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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上官印峰下繫馬,一逕飛奔金龍廳,金龍廳外,平靜如常,華山五劍中的首劍正在樹下指正幾名三代弟子基本招式。

  首劍一時未能認出他,愕然注目喝問道:「朋友來此何為?」

  上官印向天一指,隨抱拳道:「白掌門人有無訊息?」

  首劍會悟,忙堆笑道:「原來──噢,是的,很好,她還留在巫山,目前有口信傳回,要我們三個中秋在黃山會面。」

  上官印又問道:「藍衣秀士來過沒有?」

  首劍皺眉答道:「來過一次,來去都很匆促,似乎有甚心思,臉色也甚憔悴,他問掌門在不在,回他有事去了川中,就走了,問他要不要留話下來,他搖頭,看他那神情,真令人深感不解……」

  上官印點頭道:「很好,他如再來,照樣回他,千萬得罪不得。」

  首劍訝然張目道:「有什麼不對?」

  上官印苦笑了一下道:「沒什麼,留待日後問貴掌門人罷。」

  語畢,道聲黃山再見,返身走下蓮華峰。

  ***

  由子午谷入川,一路無耽擱,入川後,劍閣賣馬,由諸葛亮出棧道奔青城,至綿竹地面,竟意外地遇上一場正熱烈進行中的惡戰。

  那是仲夏的一個黃昏,在一片荒地上,二對一,纏搏成一團的是三個人。

  落單的一方,是個道人,年約五旬上下,灰扁臉,青眼眶,正是八荒四兇中的邛崍淫道非非子!

  邛崍淫道非非子第一個看入了上官印眼中,上官印剛低罵得一句:「原來是這廝……」

  目掃另外二人,不禁一怔,原來另外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道另外二人是誰?

  貪奴蔡度!

  鄙奴夏靖!

  上官印大感奇怪,心想:這三個傢伙可說「風牛馬」怎麼在這兒打起來的呢?

  尤其是貪鄙兩奴,一向爭財不爭氣,動口不動手,淫道非非子以好色聞名,對財帛並不甚在意,貪鄙兩奴恰恰相反,趨利如騖,對女色一道,卻是徒無興趣,他們這一仗為了甚麼?

  上官印感到有趣,便不禁停身觀起戰來。

  戰圈中雙方,見上官印現身,均顯得稍稍緊張,因為雙方原是勢均力敵,誰要來幫手,另一方就非敗不可了。

  上官印現下這副相貌,醜惡而威武,看來相當怕人,這一點,更令三人為之暗暗心寒。

  淫道非非子以貌取人,誤把上官印引為同類,這時,一邊發掌,一邊高聲向上官印聯絡感情道:「朋友如何稱呼?」

  上官印故意傲然答道:「花臉閻羅沙念。」

  淫道吃驚道:「殺我?」

  上官印忍笑冷冷道:「沙場的沙,念頭的念,名不見經傳,可叫道長取笑了!」

  淫道一哦,忙賠笑喊道:「誤聽,誤聽,原來是沙朋友,久仰得很。」

  上官印冷冷答道:「道長似為邛崍非非子,名列八荒四魁,在下姓沙的,才是真正的久仰呢……」

  淫道聽了上官印花臉閻羅這個混號,雖然一時間無法記取這麼一號人物,心理上卻產生一種安全感,這時見上官印居然認得出自己是四兇中人,且將兇字易為魁字,更屬友好表示,不禁大喜,忙又喊道:「貧道忝居天魔教兩川分舵主持,沙朋友如肯見助,早點打發了這兩個傢伙,咱們好敘敘。」

  淫道抬出天魔教這塊招牌,顯有威脅之意,上官印心想:不提「天魔教」三字倒還能罷了,看來這淫徒是走死運啦!

  上官印想著,並未立即出手,他沒有幫兩奴的必要,如能由兩奴打贏,他免得污手,兩奴不勝時,另作打算亦不為遲,他又想:最理想是兩敗俱傷。

  於是,他含混地唔了一聲,表示尚要觀望和考慮一下。

  其實,淫道並無一定要上官印出手相助之意,最主要的,他是判別敵我,只要上官印不為敵用,也已夠滿足了。

  上官印雖然沒有答應,然這一唔,亦非堅拒,淫道心寬之下,聲威立即為之大振。

  另一邊,兩奴可慌了手腳。

  鄙奴天性卑劣,他見淫道與上官印一說一搭,立生開溜之意,迎拒間,漸漸有意落後,貪奴狂,心機較粗,他雖與鄙奴一樣心中不安,卻始終沒有考慮到獨善其身的一著,二奴原先是合力抵抗,方跟淫道非非子打成平手,鄙奴這一欺心,貪奴隨即吃上大虧……

  淫道一掌攻來,鄙奴遊閃不上,貪奴單獨接實,腳下一個踉蹌,幾乎命傷淫道掌下,上官印見了,不禁暗嘆道:「交上這種朋友,也夠可悲的了。」

  貪鄙兩奴雖然同為人所不齒,但在上官印,厭鄙奴,較貪奴尤甚。

  鄙奴見貪奴挨了一記重的,不但不咎己責,反愈覺膽寒,溜意也隨之更顯堅決,這時口中叱喝著,人卻逐步後退。

  貪奴大怒,厲目吼道:「你滾,夏老二,三七分我正心痛呢!」

  鄙奴一聽提及三七分,立顯猶豫,這時,由於鄙奴的遲疑不前,貪奴又被淫道逼退四五步。

  鄙奴見狀,試探著抱怨道:「打不贏就是四六又有何用?」

  上官印本不知三人所爭何事,當下不禁忖道:「三七、四六的,顯為拆賬成數,淫道非非子身上,難道藏有什麼奇珍異寶不成?」

  上官印怕鄙奴真個抽身,心生一計,大喝道:「有生意,姓沙的參加一份。」

  淫道一驚,被貪奴打中一掌,貪奴高聲道:「沙朋友參加,想分幾成?」

  上官印忍笑大聲道:「非五五不談!」

  貪奴眼珠一突,怒吼道:「五五?笑話!」

  鄙奴見有人補缺,忙不迭喊道:「還是我來,蔡老大。」

  一邊喊,一邊搗出一拳,兩奴餘力,立佔上風。

  上官印只知這場戰事與財貨有關,卻不明詳細情形,他見這時淫道有心虛之狀,遂提高聲浪道:「既然談不攏,你們照舊拼罷。」

  淫道心定,戰況轉趨先前之秋色平分。

  淫道求勝心切,這時忽然出聲恐嚇道:「道爺何人,在天魔教中佔著什麼樣地位,你們也不去打聽清楚,這種生意是好賺的麼?」

  貪奴哼著說道:「親娘老子的銀子老夫也照賺不誤!」

  鄙奴也幫腔喊道:「正是這樣!俗話說得好:人窮志短,馬瘦毛長──人一窮,便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上官印搖頭暗嘆道:「一個人怎會厚顏到這種程度?」

  兩奴鬥志奮張,手風大順,鄙奴眼看勝券在握,這時語音稍頓,意猶未足地又接下去喊道:「月前在洛陽,咱們哥兒倆丟掉一宗買賣不算,還碰上一群無賴,弄得咱們哥兒倆結果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今天好不容易逮住這機會,嘿嘿嘿,牛鼻子,咱們看你還是認命了吧!」

  言下躊躇志滿,大有在淫道身上連本帶利收回之意。

  上官印只知三人爭財,卻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當下一聲重咳,向戰圈中高聲問道:「線上朋友講究的是見者有份,三位爭的,想來不是小數目,咱們大家不傷和氣,來個四一二十二怎麼樣?」

  交鬥中三人聽如不聞,誰也沒有接腔,似乎各有各的忌諱;上官印故意狂笑一陣,厲聲又說道:「三位朋友聽清了,你們現在是勢均力敵,在下一伸手,總有一方落不到好處,為禍為福,最好多多考慮!」

  淫道非非子欲言又止,臉有尷尬為難之色。

  貪奴哼了哼,仍沒有開口,鄙奴見風使舵,反應最快,這時連忙滿臉堆笑,一面搶攻,一面高喊道:「我說,我說!」

  拳出如搗蒜,口中接下去道:「本地首富蔡大官人,掌珠日前失蹤,懸了一筆巨賞,聲稱如有人能將他愛女找回……」

  上官印接口喝道:「鬼話!」

  鄙奴一呆道:「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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