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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江不群安慰的一笑道:「我是在江邊長大了的,從小就在水裡玩,認真說來,我在水裡的本領,比在陸上還要大些……」

  一枝梅道:「你是說可以……在水中救我?」

  江不群笑道:「不要說救一個人,同時救三個兩個,也沒有什麼問題……」

  轉頭瞧了申剛與王者食兩人一眼,又道:「他們怕在水裡沒有東西吃,正忙著搶救他們的酒肉,根本用不著我煩心,就連那條狗,也是天生會水的,在下只需顧姑娘一人,輕鬆得很!」

  一枝梅不由也笑了,幽幽地道:「這倒是我多慮了!」

  嬌軀微動,向江不群身邊靠了一靠。

  老船家和他的三個兒子在經過一陣努力之後,小船終於又向前移動,但走不上十幾丈遠,忽聽蓬的一聲大響,船身發出一陣哢哢之聲,跟著左右搖擺了起來。

  申剛大叫道:「觸礁了……小心……」

  船身劇烈的擺動了一陣之後,又是一聲大響,一時浪花飛湧,船身一分為二。

  在船上的人無異天翻地覆,分成兩半的小船在浪花衝激下,散成了無數木屑,順流而下。

  當船身受撞之後,江不群早已把一枝梅挾在了腋下,在浪花滾滾飛濺中踩水而行,竟如箭射一般,浮行五十餘丈,穿出那片山峽,到了江左的岸上。

  夜風淒淒,使人倍覺寒意,加上兩人都是落湯雞一般,不由俱皆瑟瑟縮縮。

  一枝梅擰著身上的水,一面呐呐地道:「江公子,你救了我一命!」

  江不群強笑道:「些許小事,算不了什麼……」

  一枝梅望著波濤滾滾的江面,道:「他們兩位為什麼還沒影子,還有那四位船家,唉!該又是一場劫數。」

  江不群道:「胖娃兒跟猴子兩人,根本不必替他們擔心,他們掉到江裡,就像掉到床上一樣,四名船家是在水上混的,一條船自然是毀了,但性命卻不會保不住,倒是那條黃狗……」

  一枝梅道:「你不是說那狗天性會水麼?」

  江不群道:「狗雖然天性會水,但如果風浪太大,一樣也是吃不消的……」

  目光轉處,向後面一指道:「那邊避風,我們去升上一堆野火,既可使他們兩人好找,也能烘烘衣服,取取暖。」

  ***

  江不群果然升起了一堆野火,那是一片疏林,林中是乾淨的沙灘碎石,兩人靠在火堆之旁,一股暖意果然使人舒服了不少。

  那地方距江邊沒有半裡,距秋江廢園大約也只剩下五裡左右的路程。

  一枝梅一面烤火,一面幽幽地道:「這船分明是觸了礁,不像是被人弄沉的……這與葛天朋夫婦的屬下大約無關。」

  江不群搖搖頭道:「依我看來,卻是有關的……」

  微喟一聲,又道:「船家都是熟手,這一帶水程該怎麼走法,他們清楚得很,何況今夜風浪不算太大,如何會無緣無故的撞上礁石?」

  一枝梅皺眉道:「這我就不懂了……聽那聲音,分明是觸礁的聲音麼?」

  江不群點點頭道:「是觸礁,但卻是人為的!」

  一枝梅訝然道:「但……」

  江不群緊接著道:「在觸礁之前,那船曾經有些行走不動,是麼?」

  一枝梅點點頭道:「風向不對,逆流而上,那情形隨時那會發生,似乎不值得重視。」

  江不群道:「那情形雖然普通,但現在想來,至少必有十人以上在水中暗施手腳!」

  一枝梅道:「你是說他們把船推上礁石?」

  江不群點頭道:「就是這麼回事,船家以為是風浪衝激的關係,拚命的想將舵把穩,但當舵柄斷了之後,這船也就失去了控制。水中的人很容易的向暗礁上推的,四名船家如何會扭轉得了這份劣勢?」

  一枝梅忽然搖頭一笑道:「你是在長江邊上長大的人,他們不會不知道你精通水性,為什麼要使小船觸礁,他們該知道這對你並無影響!」

  江不群一笑道:「他們曾經做過許多次對找無損的事,在襄陽、在雲夢、在大洪山,我都遇到過了,但他們仍然是有機會就做,似乎樂此不疲……」

  悠悠長籲一聲,又道:「這次也許是一種示威,也許是一種警告,但他們卻還是有目的的。」

  一枝梅忖思著道:「莫非他們是阻止我們去九頂山?但這似乎是多餘的,只要我們決心要去,又豈是毀上一條船就能阻止得了的!」

  江不群點頭道:「不錯,他們也知道一定阻止不了,但他們卻知道另一件事。」

  一枝梅道:「公子指的是……」

  江不群道:「至少可以延緩我們的行程!」

  一枝梅忙道:「這樣看來,他們是要坎離散人有所準備,或是離開九頂山!」

  「不錯,由此也可以證實姑娘的懷疑不錯,這九頂山果老峰下的坎離散人是個值得注意的人物!」

  忽然,一枝梅用手一指道:「他們來了!」

  原是申剛與王者食正大步而至,兩人都像落湯雞一般,滑稽而且可笑。

  王者食與申剛雖是狼狽不堪,但申剛手中抓著酒袋,一路走,一路灌酒,王者食滿口鼓漲,不停咀嚼,但卻不知道他在吃些什麼。

  兩人走到火堆之前,就像不曾發生什麼事一樣,申剛將酒袋一遞道:「喝兩口,可以驅驅風寒!」

  王者食每人分了一隻雞腿。

  江不群皺眉道:「你們沒看到那條黃狗?」

  王者食搖頭道:「幾年沒玩水,手腳都硬了,差一點老命不保,那裡還注意到那只狗兒!」

  申剛拍拍前額道:「我好像聽到過幾聲狗吠,但以後沒了動靜,我認為是跟你在一齊,根本沒有注意。」

  於是,四人圍到火堆之旁,烤火取暖。

  一枝梅微喟一聲,試探地道:「九頂山的坎離散人如果有了佈置,或是已經離去,我們……」

  江不群歎口氣道:「任他千變萬化,我們該有一定之規,既決定了去九頂山,如何能半途而廢。」

  一枝梅道:「但他若有了佈置,則無異於布下了一張網,我們豈不……」

  江不群道:「不論他是布下了羅網,還是已經一溜了之,我們仍而要去掘這條根……」

  一枝梅欣然道:「公子的毅力恒心,令人敬佩……」

  眸光一轉,又道:「船既然毀了,是否改由陸路而行,還是另行雇船,公子……」

  江不群道:「這事,我們可以再商議……」

  伸手遙遙一指,道:「家門不遠,我必須回去看看,不過……」

  面色微微一紅,住口不語。

  一枝梅怔了怔道:「難道江公子還有難言之隱?」

  江不群又複坦然,笑道:「用不著瞞你,我那個家只有一嫗二婢,連我總共四口……」

  申剛接口道:「別提那老古董,提起來我就頭大,我先聲明,你府上我是不進門的!」

  江不群笑笑道:「他說的老古董,就是在我家主理家政的人,不要說猴兒見了她頭大,我見了她也是頭痛……」

  一枝梅笑道:「這倒好玩,但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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