外面有人接口道:「小猴子,你要去哪兒?」

  人隨話進,正是「神偷」高樂仁。

  黃逸公道:「樂仁弟來得正好,志中,你再告訴……」

  「神偷」接口道:「可是『閉門家中坐,禍由天上來』的這檔事?」

  唐志中哦了一聲:「薑是老的辣,什麼也瞞不過你老兒。」

  神偷笑駡道:「猴子,你也敢沒大沒小地叫老漢作老兒?」

  唐志中咋舌道:「不敢,不敢,只此一遭,下不為例。」

  氣氛為之一輕。

  黃逸公道:「忘了老高外出,一定也聽到了風聲,只不知是否與志中聽來的一樣?」

  神情嗯嗯道:「還不是那麼一回事,說來說去,各人一張嘴,大不了這個加上半斤油,那個加上一勺醬罷了。」

  黃逸公道:「以你老兄的江湖經驗,能判斷是誰冒充維正做的好事?」

  神偷一面入座,一面喃喃地道:「這個麼,說來無法忖度,也許是太湊巧了,老漢敢斷定是老醜死鬼雷定遠之子和『凶將』郭死鬼之子兩個賊子做的好事!」

  辛維正大為振奮地叫道:「根據?」

  神偷高樂仁頗為得意地道:「是老漢那個賢徒適逢其會,他正好在宜昌,和『凶將』老郭的幾個『鬼兵』混得很熟,恰巧打聽到那兩個小子曾先後在宜昌出現過!」

  辛維正一聽,才想起了在廬山見過井十分投機的「小空空」莊繼塵來,忙道:「莊老弟來了岳陽,既已抵步,為何不到這裡來!」

  神偷高樂仁嘻嘻一笑道:「你猜呢?」

  辛維正道:「難道生意旺盛,要撈一票再來?」

  神偷高樂仁罵道:「好貧嘴,就算你說對了吧!」

  全堂哄然,連黃逸公也為之莞爾。

  神偷高樂仁沉聲道:「老漢實在十分揪心,除了雷郭兩個賊子外,還有一點想不到的意外事……」

  說時,雙眉打結,顯得心事重重。

  辛維正叫道:「你老兒平時天倒了當斗笠,怎麼今天破天荒地皺起眉頭來了……」

  的確,以「妙手卿」高樂仁的為人個性,如果沒有特別使他煩心的事,他是不會憂形於色的。黃逸公沉聲接口道:「高老弟,不論有什麼事,得說出來,好大夥兒商量,別悶在心底。」

  神偷高樂仁搓搓手,欲言又止。

  辛維正也看出有異,知道必有「嚴重」的事困擾著這個老偷兒,一斂容,正色道:「你老兒是不信任在座的人是麼?」

  這句話夠份量,金紫鳳也叫道:「我也要聽聽有什麼天大的事?」

  神偷高樂仁噓了一口氣,道:「說來,還是由那瓶『長青丹』而起……」

  金紫鳳「哦」了一聲:「難道蕭一士的鬼魂找你麻煩?」

  神偷高樂仁搖頭道:「姓蕭的一死百了,卻因此物牽出一件武林舊案了。看來,陳年的老賬,要翻一翻了。」

  黃逸公目光一閃,道:「有這種事?難道是當年『長青島』的人又進入中原?」

  神偷高樂仁一拍大腿,道:「正是!還是逸老能未卜先知。」

  辛維正師兄弟可面面相覷,摸不清了。

  金紫鳳叫道:「老偷兒,快說,別這樣彆扭好不?」

  辛維正見師妹這麼急,他知道,既是「陳年老賬」,一定是老一輩發生的事,為不在師父面前失態,忙傳音道:「風妹,讓老偷兒想好,會說的。」

  她就不吭聲了。

  只白了辛維正一眼。

  黃逸公道:「高老弟,可是聽人講,還是親眼發現……」

  神偷高樂仁決然地道:「就在适才,約莫一個時辰左右之前,老漢在湖邊閑眺先發現了『長青島』的特製青色『死亡船』……」

  金紫鳳又忍不住接口道:「什麼船?」

  高樂仁面有異色,道:「死亡船……就是此船到處,必有死亡……」

  黃逸公訝聲道:「如此說來,確是他們來了,必是由東海沿著大江西上,進入洞庭!」

  高樂仁搓手道:「是麼。就是它不到別處而人洞庭,目的何在?」

  辛維正心神—震,道:「難道會與我們有關?」

  黃逸公搓手道:「且請高老弟說下去。」

  金紫鳳噢了一聲:「死亡船,真是別致的名稱。有船,當然是會到大湖裡來玩兒的。」

  辛維正和佟、謝二人幾乎忍笑不住,她還是這麼天真。

  高樂仁續道:「老漢當然十分注意,一直看到它靠向西岸碼頭,放下兩隻瓜皮小舟,把二男二女送上岸,它又馬上掉頭駛向君山去了。」

  黃逸公道:「那四個男女衣著如何?船上可曾有岔跟的人出面?」

  高樂仁道:「船上除了由後面下來那二男二女外,連操舵的也為青色布幔掩住。那二男二女,個子不高,但衣著有異我們;走路姿勢也很特別,是向八字的羅圈腿;年紀都不大;那兩個男的卻蓄著八字鬍子;兩個女的,很是標緻,在長衣內,似乎都帶了兵刃?」

  黃逸公目光一閃道:「的確是當年『長青島』的人,他們既然敢於明目張膽地肆無忌憚,當是有心生事,有所仗恃而來。」

  高樂仁又道:「老漢當然盯住他們。他們居然能說一口很流利的官話,向岸上的閒人打聽金湯堡在哪一邊?……」

  金紫鳳叫道:「他們是沖著我們來的?」

  黃逸公嚴肅地道:「他們還沒來過!」

  高樂仁道:「閒人指了方向,告訴了他們,他們道了謝,還哈哈腰,很有禮數地吱咕了一陣,竟走向相反的方向,一直上了一家招牌叫做『呂仙留』的酒樓……」

  辛維正笑道:「他們倒是蠻從容的。」

  金紫鳳道:「諒他們也不敢隨便來金湯堡撒野!」

  黃逸公沉聲問:「以後呢?」

  高樂仁道:「老漢當然也順便上去潤潤喉嚨。那兒的叫做什麼『三杯倒』的酒倒真不賴。那四個男女都會喝酒,可惜,他們嘰哩咕嚕,老漢一句也聽不懂!」

  黃逸公道:「他們是說倭語。」

  金紫鳳道:「什麼倭語?我投聽過。」

  辛維正道:「那是東海的化外人說的話,除了他們自己人,誰也聽不懂的。」

  金紫鳳道:「那倒很好玩的。」

  高樂仁又道:「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他們付了酒賬,醉得烤蝦似的逕自找到一家『四海通』的客棧下了棧,卻只要了兩間樓房?」

  謝奕方道:「他們是兩對夫婦?」

  金紫鳳臉一紅,低下了頭。

  高樂仁道:「就是這樣,老漢白忙了半天,只好往回走,正好碰著我那賢徒,一見面,就把他在宜昌聽來的事——一告訴老漢,老漢也把我看到的事告訴了他。」

  辛維正哦聲道:「莊老弟是奉令去盯住他們了?」

  高樂仁搓手道:「也可這麼說,只好等他的消息了。」

  金紫鳳一哼道:「這又有什麼不得了?也值得大驚小怪的?」

  黃逸公淡淡地吸了一口氣,道:「高老弟,這真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一抬下巴,道:「維正,你馬上多派出幾個人,注意一下這班人的去向;水面上,也去打點一下,吩咐前面,如果他們這批人來此,先報進來。」

  辛維正應是走出,自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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