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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張目詫異接道:「就是丐幫幫主追魂丐蕭振漢那套冬暖夏涼,能顯酒毒,能消酒毒,且能令所斟人之酒,另具一種芬芳之味的酒器?」

  紅衣女子點點頭,笑道:「你知道的不少,但它最大的一項妙處,你卻遺漏了沒有說出來。」

  藍衣人怔了怔道:「還有什麼好處?」

  紅衣女子注目道:「知道武林中的幾種奇藥麼?」

  藍衣人想了想道:「藥能稱奇,似乎只有神女鬼谷師兄妹合製的續命奇丸,天魔女的返魂散,以及傳聞中的萬藥之聖尊稱的大還丹方可當之無愧,你是指以上的一丸一散一丹而言?」

  紅衣女子點頭道:「是的,這三種藥如浸在九龍壺中三個時辰,藥效可增三成!」

  藍衣人哦道:「這倒是沒有聽說過。」

  注目又接道:「這都是些題外文章,且不去說它,只是這套酒器乃是追魂丐片刻不離的心愛之物,銀槍趙子龍名氣雖有,但與名列奇絕的追魂丐相比,卻不啻小巫見大巫,他憑什麼能耐,居然將此物取到手的?」

  紅衣女子笑道:「誰說你們男人有此能耐的?」

  藍衣人星目數轉,驀地拍了一下額,自語道:「八九不離十,準是她!」臉一抬,注目接道:「是妙手紅娘的傑作麼?」

  紅衣女子得意地笑了笑道:「沒有這一手,妙自何來?」

  又笑了一笑道:「那女人自丐幫把東西弄到手,大概交銀槍轉送給她的師兄人妖,不意銀槍霉星高照卻連命也一起丟了。」

  藍衣人忽然問道:「最後怎會到你手上呢?」

  紅衣女子搖頭笑道:「這是題外文章的又一章,話到這裏為止,你大可不必再追究下去了!」

  藍衣人仍然問道:「那麼你現在將它放在什麼地方?」

  紅衣女子簡短道:「送去家裏了!」

  藍衣人喃喃重複道:「送去家裏?」

  口裏這樣唸著,心底下卻不禁尋思道:「怎麼弄來的?又如何送出去的,你可一步也沒離開過我呀!」

  紅衣女人卻含嗔沉臉道:「人總有家,不是麼?我這話有什麼地方不對?」

  藍衣人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怔了好半晌,最後望著對方,皺了皺眉頭道:「你剛才說一十三名,現在才只說了一個,還有一十二個呢?」

  紅衣女子經此一問,不知怎的,眼神竟突然暗了下來。

  停了一停,才幽幽仰臉向上道:「那些人都是武林中的泛泛之輩,說出來你也不一定認識,還提他做什麼?」

  藍衣人懷疑地道:「十二名並不是一個小數字,難道竟沒有值得一提的麼?」

  紅衣女子默然片刻,緩緩說道:「值得一提的,只有一個,不過就是說給你聽,也沒有多大意思。」

  藍衣人忙道:「那一個?」

  紅衣女子道:「開始的一個。」

  藍衣人忙又問道:「叫什麼?」

  紅衣女子道:「叫小龍。」

  藍衣人怔了怔道:「小龍?」心下暗忖:「我聽錯了還是她記錯了?古今姓氏中幾曾有過姓小的?」

  一面想,一面期期地道:「小還是蕭?」

  紅衣女子道:「大小的小。」

  藍衣人一怔,正待再問時,紅衣女子已然冷漠地接下去又說道:「小不是姓,龍是乳名。」

  藍衣人又一怔道:「乳名?」

  紅衣女子黯然接道:「因為那人死時年方三歲。」

  藍衣人失聲道:「一名幼童?」

  紅衣女子點頭道:「是的,一名幼童,那幼童便是那位瘋婦親生的,唯一的一個男孩子!」

  藍衣人瞠目驚呼道:「什麼?她竟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紅衣女子沉聲糾正道:「不是她,應該說兇手是上官雲鵬!」

  藍衣人啊的一聲,疑問已到嘴邊,忽又咽回,因為他終於領會對方語義所提,所以僅點了一下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樣緘默了片刻,藍衣人一手將紅衣女子輕輕摟住,眼睛卻望去篷頂,自語般喃喃說道:「這種事的確不幸,可是,殺人也不能解決問題呀!」

  紅衣女子冷冷答道:「誰說殺人不能解決問題?」

  藍衣人愕然轉過臉來,紅衣女子冷冷接笑:「鮮血與眼淚,互為因果,殺人便是她回復清醒的另一途徑。」

  藍衣人凝眸虛空,喃喃說道:「哦,這樣的麼?那我就想不通了!」

  意猶未釋地又接道:「哭泣是一種情感的宣洩,經過極度哀痛的人們,身心多能在疲憊中獲得平和與寧靜,這本是一種生理上的自然現象,如說一名瘋人能借此清醒神智,原不足異;可是,殺戮乃暴行之極搏鬥時血脈賁張,且不去說它,單就鮮血的紅殷,也就夠人視覺刺激的了,一個人既因刺激過度而引起精神反常,若說能因再度刺激又趨復正常,豈不荒謬?」

  紅衣女子冷冷接口道:「如不荒謬,怎會藥石無效?」

  輕輕一哼,又接道:「如像你說的這樣簡單,豈不是一帖鎮神劑,就能藥到病除了麼?」

  藍衣人茫然張目道:「不是那樣的,那該怎麼說?」

  紅衣女似乎有氣地轉過臉來道:「酒醉還須酒來醒,心病只合心藥醫,你就沒有聽說過這兩句俗語麼?」

  藍衣人噢了一聲,忙點頭道:「對了,對了,我倒忘了這個。」

  眉鋒皺處,忽又搖搖頭道:「不對,不對,她患的固然是心病,但是,血,血,血又怎能算做醫心藥呢?」

  紅衣女子側目哼道:「心藥生做什麼樣子,有一定名稱沒有?」

  藍衣人微微一呆,欲語無言,紅衣女子又哼了一聲,仰臉接道:「心病因情而生,心藥因病而異,她見了人血後的反應,你見過沒有?」

  藍衣人怔了怔道:「她見了人血後有什麼反應?」

  紅衣女子甫說得半句:「她一見人血──」突然住口轉過臉去,輕輕一咬,淡淡接道:「我只聽別人這樣說,其實也沒有親眼見過,這一路下去,我們就能見到也不一定,咦,天什麼時候黑的?」

  這時不但天色已黑了下來,就連他們坐著的馬車,自他們二人對答開始之後,也即一直停在路邊未曾移動過。

  藍衣人被紅衣女子一語驚醒,腦中雜念立時撤去一邊。

  當下臉一沉,抬頭向前面喝道:「趙老大,你昏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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