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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上官印在她端莊的粉臉和修長靈活的嬌軀上下打量了一陣,搖搖頭道:「這樣上路我看不行。」

  丹鳳低頭看看自己一身自潔的衣服,抬頭又見到上官印現下這張醜惡的面孔,不禁失笑道:「不然怎麼樣?」

  上官印伸手一拍肩上那隻黑布包裹,傲然微笑道:「有終南姓上官的在此,這個還不簡單?」

  ▼第二十三章 白猿啼英魂

  七月底,一個天氣爽朗的午後,兩名年青的勁裝鏢師,正策騎沿皖西大南湖,向九華山方向徐徐而行。兩人均約三旬上下,相貌端正而平庸,是江湖上最多也最容易見到的一型人物。兩鏢師穿著同式的對襟短打,一衣青,一衣褐。

  這時,那名青衣鏢師剛剛含笑低喊得一聲:「印弟……」

  低下的話,忽為身後一陣急促蹄聲所打斷。

  兩人同時扭頭向身後望去,來路上,兩匹黃驃馬,八蹄如飛,眨眼間已來至兩人身後三丈之內。

  褐衣鏢師注目間,突然高聲喊道:「兩位道長且住!」

  馬上兩名灰衣道人,年紀都在四旬左右,揮鞭正待馳越而過,聞言一怔,馬韁勒處兩匹馬兒長嘶著,一個滴溜轉,雙雙攏上前來。

  褐衣鏢師向兩道人抱拳笑說道:「如在下沒認錯人,兩位道長大概就是名震天下的武當九子中,三才掌,五行步兩位前輩吧?」

  兩道人互望了一眼,其中一名不甚自然地打了個問訊道:「俠駕如何稱呼?」

  褐衣鏢師微微一笑道:「終南上官印!」

  手腕一拌,兩道金光閃閃的光圈直射空中,格登一聲,光斂圈落,兩道人同時低呼道:「龍鳳飛環!」

  喊著,身子一側,便擬跳下馬來。

  上官印擺手阻止道:「這樣說話方便。」

  不容兩道人開口,正容注目又接著問道:「看兩位道長行色匆匆,難道武當近日有甚事故不成?」

  三才道人點點頭,嘆道:「正如少俠所說,十數天前,敝掌門人所居的真神武殿,忽於夜半時分闖入一名身手奇高的黑衣蒙面人,照面後一言不發,揚手便是三支飛刀,總算敝掌門人早已心存戒備,鋼拂連揮,拒去二支,第三支雖然沒格開,卻也只擦破右肩一片道服,來人見一舉未能得手,全殿已被驚動,返身就跑,敝掌門人隨後追趕,剛剛出殿,便失去了來人蹤影……」

  五行道人輕輕一咳,三才道人便止住不再說下去。

  上官印又是微微一笑,注目問道:「兩位正要去崑崙是嗎?」

  兩道人被上官印一說道破心底事,不禁為之瞠目如呆。

  上官印緩緩接下去說道:「兩位此行,諒來係奉貴掌門一塵道長之命,因為他那夜將來人追丟,事後愈想愈覺來人所施之身法與崑崙飛燕三點波頗為相似,因而命兩位前往崑崙向崑崙掌門人藍衣秀士質疑一番是也不是?」

  兩道人木然點了一下頭。

  上官印笑容收斂,沉聲道:「兩位不必再事跋涉了,回去就說我上官印說的,青城冷婆婆不日將去武當,此一事件之真相,冷婆婆自會告訴你們。」

  兩道人緘默片刻,然後雙雙立掌欠身,朗宣一聲無量壽佛,撥轉馬頭,向來路縱騎而去。

  兩道人去遠,丹鳳說道:「行兇者就是藍衣秀士本人?」

  上官印輕輕一嘆,苦笑道:「崑崙一鶴已死,除了他,還會有誰?」

  丹鳳似乎突然記起什麼,問道:「前天你說崑崙一鶴死於誰人之手?魔劍懾魂刀南宮中屏?這人不是已死了幾十年了嗎?」

  上官印笑道:「你看到他的屍首沒有?」

  丹鳳反唇相譏道:「你敢肯定他真的還活在世上嗎?」

  上官印沉吟著頷首道:「這裏面的確有問題。」

  丹鳳見他這樣說,高興了,嫣然一笑,問道:「什麼問題?」

  上官印思索著說道:「崑崙一鶴非泛泛之輩可比,在前輩人物中,也算是一名知名之士,尤其一身輕功,更是獨步天下,當年的魔劍懾魂刀,病入膏肓,能活下來,已是奇蹟,如說他不但沒有死,且恢復了全部功力,那確實誰也不敢相信。」

  丹鳳想了一下又問道:「那麼那位自稱魔劍懾魂刀嫡傳弟子的師南宮,是冒牌的了?」

  上官印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丹鳳眨眨眼道:「何以故?」

  上官印說道:「逍遙七式是鐵證。」

  丹鳳有點不解道:「這豈不太矛盾了?」

  上官印笑了笑道:「人為萬物之靈,靈就靈在一點有異於禽獸的智慧,愈是耐想的事物,便愈易發生趣味,一目了然的事物,不會有人提,也不會有人記在心上,愁什麼,八月十五,黃山天都峰頂包見分曉呢……」

  ***

  日暮時分,二人進入了九華山下的白猿鎮。

  詩仙李白,當年過此鎮時,留有詩云:「千千石桐樹,萬萬女貞林,山山白雕滿,澗澗白猿吟。」鎮後有一湖,係澗澗匯聚而成,入夜後,常聞猿啼,詩出此,鎮因名。

  入夜,因為月色很好,丹鳳提議去湖上泛舟以遣良宵,上官印自然贊成。

  這兒,上次上官印為求取奇緣七式,入黃山,曾一度道經,對附近自較丹鳳清楚,這時他走在前面,才到達湖邊,剛停止,忽然回過頭來低低說道:「看,那人好怪!」

  丹鳳循聲望去,目光所至,也不禁吃了一驚。

  原來眼前這座湖,方圓不過裏許,湖面平靜,月色又好,極目之下,全湖景色皆可了然入目。

  上官印指點處,是湖心一座六角水亭。

  月色下,但見亭頂正面處盤坐著一人,因為是背向這一邊,距離又遠,不但看不出是個什麼樣的人,甚至連男女都無法分辨。

  隱約可見者,是一身衣服色澤很深,盤坐著,一動不動,遠看上去就如一尊木雕的黑色神像。

  丹鳳見那水亭六角翻飛,攀緣無憑,不禁低低說道:「怕還是我道中人呢。」

  上官印凝視著點點頭答道:「是的,很怪,我們看看去。」

  丹鳳推醒樹木下一名正在打盹的船夫道:「租船游湖,伙計。」

  船夫一骨碌跳起來道:「好,好,幾位?」

  丹鳳笑了笑,說道:「用不著慌張,租金照付,船由我們自己划,你只須下去清出一隻來,弄弄乾淨也就是了。」

  船夫望了二人一眼,邊應是,邊忖道:「都是男的,自己划有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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