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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張弟道:「沒有什麼?」

  白天星道:「沒有辦法。」

  張弟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什麼辦法也沒有,你今晚把這傢伙約到何寡婦家裡去,又算什麼意思?」

  白天星道:「意思大得很。」

  張弟道:「說說看!」

  白天星道:「不能白說。」

  張弟道:「要怎樣才能說?」

  白天星笑笑道:「一大碗白酒,兩串烤麻雀!」

  兩串烤麻雀。

  一大碗白酒。

  這是講好的代價,張弟不僅沒有打折扣,而且還另外自動添買一大包茵香豆。

  白天星滿意地點點頭道:「不錯,你漸漸懂事了,我這些日子的教化之功總算沒有白費。」

  張弟一聲不響,伸手又把那包茵香豆搶了回來。

  白天星一咦道:「這什麼意思?」

  張弟撿起一顆茴香豆,投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著道:「這是你教化之功收效最快的一次,因為你這幾句話正好提醒了我一件事。」

  白天星道:「提醒你一件什麼事?」

  張弟道:「你要想聽一個人說話,就不能請他吃太多的東西,免得他的嘴巴閑不下來。」

  白天星大笑。

  張弟道:「你笑什麼?」

  白天星道:「你說對了,也做對了,做人就是要這個樣子!」

  張弟:「什麼樣子?」

  白天星道:「該忍的時候忍,該爭的時候爭,永遠不要讓別人騎在你頭上!」

  張弟道:「你的廢話說完了沒有?」

  白天星喝了一大口酒,又連皮帶骨地吃了一隻烤麻雀,然後仰頭望望天色道:「還早。」

  張弟等著,沒有插嘴。

  白天星忽然轉過臉去,道:「你認為快刀馬立這次慘遭殺害,以哪幾個人的嫌疑最大?」

  張弟怔了怔,才道:「難說。」

  白天星道:「為什麼難說?」

  張弟蹙額道:「有嫌疑的人太多太多了,仔細地想起來,幾乎每個人都脫不了關係。」

  他頓了頓,接下去道:「人屠刁橫、鐵算盤錢如命、七絕拐吳明、長孫弘、獨孤洪以及黑鷹幫的人,可說人人都有殺死這位快刀的理由,而另外的那十七位刀客,嫌疑尤重。」

  白天星點點頭道:「是的,甚至連你我都應計算在內。」

  張弟愕然道:「這件事跟你我有什麼關係?」

  白天星苦笑了一下道:「各人事,各人自己心裡清楚,凶徒只有一個,你既能把別人計算進去,別人計算時也帶上我們一份,又何足為異?」

  張弟道:「照你這樣說起來,豈非連主人廖三爺以及那四位見證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白天星歎了口氣,緩緩道:「到目前為止,真正能置身事外的人,恐怕只有一個。」

  張弟道:「誰?」

  白天星道:「馬立自己!」

  張弟也去買了一碗酒。

  因為時間的確還太早。

  他並沒有酒癮,但坐在一個喝酒的人旁邊,老是看著別人一口口地喝,自己光是撿豆子吃,滋味可也不太好受。

  白天星忽然又歎了口氣道:「所以只有真正的傻瓜,才會去動那五千兩賞植的腦筋。」

  張弟忍不住咦了一聲道:「你這個牢騷倒發得蠻有意思,你說這腦筋是誰先動的?」

  白天星道:「我。」

  張弟道:「那麼誰是傻瓜?」

  白天星道:「你!」

  張弟差點跳了起來道:「你說我是傻瓜。」

  白天星道:「不錯!」

  張弟道:「我哪一點傻了?你倒說說看!」

  白天星指指手上的空酒碗,笑道:「你請我喝酒的目的,本意是為了想問我的話,現在我酒已喝完,連一個字也沒有告訴你,難道你還能說你很聰明?」

  張弟眨眨眼皮道:「你想賴帳?」

  白天星笑道:「你看我像是個賴帳的人嗎?如果沒有一口酒喝喝,說起話來也許會有點口齒不清,倒是真的。」

  張弟無可奈何,只好又去替他添了一大碗酒。

  白天星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笑道:「這玩藝兒真妙,只要有一口喝喝,話就來了。」

  張弟只是狠狠地瞪著他,提防他又耍新花樣。

  白天星忽然放低了聲音道:「你可知道官家辦案,一向最頭痛是哪兩件事?」

  張弟死板板地道:「不知道!」

  白天星笑笑,低聲接著道:「第一,是怕找不到嫌疑犯。第二,就像現在的這種情形,嫌疑犯又太多了!」

  張弟只是聽著。他要聽的是正文,這些廢話,他只當耳邊風。

  白天星啜了口酒道:「但有一件事絕錯不了,馬立死了,有人被殺,就一定有兇手!」

  廢話!

  有人被殺,當然就有兇手。馬立那一刀難道是自己砍下去的不成?

  但白天星卻顯得很得意,似乎他這一番話已完全把握住問題的重點。

  他見張弟不接腔,只好自顧接下去道:「能一刀殺死馬立的人,當然不是泛泛之輩,所以眼前這種局面,也必然早在兇手的預料之中。換句話說,他殺了馬立,只要他自己不說出來,就絕不會有人指出他是兇手!」

  這也是廢話!

  殺人的人有幾個會告訴別人自己就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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