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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白天星又喝了口酒道:「所以,現在我們誰也不知道這個兇手是誰,知道兇手是誰的人,只有兇手自己!」

  張弟暗暗冒火。

  這不僅是廢話,簡直是胡話了。這小子是故意在吊他的胃口,還是真的有了酒意?

  白天星忽然笑了笑,道:「只可惜這位仁兄,聰明雖夠聰明,但還是犯下了一個錯誤。」

  張弟不覺脫口道:「什麼錯誤?」

  白天星道:「錯在那一刀!」

  張弟道:「他應該多砍幾刀,以便混亂別人的耳目?」

  白天星搖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張弟道:「出手的方位不對?」

  白天星道:「錯在他等於告訴了別人一個秘密!」

  張弟道:「什麼秘密?」

  白天星道:「這一刀他等於告訴別人,他殺馬立並不完全是為了私人恩怨!」

  張弟道:「為了那把七星刀?」

  白天星道:「這一點我們可以不必遽下斷語,同時這個理由也很難成立。」

  張弟道:「為什麼?」

  白天星道:「因為快刀馬立並不一定就是七星刀的得主,殺了馬立,還有別人。如果真是為了七星刀,他等馬立到手之後,再下手亦不為遲。」

  張弟想想果然有理,於是又問道:「就算這一刀多少帶有點炫耀成分,對兇手本人來說,又有什麼不利之處?」

  白天星道:「由這一點,我們便不難獲得一個結論。」

  張弟道:「什麼結論?」

  白天星道:「這名兇手如今一定還沒有離開七星鎮,更說不定此刻就在這座七星廣場上。」

  廣場上這時到處是人,亂哄哄一片,就像是被捅了一棍的馬蜂窩。

  張弟四下溜了一眼,忍不住又皺起眉頭道:「場子上這時少說也有三四千人,就算你的猜測不錯,我們又如何去識8雌是兇手?」

  白天星笑道:「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老愛跟烏八打交道,以及為什麼今晚要約他去何寡婦家裡的原因。」

  張弟目光閃動,似乎已有所悟,卻又好像一時尚未能完全明白。

  白天星又喝了口酒,微笑著低聲道:「有一點你必須明白,烏八這個人,有一身武功,雖不入流,但在今天的七星鎮上,卻是一個相當惹人注目的人物,我雖不敢說他與那個兇手有來往,但我卻敢說,那個兇手一定時時刻刻都在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張弟道:「我明白了!你是在安排香餌的金煞,烏八就是你的魚餌,對嗎?」

  白天星大笑道:「對啊,這才馬馬虎虎像我的師弟。」

  他笑笑,又道:「怎麼樣,何寡婦那裡今晚去不去?」

  忽聽一人接口道:「我已經準備了你們三個人的酒菜,不去怎行?」

  聲音是從兩人肩後傳來的,細細的、甜甜的。

  兩人用不著回頭,便聽出是何寡婦的聲音。

  張弟溜了白天星一眼,似乎在說:你瞧瞧烏八這張嘴巴!你還叮囑他別給別人知道,他竟一轉過身子,就去告訴了何寡婦。

  白天星也似乎甚感意外,扭頭過去道:「是不是烏八——」

  他一轉過頭,聲音突然頓住。

  說話的人竟不是何寡婦。

  眼前這人不僅不是何寡婦,而且根本就不是一個女人。

  不過,白天星和張弟還是馬上就認出對方是誰。

  因為這人雖然穿著一身男人裝束,但是她顯然並無意要掩飾她的本來面目,使別人誤認她是一個男人。

  白天星忽歎口氣道:「我一直把何寡婦當老大姐看待,我們之間也一直無話不談,想不到……」

  銷魂娘子笑道:「想不到怎樣?」

  白天星道:「想不到她還是瞞著我很多事。」

  銷魂娘子道:「哪些事她應該告訴你,而沒有告訴你?」

  白天星道:「首先她就從沒提過她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妹妹!」

  銷魂娘子嫣然一笑道:「她在我面前提你,倒是提過了不少次。」

  白天星道:「說我是個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浪子?」

  銷魂娘子笑道:「還要難聽些。」

  白天星道:「哦?」

  銷魂娘子笑道:「她說:自從你來了七星鎮之後,她一直在替七星鎮上的一些閨女擔心。」

  白天星大笑道:「真有意思!」

  銷魂娘子道:「什麼真有意思?」

  白天星笑道:「照這樣說起來,至少有一件事,我用不著發愁了。」

  銷魂娘子道:「哪一件事?」

  白天星笑道:「老婆。」

  銷魂娘子微微一笑道:「還有一件事,你也大可以用不著發愁。」

  白天星道:「還有哪一件?」

  銷魂娘子笑道:「銀子!」

  白天星微微一怔道:「銀子?」

  銷魂娘子笑道:「是的,銀子。你賺起銀子來,無疑也是一把好手!」

  她笑了笑,又道:「別的不說,單是你現在身上那根值五百兩銀子的金條,就足夠你舒舒服服吃喝個三兩年的了。」

  白天星不禁又是一怔道:「烏八——什麼都告訴了你?」

  銷魂娘子笑道:」我為什麼要他告訴我?那兩根金條根本就是我交給他的!」

  白天星忽然想起了酒。

  酒碗就在手上。

  碗中還有大半碗酒,他捧起來,骨碌骨碌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

  銷魂娘子只是望著他微笑。

  她似乎很瞭解白天星這時候的心情,白天星喝完了酒,她揚手輕輕一招,那賣白酒的漢子,便立即又送來一大碗。

  「這玩藝兒真妙,只要有一口喝喝,話就來了。」

  這是白天星剛才敲張弟竹杠時對酒下的評語;他並沒有說錯,酒這玩藝兒的確很妙。

  就是酒這玩藝兒也有不妙的時候。

  現在的情形就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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