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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黑衣怪叟臉一沉,瞪眼道:「南宮中屏──滿意了嗎?」

  上官印一呆,喃喃自語道:「南宮中屏?哪一點像?」

  黑衣怪叟豆眼一翻道:「剛才我不是說過連影子都不像的麼?」

  上官印一定神,又道:「不,不,不是提現在,晚輩是說,老前輩在沒有聽得晚輩的述說之前,又根據什麼把他猜作南宮中屏的呢?」

  黑衣怪叟不悅地道:「那時怎麼不可以?南宮中屏臨隱跡之前,有血疾,那人也有血疾;南宮中屏因貌醜而自卑,那人則人皮面具一刻不離;加以他對天魔門下深切仇恨的表現,能說老夫想錯了嗎?」

  上官印忙又問道:「那麼現在不成立的道理又在什麼地方?」

  黑衣怪叟又是豆眼一瞪道:「只你老子一面天罡旗,就已足夠而有餘,別的還要什麼理由?」

  上官印心頭一酸,暗忖道:「我爹已死,他可能偷去的呀!」

  這一點,他當然沒法說出,黑衣怪叟忿忿接道:「還有,南宮中屏那廝的生性雖還勉強可以,但是,先天太極式,是何等玄奇珍貴的武學,他與華山派一點淵源沒有,怎會將先天太極式交給金劍丹鳳?而且他最大的對頭是天魔女歐陽冶卿本人,要真是他再度出山,豈有不找上廬山,反而到武會上找她第二三代的道理麼?」

  上官印訝然插口道:「第二三代?」

  黑衣怪叟側目道:「你以為那藍衣婦人是誰?」

  上官印連忙點頭道:「不,這我知道,她叫歐陽彩姬,是天魔女歐陽冶卿的女兒,但是,誰又是天魔女的第三代呢?」

  黑衣怪叟哼道:「真笨得可以!」

  上官印忽然低呼道:「噢,知道了。」

  黑衣怪叟冷冷地道:「歐陽牡丹──你還以為那紅衣丫頭是誰?」

  上官印點點頭,又問道:「就算老前輩曾一度誤以為那青衣人就是南宮中屏,但以老前輩日前威加閒雲、野鶴兩老的情況判斷,區區一名魔劍懾魂刀,當也算不了什麼,老前輩那天那樣做難道另有原故不成麼?」

  黑衣怪叟仰臉道:「這也要問嗎?」

  上官印遲疑地道:「假如晚輩好奇,老前輩見笑不?」

  黑衣怪叟悠悠轉過臉來道:「假如我不說明白了,你想會太平嗎?」

  上官印赧然一笑,黑衣怪叟喝了一口酒,輕嘆道:「聽著吧,武會前一天,在華陰老夫碰到一個人,當街向老夫手一伸,上指天,下指地,然後冷冷說道,明天,有必要時,務必勞神。」

  上官印一哦,插口道:「怎麼樣一個人?」

  黑衣怪叟淡淡道:「面帶人皮面具,一身灰衣!」

  上官印脫口道:「呀,是他!」

  黑衣怪叟偏臉道:「見過嗎?」

  上官印點點頭,自語道:「怪不得再沒見到。」

  黑衣怪叟接著說道:「第二天,他換了一張人皮面具,換了一身衣服,又找了老夫一次,老夫原本無意參與武會,但是這樣一來,卻弄得不去不行,老夫趕去好漢行轅不久,這位狂人也到了,嗣後,大會開始,老夫見他並無強迫老夫護盟之意,還以為他只是開開玩笑,想不到,到頭來,仍然不免……」

  上官印眉鋒一斂,脫口說道:「為什麼一定要理他?」

  黑衣怪叟輕輕一哼,沒有開口;上官印暗暗一噢,忍不住抬眼期期接道:「那一比……上指天,下指地……難道,難道……」

  黑衣怪叟好似沒有聽到,惜招呼伙計添酒,將臉掉開;上官印知道,這可能是怪叟的一項重大秘密,問也徒然,目光偶掃,忽然瞥及怪叟露出袖外些許的指尖,心頭一動,苦苦尋思道:「上指天,下指地,很可能暗示著某項絕學的一個招式,而參證此叟之雙手,尤覺大有可能,可是,我上官印知道的也不能算少,怎麼想來想去,連一絲頭緒也理不出來呢?」

  正思忖間,耳邊忽聽怪叟匆匆說道:「等在這裏,老夫去去就來。」

  上官印頭一抬,還沒來得及開口,怪叟身軀一轉,已以大移挪騰身法,看似從容,實則迅極,眨眼於樓梯口消失不見。

  上官印又驚又疑,又有點發愁,他想:「你如一去不來,別的都好辦,等會兒這筆酒賬,可怎麼個付法?」

  他看看自己身上,除了一身已經破舊了的衣服之外,別無它物,再看看桌上,左一盤,右一碗,應有盡有,心中一急,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難道發現什麼不成?

  這樣一想,忍不住上緩緩四下打量起來。

  這時樓上,約莫有著三十多個酒窖,分七八處坐著,人人衣著華麗,且十九以身著長衣,顯然都是長安城中達官巨賈之流,幾乎沒一個可疑人物。

  再向遠處看,左側,離座七八步,有一個窗子,從窗中望去,僅能看到遠遠一抹街角,那邊,正是他們剛才來時走過的地方。

  望著,望著,心頭忽然一動,迅忖道:「莫非他看到那邊出現過什麼事物?」

  想著,恨不得馬上追上去看個清楚,可是,他怎走得了呢?

  怪叟的吩咐,不應不遵,此其一;同時,他不付賬就跑,待伙計吆喝起來,成何話說?

  正在出神之際,身前忽有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還有一位,怎麼不見了?」

  上官印於怔忡間沒聽清楚,還以怪叟回來了,頭一轉,衝口道:「怎麼這樣快就上來了?」

  目光至處,不禁猛然一呆,什麼怪叟?靜靜的望著他的,原來是個身材中等的紫袍中年人。

  一襲紫色長袍,至為光鮮,但是,那張四方形的面孔上,除了一雙精眸特別有神外,竟然一絲血色沒有。

  上官印一見之下,幾乎喊了出來:「人皮面具!」

  紫袍中年人精眸滾動,輕哦道:「原來你們已看到我走上樓來。」

  上官印本想問:「閣下是誰?」旋念及可能是英妹的師父以另一幅面目出現也不一定。

  於是,頓了頓,試探著注目說道:「追魂丐師徒那天終於被甩脫了嗎?」

  紫袍中年人微微一怔,頗感意外地道:「什麼?追魂丐師徒?」

  上官印心頭一震,暗叫道:「是了,這便是怪叟避開的原因;這傢伙,敢情就是那位以魔劍懾魂刀姿態出現的魔頭了!」

  緊接著,又疑忖道:「我是否敵得住這人的飛刀,尚在不可知之數;假如我料得不錯,這種危險人物出現,怪叟怎會棄我而去的呢?」

  最後牙關一咬,下了決定:「大丈夫,貴能獨當一面,倚賴之心,萬不可有,管他什麼魔劍、飛刀,怎麼來,就怎麼接著!」

  念轉如電,玄功暗連,目光一注,靜靜地答道:「也許在下認錯了人,閣下有何見教?」

  紫袍中年人手一指,注目問道:「這座位上的那位朋友呢?」

  上官印目光一掠,淡淡地道:「如是老相識,不妨坐下來等他一下,他馬上就來,不然,有話交代,由在下轉達也是一樣。」

  紫袍中年人搖搖頭,注目道:「那位朋友如何稱呼?」

  上官印反問道:「您不知道?」

  紫袍中年人點頭道:「是的,正想請教。」

  上官印頭一搖道:「抱歉得很,在下知道的並不比閣下多。」

  紫袍中年人唔了一聲,似乎並不懷疑,精眸轉動,稍稍思索了一下,旋抖袖伸出一根指頭,在桌面上邊劃邊說道:「那麼,留幾個字給他吧。」

  口中說著,連指如飛,快速驚人,話說完,字已寫好,上官印側目瞥去,見寫的是這麼一句話:「三更,玄武門舊址候教。」

  上官印看清後,不禁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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